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忽然,有一两个不忿的随从道:“信纸上涂了毒。”
江三红道:“是呢。”
一人无畏权势,质问道,“既然你早知道,为什么不救他,反还叫他帮你念信?”
江三红在狩灵界能有现在地位,所历经的磨难早将她炼出了一副好脾气,她十分的擅长用人,对于对自己有利的,她一向委婉,有时甚至各取所需,行鱼水之欢。为了壮大势力,拉拢人士,也十分的愿意贡献身子。因此这时她不但不怪罪,还甜蜜蜜的,笑道:“开个玩笑而已嘛,谁知道他拿去念得到快,跟他急着拍马离去一样,我想制止都制止不了。”原来她见报信的人去得匆忙,突然生出了疑心,心中也十分的厌恶,就想以死刑对他惩治。
难怪大家暗地里都说:当今口蜜腹剑,笑里藏刀者,江三红为之最。
听她解释得这么天真烂漫,那个质问的登时消了气,去到尸体边,大略查看了几眼,说道,“是鱼肚白,子夜早年提炼的”此人对毒物有独到见解,江三红总乐于拉拢这些人。
随从里有人好心,道:“别碰它,会被感染的,等下得原地销毁。”
那人却回瞪了一眼,道:“岂有此理,这些常识,我也知道啊。”
好心提醒的人微皱眉头,似对他胸无城府不满,似有“竖子不足与谋”的厌恶。
江三红理了理鬓角,忽然叹了口气,道:“没想到,我容sèrì渐衰老,还有人打我的‘主意’,真教人又爱又恨。”
这话说得十分暧昧,大家连忙讨好似的陪笑。此时有一个手持万壑松风扇的人出了队伍,笑道:“哪里哪里,江前辈芳华正茂,我看着还食指大动呢”。
江三红嫣然道:“你们瞧,都埋怨我偏心,只疼他一个,可你们也不想想,为什么只有他一个懂我,总说些好听的,哄我开心。”
之前查看尸体的,却鄙薄道:“徐娘半老了,还学人家十七八岁的少女,整rì卖弄,风sāo不改,老而不尊。”
大家都晓得江三红的手段,又晓得女人尤其在乎人家说她变老,听他说出这样的话,还有哪个不敛声屏息?
偏偏江三红望向他,笑得更欢快了,指着他,笑骂道:“看,我说什么来着?说话跟拉屎一样臭,怨不得我最恨他。”她当真有些降服男人的手段,只要在底线之内,均以宽容,看似放浪,实则又不失一代宗师风范。
手持万壑松风扇子,讨得欢心的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就这样打发他走呢?”
尸体边的见他恶意排挤,拧起眉头。
江三红一边踱着步子,一边笑道:“你们哪里知道,物极必反,否极泰来,一个人,固然爱听些奉承,谄媚,但是被吹嘘久了,耳朵难免就会失聪,所以我得好好的养着他,随时随地治一治我这耳根子的毛病。”
大家听她说完,又忙着讨好似的陪笑一回,都知道她心如明镜,唯独那个查看尸体的,不知逃过了厄运。
听说被放逐的人回来了,一干行人里,有些岌岌可危,有些悚然惊惧,有些不屑一顾,有些不假颜sè……而在这些千变万化、瞬息之间又奉谄献媚的面孔里,有一个走到了前面来,正sè道:“秋叶回来了,怎么办?”
人丛里一人斥道:“慌什么!”
那人立马反斥道:“我没慌!”望向江三红。
江三红淡淡道:“一个孩子而已。”
那人右手一摊,显得十分的大气,问:“放任不管?”他这种不怒自威,连江三红也不得不正经对待,比之之前嘲弄的随从,他显然高出一筹,在她心中有不可撼动的存在感。
人众中一人代替江三红,应道:“放任不管?信笺上涂的可不是胭脂水粉”。
那人转看了他一眼,道:“你认为是他寄来的?”
江三红望了望受风摆布的书信,道:“信不是他寄的。”
立即有人附和,“正是呢,如果是他,书写成‘秋叶回来了’,而不是‘我秋叶回来了’,就很不自然了”,他这种凭借阿谀奉承高攀的小丑,通常不会错过这样的显露机会,但追根究底,也不过能挑出些无关痒痛的语病。
旁边有人小声反驳,道:“如果秋叶料定了我们会这么想,故意更换称谓,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江三红瞧了瞧他,见他似是胆怯,甜笑道:“我说,信不是他寄的,他不是做这种多余事的人。”她笑得耐人寻味,因为她讨厌愚蠢又冥顽不化的人。
之前溜须拍马,挑书信上措辞的人,似是生怕又有人有异议,连忙说道:“这么说来,这信寄的不是谋杀,而是陷害?”
江三红似是见他和弟弟相似,自来十分的爱护,因此他的话也有一些分量,就略微的沉吟起来,道:“也只好先查一查。”转向开头那个问“放任不管”的人道:“你去散布谣言,就说,‘江三红那个sāo娘们暴毙了’”。
那人一愣,道:“sāo……?的确会提高真实xìng,但你确定了一字不改?”
江三红笑了笑,道:“当然,如果你想趁机多咒骂我几句呢,我是批准的。”
那人轻笑一声,道:“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多骂几句。”
江三红笑骂道:“放你娘的狗屁。”
之前受理尸体的,这时开口道:“之前鸣沙洲带队暴毙,生怕部下叛变,死讯封锁了一个多月,现在是狩灵界执事,太早传扬,只怕教人生疑。”
江三红道:“说的在理,你说怎么办?”,想,鸣沙洲洲队被邪伊暗杀,已经过去了很久,但至今知道真相的,却寥寥无几。邪伊小儿做事,当真滴水不漏,但他志不在小,不能为我所用……
手持万壑松风扇的道:“就先利用一下黑道人脉吧,等大部分人都得到了消息,咱们再公布。”
受理尸体的道:“谁去知会大长老?”,一面说一面拿出一个瓷瓶出来,缓缓将里面似是石灰的粉末洒在尸体上。
江三红似是欺大长老老来昏庸,扫了一眼随从,问道:“你们哪个去知会大课长?只说‘秋叶回来了’就行,不要说太多。”说时立即有个丫鬟装扮的女孩请缨,江三红见她形容娇小,纯情天真,就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传唤刺客队伍收队,打道回归雁居赏花品茶——不曾有报信之人之前描述的“rì理万机”景象。
下来从艾湖边走过,一个刚刚受到赏识重用的新人,见艾湖宜亭那里花灯点点,似是七十八枚,似也在悼念,想了想,问道:秋叶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