() 已经到了太阳下山后便有点冷的季节啊……徐志达一边用眼角余光看着染上黄红秋sè的行道树,一边转进小路,这是回家的捷径。
在越过小学前,徐志达停下了脚步——
有个人站在栅栏的另一端——校园里。虽然晚上在运动场练篮球和足球的人也不少,但那个男人和他们完全不同。
他的肩上扛着一根又长又粗的东西。
仔细一看,徐志达才发现他就是刚才在电车上碰到的穿著黑sè西装的男人。
当他看清楚男人肩上扛着的东西时,徐志达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是一把超级巨大的剑,剑的长度八成比男人的身高还长吧。
男人走向前,隔着栅栏对徐志达说了句「嗨」。
「看来你刚刚没来得及下车,让我等了好久。」
男人微微笑着,他的眼神和先前一样锐利,徐志达敛起表情,戚觉就像是被肉食动物盯上一样。
「总共七次。」
男人说,不懂他意思的徐志达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向你发出杀气的次数。」
「什么?」
「我试着将杀气强弱交错放出,你只对比较强的那两发有反应。」
「那阵恶寒……就是你搞的鬼吗?」
「是啊,我原本以为你会更敏戚,没想到钝成这样,真是让我吃了一惊。」
男人的手抓住栅栏。
「你是……」
「阵内甲牙。」
男人报出自己的名字。
「徐志达,我有件事要拜托你,非常非常简单的一件事,不会花上你太多时间。」
「拜托我?」
「没错。请你变身跟我战斗。」
突如其来的要求让徐志达瞪大了眼。
「为——」
在他问出口之前,名为阵内的男人就已回答——
「为了让我变强。」
「你、你开什么玩笑!」
「我可是非常认真的。」
喀啦喀啦的巨大声音响起,阵内原本抓住栅栏的手轻轻松松地把栅栏扯破,接着一手抓起被吓到的徐志达胸口。
「不准你说不要。」
「呜哇啊!」
徐志达被用力扯人校园内,然后被抛下。
视线因为被无理地抛丢而转了一整圈,映着夜空,跌下时撞到腰部的徐志达呻吟出声。
他试着坐起上身,但脸却突然被一只大手整个抓住。
「变身、然后和我战斗,不准拒绝,你要是说一声不,我就立刻把你的脸捏烂。」
阵内用低沉的声音威胁徐志达。
粗实的五根手指逐渐收紧。
——他是认真的,徐志达脸上的血sè尽失,但恐惧接下来化为愤怒。
「突然跑出来,又尽说些任xìng的事……」
徐志达从抓住脸部的指间缝隙瞪视着阵内,阵内野兽般的双眼笑了。
徐志达挥开阵内的手,站起身来。他看着右手——[久远之月』。
「如果要变身的话,就又得用它了……」
他曾经用这枚戒指引出沉眠的战斗能力,成功变身。
但这并不代表他从此就夺回变身能力。
自从那次变身以来,徐志达曾经试了好几次,但光靠他自己的力量是无法成功变身的。
如果要变身,就必须再次使用『久远之月乙。
虽然身为僵尸一族的力量有在慢慢恢复,但在他使用『久远之月‘变身之后,力量恢复的进度便一直停滞不前。
「用这个的话,我的生命又会被削减……」
当徐志达正在苦恼时,巨剑唰的一声抵到他喉头前。
「原来如此,你不用这什么戒指的就不能变身啊。」
「为什么你知道呵久远之月』的事——」
「你害怕你的生命被削减吗?」
问话被阵内打断,徐志达陷入沉默。
忘记你的恐惧吧,忘掉后赶快变身,不要让我等太久。」
开什么玩笑!生命被削减、身体内部负伤可比一般的受伤严重太多了,会害怕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那就这样吧,如果我数到十你都还不变身,我就把你的女人拿来代替你,把她的脸捏烂。」
「为什么要扯到陈雪!」
看着动怒的徐志达,阵内的表情却是一动也不动。
「十……九……八……」
倒数开始。
愤怒和焦急让徐志达咬紧牙根,他紧紧握起右拳,[久远之月』散发出淡淡的虹sè光芒。
「这样就对了嘛。」
阵内露出獠牙笑了。那是一个狰狞的笑。
徐志达发出僵尸的咆哮。
眩目的体毛随着夜风如涟漪般摇动,站在黑暗中的黄金僵尸神圣且美丽,带着沉稳而强健的气息。
「那我也——」
阵内还没说完,徐志达就已消失了踪影,金黄sè的影子划过阵内身旁。
「什……!」
在阵内因惊讶而大叫出声时,他的左手早已高高飞在空中,在左手落地的同时,鲜血自伤口喷出。
他一回头,亮起钩爪的徐志达就站在那里。
「这就是……这就是黄金僵尸的力量吗?」
冷汗自额头渗出,阵内高兴地大叫。
「收回刚才那句要狙击陈雪的话,发誓你绝对不会对她出手,如果你发誓的话,我就不继续攻击;如果你拒绝,我就不会手下留情。」
徐志达冷静地说,他的眼睛诉说着他是认真的。
二贝金僵尸,我拒绝!我要你成为我无限的粮食!」
阵内扯开粗厚的声音,把巨剑往旁边一挥,让力量涨满全身。
他体内的肌肉一口气,将身上的衣服全部撑破。
浅黑的肤sè化作铅灰sè,黑发不断伸长,牙齿则化为獠牙,最后在额头上长出一只金sè的角。
徐志达看到这奇异的变化不禁睁大了眼睛,jǐng戒地往后一跳拉开距离。阵内变身完成后,呼的吐了一口长气。
一个月前和他战斗过的银僵尸看到他时,说他「看起来跟鬼一样」。
他说的完全没错,阵内甲牙正是属于鬼族,他是这支受火焰及大地加护之族的最后一个人。
在强者面前变身之后,阵内的血如熔岩般滚热沸腾,一股战斗的冲动自身体深处涌上,促使阵内向前突进。
他向徐志达逼近,巨剑由上至下斜砍而下。
鬼强壮的手所cāo纵的沉重刀刀可以粉碎任何东西,但这记斩击却被徐志达以更快的速度挡下,随即以飞踢回击。
阵内的眼睛捕捉到徐志达的飞踢,他试着用左手挡下,但他忘记左手已被切断了。飞踢直接击中阵内的左侧腹。
和阵内如同钟甲一般的腹部比起来,徐志达的脚实在太过纤细,看来似乎根本不可能带来多少冲击力,但徐志达的脚力却非比寻常。
这一记飞踢的力量穿透肌肉,给阵内的内脏和骨骼带来强烈的冲击,将他巨大的身躯打飞出去,狠狠撞上栅栏。
阵内一边吐着血块,一边站起身来。
如果之前没有在与银僵尸一战中提升了身体强度的话,他的内脏早就被打成烂泥、脊椎也早就碎裂了吧。
「剑没有用的话……就让你尝尝我的地龙!」
阵内睁开双眼,对大地下达命令。
「大地之母的孩子们,化作龙身吞下万物吧!」
咚咚咚,校园的地上传来震动,徐志达附近的上地渐渐隆起,化作笼头的形状,土龙瞬间伸长脖子向徐志达袭来。
四只地龙张开巨大的嘴巴逼近,准备吞下黄金僵尸。
原本召唤一只地龙就要耗去阵内全部的力量,但在与银僵尸一战后,他的力量提升到得以一次召唤四只。
能够借用火焰与大地的力量并不是鬼族能力的全部,鬼族真正的能力是——将战斗中所受的伤化作力量。
「四只地龙……你能全部打败吗?黄金僵尸!」
前后左右,来自四方的攻击,根本没有空隙逃走,但徐志达并不打算逃开,他正面迎击四只地龙。
一只用踢,一只用肘击,两只用钩爪,徐志达在一瞬间就粉碎了四只地龙。被击碎的地龙们化为尘土四散飞去。
在击碎第四只的瞬间,徐志达冲向阵内。
阵内把巨剑丢向笔直朝自己奔来的徐志达,剧烈回转的巨剑如旋风般朝徐志达逼近,徐志达挥出拳头将它弹开,前进的速度丝毫不受影响。
阵内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虽然已经预测到、也作jiān觉悟,自己会在速度上略逊黄金僵尸一筹,但他并没有想到连腕力也会输给徐志达,黄金僵尸o神僵尸的力量果然远远超乎想象。
「不过这样才好!不这样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他甩了甩右手,放出一个能将整个人吞进去的大型火球。
向前逼近的徐志达迎面接下火球。
火球发出震破耳膜的声音爆炸,将周围染成一片赤红。
爆炸后的烟雾散开,双手交叉在胸前的徐志达自其中现身,似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样子。
闪着金黄sè光辉的钩爪深深划过阵内的胸膛,接下来的飞踢也击中他的右手,闷闷的「啪嚓」声响起。
「我没有软弱到手被折断就倒下!要折的话,就把我的脖子折断!」
即使失去了双手,阵内仍旧持续进攻,他歪着头,试着用额头上的角戳刺徐志达,但一瞬间,徐志达的拳头已经打中阵内的胸膛。
强力的冲击自头顶至指尖划过阵内的身体,唾液自嘴角滴下。
「这样还不行的的话……!」
徐志达往后一跳,拉开距离,迅速挥下手。
铿,高昂的声音响起,五道光芒进shè而出,是金sè光芒的细长光枪,光枪刺穿了阵内的双手双脚,还有下腹等五个地方,鲜血狂喷而出,阵内单膝跪下。
「我叫你要好jiān命中要害!不准只想要把我的手脚毁了!」
阵内毫不理会伤口地怒吼着,看着对方已经几乎没有还手能力,徐志达的眼里浮现是否该杀死敌人的犹豫。
这样可不行,如果徐志达不杀了他、并留下尸体,就无法达到他的目的——转生,最好是能
在胸口破一个大洞,或是把脖子扭断就jiān了。
「你现在不杀了我的话,我会一直找上你,如果那女人也在的话,我就连她一起杀!」
「你还说!」
徐志达眼里的犹豫因阵内的挑衅而散去,对阵内而言,陈雪的生死根本无关紧要,不过想要在徐志达的怒火上加点油的话,那陈雪的生命将会是最好的催化剂。
起身的徐志达一口气拉近距离,以散发出光芒的一踢击中阵内的脖子,啪嚓一声,阵内的巨大身躯倒下。阵内的意识随着骨头的碎裂一并散去。
徐志达被愤怒所控制,杀了阵内。
厌恶自己的心情让徐志达咬紧了牙齿。
脖子被踢断的阵内痉挛了约一分钟之后,死了,生命的气味消失了。
虽然徐志达还有很多事想问阵内,但听到陈雪会被狙击后脑袋便一片空白,连最后的煞车也失灵了。
解开变身回到人形的徐志达像是要甩开后悔的念头般摇了摇头,穿上脱下的衬衫。
当他转过身背对阵内的尸体,打算回家时,一阵强烈的气息忽然袭上背脊。
惊讶的徐志达转过头去,他看到应该已经死去的阵内正试着站起来。
他的身体就像是陶器般,全身上下都出现裂痕。阵阵白sè的烟雾正不断地从裂痕中冒出。
「要说声谢谢你啦,黄金僵尸,多亏有你,我才能转生。」
被白sè烟雾包覆住的阵内说。
「转生……?」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还能作为我的粮食,我们近期之内再战,到时候可要战得更激烈点啊。」
阵内的脚底如同水面般开始摇荡,巨大的身躯慢慢地沉入地下。
「等、等一下!」
「再见啦。」
巨大的身躯消失在土中。
给人强大压迫戚的气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全身僵硬的徐志达抚着手臂。上面满是鸡皮疙瘩。
「阵内甲牙……」
徐志达低声念着阵内的名字,皱起眉头闭上眼睛。随后,他的两脚突然失去力量,整个人跪倒在地。即使他立即用手撑住免于倒下,但一股热流自他喉咙深处涌起,徐志达忍不住吐了出来,是血。
「——,o」
一阵像是被钝器击中的强烈痛楚划过脑内中心。
像是被铁槌敲击般的头痛规律地铿铿铿铿侵蚀着徐志达。
「呜……哇啊啊啊啊啊!」
从未体验过的剧痛让徐志达抱着头在地上不断痛苦挣扎……
沙……草地随风轻轻摇动,发出清爽的声音。陈雪一边发出「嗯」的声音,一边和手上的萝卜对瞪。
她身上穿着白sè的运动服,长发绑成方便活动的辫子。
一旁的陈静正以严厉的眼神看着这样的陈雪。
陈静的右手拿着竹刀,左手拿着码表,身上则穿着黑sè运动服,引以为傲的如瀑黑发也绑了起来。和刻意换装的陈雪不同,陈静的装扮就是她平常的家居服。
在她的脚边放着超市的塑胶袋,里面装了数根萝卜。
「思——」
陈雪一直瞪着萝卜,白皙的脸颊泛起红cháo,额头上冒出汗水。
劈啪劈啪,含着水气的清脆声音响起,一道龟裂划过萝卜。
「到此为止。」
陈静叫陈雪停下,陈雪就像是刚才一直在憋气一样地拼命吸气。
「用了两分钟才一道龟裂……完全没进步呢。」
陈静看着码表,一脸严肃。
「陈静姊姊对不起,我在家真的有练习……」
陈雪难过地低下头。
「不要叫我姊姊。我说过特训的时候要叫我教练吧。」
陈静用竹刀轻轻点了点陈雪的头。
「是、是的,对不起,教练。」
陈雪迅速拾起头。
「听好,练习没有得到jiān成果就表示你还不够集中,jīng神散漫的人花多少时间在练习都是没用,去跑公园三圈。」
被这么教训的陈雪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照着陈静所说的去做。
这是一个拥有大片草坪的大型运动公园,里面有游泳池、各项运动设施,还有慢跑路线,入夜后仍有很多人会在这里运动。
陈雪花了将近四十分钟跑完三圈,回到陈静身边时已经累趴了。
「呼……我……我跑……完……了……」
「三公里花了四十分钟……慢到实在不像僵尸一族啊,照理来说就算没有变身,我们僵尸一族的体能应该还是遥遥领先一般人才对啊。」
一脸不敢置信的陈静脚边放着一个空罐,那是暍完饮料之后拿来当烟灰缸用的,里面还冒出微微的烟雾。
「对不起……」
陈雪从以前就对运动很不拿手,学生时代的体育测验全部都是拿到比最低分的E级还惨的「无法评价」。
「明明就很钝,不过紧急时刻就会变强嘛,陈雪你搞不好是新种的兽人喔?」
「唉……」
快喘不过气来的陈雪一边抚着胸口一边作出模棱两可的回答o
「你的跑步方式看起来挺沉重的,八成是因为你的屁股太重吧。」
「伯母夸我说我是安产型的。」
「生小孩跟屁股的形状无关,生小孩是要靠干劲的。」
「谢谢您的指导。」
等一下得记笔记下来,陈雪想。
「光说不练是不会进步的。我们的练习是很严厉的,我既然接下教练这个工作,就绝对不会放水。」
陈静用竹刀拍了拍手,看起来非常严厉。
「是的,教练!」
虽然跑完三公里的疲劳还没恢复,但她已经休息过了,现在是特训时间。
——我得加油才行。是我自已决定要努力、然后变强的。
陈雪一边大口呼吸,一边隔着运动服轻抚着右大腿,那里有一道伤疤——之前被香沙莅桂的剑刺入、剜挖、烧伤所留下的,大概不会消失了吧。
徐志达说他不会在意,而且还说「这应该算是我害你的,所以是我得道歉。」
想起徐志达那时打从心底厌到难过的表情,陈雪紧紧咬住下唇。
陈雪之所以会想变得更强而去拜托陈静,其实有数个原因——
如果我拥有更多力量,我就不会受这种伤;如果我有战斗的力量,我就可以在徐志达被袭击时帮助他。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陈雪希望能拥有自信。
那道无法消去的伤痕,让陈雪异常自卑。
对于已经互相许下未来承诺的徐志达而言,她觉得很对不起他。
如果他看到这道伤痕时皱起眉头,如果他为了不想见到她而躲着她……只要一想到这些画面,陈雪就觉得非常害怕,所以她非常希望自己能更有自信,而她所选择的手段,就是要让自己能够战斗。
所以从半个月前,她就瞒着每个人拜托陈静对她进行特训。
「要更有干劲喔![天使的铁锤』是难度非常高的一种招式,不是随随便便的修行就可以学会的。」
「是的!」陈雪握紧双拳,试着培养干劲。
天使的铁锤,这是陈雪正在学习的招式名称。
是一种将治愈能力化作杀伤力放出的招式,只有拥有治愈能力的白僵尸女xìng才能使用。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白僵尸女xìng都能学会。
除了某些例外,每个白僵尸女xìng都拥有cāo纵冷气和治愈伤口两种能力。不过由于个体上的差异,会导致某些人对冷气比较拿手,某些人则对治愈能力比较拿手。
只有对治愈能力比较拿手的人才能学会天使的铁锤。
天使的铁锤能无视敌人的防御力,给予一定程度的攻击,学会之后,便能拥有攻击力远比冷气强大的一击必杀技。
——陈静这么说过。
「比起cāo纵冷气,陈雪更适合使用治愈能力,能使用死之奇迹就是最好的证据o」
jiān像是这样,不过听说就算是对治愈能力驾轻就熟的白僵尸女xìng,也只有一小部分能学会天使的铁锤。
「陈雪一定可以学会的。」
陈静说。
「因为我是你的教练啊。」
陈静从塑胶袋里拿出新的萝卜。
「如果一次做不到,那就做十次,十次也做不到就做一百次,一百次还做不到那就做一千次、一万次,做到会为止。」她一脸认真地把萝卜递给陈雪。陈雪点了点头,接下萝卜。
「最重要的是想象力,就像是使用治愈能力疗伤时一样地祈祷,然后同时想象萝卜碎成粉末四散的情景。」
「好的!」
陈雪瞪着萝卜,深呼吸后闭上双眼。
那天晚上,特训一直持续到深夜。
一直到黎明都还睡不着。
当天sè开始染上一片淡白时,徐志达才jiān不容易睡着,而且还不过是浅眠而已。
「冬、马。」有个人在耳边叫他的时候,他心情恶劣到不能再恶劣。脑袋和胃里都像被灌了铅般沉重,手脚也使不上力,就和国中那次被陈静硬灌了一升酒后隔天的早晨一样。
他勉强张开眼睛,意识朦胧。
「冬、马。」
脸颊被戳了,厌烦的徐志达用手覆住眼睛。
「早上了喔,起床吧。」
「再、再一下下……」
「上课会迟到喔。」
「……」
「我亲你的话,你就会愿意起床吗?」
「……思……?」
徐志达唰地睁开双眼,把头发拨起、闭上双眼的陈雪的脸就在鼻尖前。
「呜哇噫呀啊啊啊!」
徐志达的脸在千分之一秒内变得火红,整个人弹跳起来。
如果陈雪没有稍微避开的话,两个人的脸早就相撞了吧。
「早安。」
「早早早、早……安。」
看着微笑的陈雪,徐志达就像是刚跑完全程马拉松一样呼吸急促地向陈雪道早安,心脏还怦怦跳呢。
陈雪拉开窗帘,亮白的早晨阳光溢满整间房间。
[今天天气真的很好,是个适合洗衣服的rì子。」
沐浴在窗外shè进的大量阳光下,陈雪舒服地眯起双眼。
「就、就是说啊。」
徐志达按着额头,一边摇头一边回答。
「我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你还刻意绕过来啊,谢谢你。」
「我今天下午才有课,先帮你把衣服洗一洗吧。」
「啊,可是我好像囤了不少衣服没洗,我还是自己……」
「没关系,洗衣服这种事就是要多一点,洗起来才会有成就戚。」
穿着围裙的陈雪转了转手臂闭上一只眼睛。
顺带一提,陈雪说的学校是调理师学校,因为她一直想在喜欢的料理领域拿到一张证照,
所以从chūn天开始去上课,再顺带一提,经营学校的人刚好就是陈雪的伯母。
「不好意思总是这样麻烦你啊,陈雪。」「徐志达,我们说好不说这个的。」
交换着不知曾经在哪听过的语句,两个人都笑了出来。
「在早饭还没冷掉之前赶快去吃吧。」
「思……jiān,我赶快去吃。」
虽然他的胃不太舒服,没什么食yù,不过他不能不吃陈雪特地为他做的早餐。
徐志达试着下床,但就在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突然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倒在陈雪身上把她抱住。
——离不开她!
徐志达是这么想的,其实他是只因为拥抱陈雪的厌觉太好,再加上陈雪身上的甜甜的香味,导致他的身体僵硬,手没办法放开而已。
陈雪不断眨着眼睛。
如果就这样顺势翻身把体重压上去的话,就能把她压倒在床上。
只是就是有人做不到,那个人就是徐志达这个青年。呃…这应该算是优点——还是缺点呢?
「徐志达,杂志上说刚起床就做这种事对男生的身体不好。」
「呃、啊、对、对不起!」
徐志达用意志力硬把僵直的手拉开,满脸赤红地低头道歉。
「如果要做这种事的话,至少先把早饭吃完吧,不然体力可能会不够喔?」
听到陈雪不是对他抱着她这个行为、而是对另一件事向他说教,徐志达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早饭很重要嘛……」
徐志达摆出一个干硬的微笑,走出房间。但就在他走出房门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停不下来的咳让徐志达就地蹲下。
「徐志达!」
徐志达伸手挡下急忙奔上前来的陈雪,要她别过来。
他咳了将近两分钟,陈雪则是在一旁焦急地走来走去。她想靠近,但徐志达却不让她这么做。
当咳声终于停下来时,徐志达也累瘫了。他的肺在抽痛,意识也变得蒙胧。
「久远之月‘....」
徐志达抓着胸口的睡衣,一边断断续续地呼吸一边说着。
「你到底怎么了,徐志达::」
终于忍不下去的陈雪拍着徐志达的背。
「没事啦,只是有点厌冒而已……」
徐志达试着要让陈雪安心,露出了一个微笑,陈雪则是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们去给医生看看!」
「真的没事啦。」
「不可以!戚冒是万病的根源,还有人因为戚冒死掉了!」
陈雪用湿润的眼睛瞪着徐志达。
「而且徐志达你的脸sè好苍白……」
陈雪用双手覆住脸,哭了出来。她大概真的吓到了吧。
「我、我知道了,我去上课之前会先去医广泽八家一趟的。」
哽咽的陈雪点了点头。
徐志达一边抚着陈雪的头发一边想着:
如果做了身体检查,到底会发现什么事实?
由于再想下去实在太可怕了,徐志达决定停止想象,和陈雪两个人一起下去一楼。
他吃完早餐后准备出门去上课。
「我也跟你一起去!要是在大马路上像刚才一样咳嗽的话,会被车子辗过去的!」
陈雪这么说,但徐志达并没有听进去。
「太夸张了啦!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去医广泽八家,没事的。」
他笑着拒绝了。
「而且你等一下也要上课啊,我还想拜托你帮我洗衣服呢。」
虽然有点担心,但陈雪还是答应了。
「我还是不能告诉陈雪。」
徐志达一脸yīn郁地走在前往医广泽八家的路上。
他不能跟她说,不能跟她说[久远之月]正在侵蚀自己的身体,也不能跟她说自己被一个
名叫阵内甲牙的敌人盯上、还被迫和他战斗。
大腿被刺中、倒在血泊里的陈雪又浮现在徐志达的脑海中。
他再也不想再看到那样的情景了。
徐志达在马路前等着红灯,抬头仰望天空。
太阳沉落在飞鸟山间的画面非常美丽。
最后一道夕阳余晖瞬间消失,薄暮支配了夜空。
等到徐志天终于离开飞鸟的修行场,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通常说到在深山里待上一个月修行的话,一般的印象中胡子和头发都会乱长,衣服也会变得破破烂烂的,但徐志天不一样,他全身上下神清气爽,看起来就像是都会里jīng明的商人一样。
不论何时都不能忘记外表的整洁,这是徐志天的原则之一。
「今晚就在这附近投宿好了……先和姊姊大人取得联络吧。」
徐志天从外套里拿出手机,呵地一声弯起嘴角。
由于飞鸟的修行场里收不到讯号,无法使用手机,庙里虽然有接电,但是却没牵电话线,让他这整整一个月完全音信不通。
「一定会被骂吧……」
他说过半个月就会回东京,但都一个月了还没回去,而且还完全没消没息的,陈静可能已经气炸了。
徐志天不但在姊姊o陈静的面前抬不起头来,她同时也是他最害怕的人。
这个时间的话,她搞不好正好出去买东西……」
就在他翻着电话簿找着姊姊的电话时,手机响起o
「喔?」
画面上显示是公共电话。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徐志天按下通话键。
[太好了o....o终于找到你了o....o
徐志达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传来。
「听到男人讲这种话我也不会高兴喔。」
徐志天开玩笑似的说,但徐志达却笑也不笑地沉默着。
明明就是用公共电话打来的,但电话的彼端却异常安静,唯一能听到的就是微微的脚步声。
「你怎么了?在哪里打的电话?」
从这句问句结束到徐志达回答前,隔了一段很长的时间。
呵o....o我在医广泽八家。
徐志达压抑着戚情回答。
呵大哥o....o我o....o
徐志达的声音突然变了,变得好像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徐志达……?」
徐志天忍不住皱起眉头。
被削减的生命
晚霞的sè彩静静染红徐志达家的客厅。
夕阳代替毛毯盖在睡于沙发上的徐志达身上。他像是看书看到一半睡着的样子,手上还摊着打开的兽医专业书籍。
陈雪看着徐志达的睡脸皱起眉头,轻抚他的脸颊。
在徐志达和徐志天取得联络后第五天——
[我现在到东京车站了,马上就去你那边,我会请姊姊大人一起过去,你就乖乖待在家里。
徐志天大概是一个小时前打电话给徐志达的。
之所以会多花了五天才从奈良回来,是因为他去调查有关[久远之月]和阵内甲牙的事。
这四天以来,徐志达一直在等待徐志天的消息。
他向大学请假,在家里静养。
这天,接到电话之后,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但陈雪什么也不知道。
她一直相信徐志达说的,以为徐志达只是单纯的感冒。
已经五天没见到徐志达了,可是徐志达的脸sè还是没有好转——
「医生说只是单纯的厌冒而已,你不要担心,我也没发烧啊。」
虽然每次打电话时,徐志达都用开朗的声音这么说着,但听起来就是在逞强。
「生病的时候不能孤单一个人,我去照顾你。」
陈雪说了jiān几次,但徐志达都用一句「没事啦」带过。
「你根本就不是没事,听你的声音就知道……」
陈雪以温柔低声向睡着的徐志达说着。
「今天没问题吧……」
他们原先预定一个小时后在外面会合,带由花一起去吃饭。
「没问题的……」
徐志达微微睁开眼睛,他不知何时醒过来了。
「这可是由花的生rì,是由花第一次和里穗以外的人过生rì啊,我们一定要好好帮她庆祝才行。」
「可是徐志达你……」「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陈雪犹豫地收回抚着徐志达脸颊的手。
「徐志达,如果你在烦恼些什么的话,请告诉我。」
陈雪直直盯着徐志达的眼睛说,徐志达的眼睛大张。
「因为你一直放出不安的气味,我戚觉得到。」
她从沉睡中的徐志达身上戚受到的是有如被母亲丢下的孩子般不安的气味。
「如果你不舒服的话,我会在你身边照顾你;如果你有烦恼的事,也请你和我分享。两个人一起烦恼的话,也许就可以找到不错的答案喔。」
「陈雪……」
无法直视陈雪温柔双眼的徐志达痛苦地栘开眼神,接着他说——
「真的没事。」
「……我知道了。」
「对不起,你可以像我们约定的那样,在车站前等我吗?我一定会去。」
陈雪点了点头走出徐志达的家门。
她在玄关转过身来,一脸寂寞地按着迎风摇曳的长发。
在她离去之后,徐志达痛苦地用力抓着头。
他讨厌无法好jiān对应陈雪的自己。
原本不想让她担心,但最后反而让她更加烦恼,真是没救了。
「有必要重新改改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单纯xìng格。」
他的烦恼、痛苦都会直接表现在表情上或气味里。
如果是徐志天的话,大概只要摆出擅长的扑克脸就可以不让对方担心了吧。
徐志达看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车库里传来车子入库的声音。
「是姊姊大人。」
不到五分钟后,徐志天也来了。
「从结论来说的话,被[久远之月]削去的生命是不能靠白僵尸的治愈能力和妖术之类的力量取回的。」
徐志达把交握在一起的手抵在额头上,用力地闭上双眼,表情就像是被宣告了死刑一般。静马瞥了徐志达一眼,继续说下去:
「只有一个方法能得救永远不再用[久远之月],就是这样。」
徐志天淡淡地说着,他斜靠在窗边,没有坐在沙发上。
「外科手术也无法取出病灶吗?」坐在沙发上的陈静转向徐志天询问。
「我觉得应该可以。医生也说过手术可以治疗。只是他的病灶在肺部和脑部……这可是个大手术。」
「总比一辈子为了头痛和吐血而苦好吧?」
「如果要手术的话,就不能不考虑到取出的病灶复发的可能xìng,我曾经向熟悉妖术的人征询意见,他说这种像是诅咒般的魔力效果,就算你做再多手术一次又一次地把病灶取出,还是有很大的机会再度复发。」
陈静用力咬下香烟的滤嘴,啧了一声。
「再用多少次『久远之月』,我就会死掉呢?」
徐志达看向徐志天问道,逆光让他眯起双眼。
「并没有明确的数字,这点应该也有个体差异——」
「不准再用了。」
陈静打断徐志天的话,美丽的细长双眼直直盯着徐志达。
「姊姊大人……」
徐志达的视线栘到桌上的烟灰红里。
从坐下来谈不到十五分钟,就已经多了十支香烟,其中甚至还有几支根本没吸几口就被按
掉的。
表情虽然和平常一样,但其实陈静也在动摇。
徐志达对着他请来的姊姊和刚回到东京的哥哥从头把事情清楚交代过一遍。
为了变身和香沙萝桂战斗而使用了戒指[久远之月』的力量,却带来了削减生命这样如同诅咒般的副作用。
这个副作用现在正在侵蚀他的身体。
数rì前,他被名为阵内甲牙的敌人袭击,然后又再用了一次[久远之月]。
而且,阵内甲牙还大刺剌地宣言还会再来攻击他。
徐志达去了医广泽八家检查后,在肺部和脑部发现病灶——
.
已经在电话里听过徐志达现状的徐志天毫无表情,第一次听到这些事情的陈静也用和平常一样的表情静静听着。
「关于[久远之月],我查到的就只有这么多而已。」
制作者是谁、什么时候制作的都无从得知。
「所以关于这个戒指就只有这个结论,/水远不用。这是绝对的,问题是——」
「碰到非使用不可的敌人的话……」
「阵内甲牙……」
徐志达呻吟般的念着这个名字。
「这个叫阵内的家伙是什么来头?」
陈静拨起头发,捻熄香烟,烦躁让她的动作变得非常粗暴。
「从他的外貌、还有cāo纵土地以及火焰的能力看来,他应该就是鬼族没错。」
「鬼族?」
徐志达和陈静的声音交叠。
「据说鬼族的人能cāo纵火焰及大地,并且能藉由不断的转生增加自己的力量,可以说是拥有无限的强大力量……因此似乎被称为无限的一族。他们原本的数量就不多,再加上如果血统不纯正就无法留下力量的状况,听说是已经全族灭亡了。」
「所以阵内那家伙是最后一个?」
「大概是吧……不过我倒希望他真的是,像这样突然冒出一个敌人来实在很令人困扰。」
徐志天一副很想说「光想到就让人烦躁」的样子,皱紧了眉头。
「那,所谓的转生是……?」
听到徐志达的问题,徐志天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o
「可以视为一个藉由形态变化而提升力量的步骤。」
根据徐志天的说明,事情是这样的——
鬼族在战斗中负伤的话,伤口越深,他的力量就会越强。
所谓的转生,就是藉由负伤而提升力量,也就是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招。
在用尽全力战斗后丧命的鬼族会改变容貌再度复活,复活后,战斗能力将有飞跃般的进步。
「所以说……」
想起之前和阵内一战的徐志达额上冒出冷汗。
当时他斩断了阵内的手、还踢断他的脖子,但是他却在生命的气味消失后又站了起来。
「那就是转生啊……」
虽然阵内是一个相当强的敌人,但那场战斗算不上是一场苦战,只是如果这个转生后会变强的理论是真的的话,下决战斗时就无法像上次那样轻松了。
徐志天一直盯着徐志达磨着牙齿的侧脸。
徐志天并没有跟两人提过他曾在奈良和阵内战斗的事,也没有提到这一个多月来就是因为输给了阵内之后,为了提升能力才进行修行。
「等一下,你说复活后变强,是表示那家伙是不死身吗?」
陈静提出来的问题,让徐志天把视线栘到她身上,摇了摇头。
「要转生的话,需要满足全力战斗后死亡和留下尸体这两个绝对条件,也就是说——」
「让他尸骨无存的话,就能阻止他转生。」
陈静细长的双眼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或者用奇袭杀了他的话,就能阻止他转生,如果在毫无反抗余地的情况下死亡,就不能算是有尽全力战斗。」
二这样的话就简单多了。」
陈静用双手拨起头发,站起身来。
「我们去打败那个叫阵内的家伙,驱鬼。」
徐志天听到陈静这么一说,推了推眼镜点头,眼里掠过刀刃般的锐利光芒。
「我实在不喜欢被人找上门来的戚觉。要打的话,就我们打过去,你行吗?」
「我已经拜托[广泽八家]的谍报部去搜索阵内甲牙。如果他打算攻击徐志达,那他藏身在关东近郊的可能xìng就颇高,以谍报部的搜索能力,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陈静穿上挂在沙发上的皮外套,徐志天离开窗边。
徐志达抬头看着姊姊和哥哥,眼眶一阵热。
「姊姊大人……大哥……对不起,我……」
「你就当自己是重厌冒了,我们会去击退病毒。病人只要小心不要让戚冒拖下去就jiān陈静揉揉徐志达的头发,徐志达红了眼点点头。
「怎么说呢,之前jiān像也有过这种事……」
是徐志达小学的时候,有一阵子同班同学嘲笑他没有妈妈,还欺负他。刚开始他为了不让家人担心而保持沉默,但后来注意到他不对劲的陈静追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徐志达一边哭一边说着在学校被欺负的事,结果当时还是国中生的姊姊和哥哥都气炸了,把欺负徐志达的同学全部抓到家里来,要他们在徐志达和妈妈的遗照前下跪认错。
这件事后来演变成大问题,一些家长还上门抗议陈静以暴力欺负他们家小孩,但被陈静爆怒地吼了句「只会养出糟蹋别人真心的小孩的家长,不要自以为了不起!」之后,家长们全都不敌撤退,完全无法想象那是一个国中生会有的强大魄力。
从那之后,徐志达就再也没被人欺负过。
「的确有过那种事,不过这次可不是下跪认错就能解决的。」
「因为他得要尸骨无存。」
陈静拗了拗手指,徐志天的脸上则闪过冷酷的笑容。
以前看到兄姊这种表情总会觉得「jiān、jiān恐怖」,但现在徐志达却觉得两人很可靠。
眼睛湿润的徐志达吸着鼻子,忍着不让眼泪掉下。
「男生不要红眼眶啦,看了就烦。你接下来不是要去跟陈雪和由花吃饭吗?由花一直很期待今天,你敢用这种yīn暗的表情破坏她的期待试试看啊。」
「……我知道。」
被陈静戳了一下的徐志达揉了揉眼睛,做了个深呼吸。
「不过他到底是跑到哪里逍遥去了?」
陈静环抱着双手,狠狠地瞪着架子上的一张照片。
那是妈妈还活着的时候,全家一起去海边玩的照片。
「那个无业的白痴老爸是去哪了……」
陈静注视的正是照片里一手拿着烤花枝,一手比着V字手势的爸爸,徐皇。
被自己女儿称作无业白痴老爸的徐皇此时正在京都——
朝向清水寺的清水坂上,接连在其后的是产宁坂,茶店和土产店栉比鳞次,其中有一家民族艺品店摆饰着sè彩鲜艳的扇子和jīng致的玻璃手工艺品,吸引观光客的目光。
年轻夫妇开的店因为商品品质良好,再加上夫妇两人都非常亲切,让这家小店在京都有一定的好评价。
徐皇就坐在细长的店内深处,一处和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