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帝都那边传来的最消息,斐达清在三天前便过世了”周承嗣开口说道
罗成心下一沉,这才明白为什么周承嗣要把自己单独叫到这里,斐达清的死,虽说是必然的结果,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罗成还是有些恻然
重要的是,该如何对斐真依说呢?罗成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选,让周承嗣在这里等他,随后便走进了驻地中央的一座军帐
斐皓天正倚在床上看书,见罗成走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笑着坐了起来:“原来是上师”
老实说,斐皓天最近一直都很无聊,因为他不敢四处乱走,倒不是有人限制他的行动,而是他自己不想再次成为妹妹的拖累,斐真依劝了几次,见劝不动也就作罢
罗成坐在斐皓天的对面:“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斐皓天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静静的看着罗成:“上师请讲”
“在三天前,你父亲过世了”
出乎罗成的意外,斐皓天并没有什么剧烈的反应,只是怔怔的坐在那里,眼神空洞,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
罗成等了一会,见斐皓天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坐着不动,轻声问道:“你没事?”
斐皓天缓缓摇头:“真依还不知道?”
罗成点点头,斐皓天轻轻吐出一口气:“我明白,上师是想让我转告真依,对?”
“在这方面,我觉得你的承受能力应该比真依强一些”
斐皓天动作缓慢的站起,一步步的向帐外走去:“放心,我会做好的”
在走到帐门处的时候,斐皓天的脚步突然停住,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我是不是很没用?”
罗成看着斐皓天的背影皱起了眉斐皓天往日里还算高大的身形如今看来居然有些佝偻,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难道自己高估了对方的承受能力?
罗成在心里斟酌了一下用词,才缓缓说道:“在你眼里,不能修行术法与武技的人,便是废物?要是按照这种说法,这天下的废物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上师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斐皓天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责:“如果我没有娶那个恶毒的女人真依不会流落到这里,父王也不会英年早逝……”
“如果你只会在这里自怨自艾的话我只能说看错你了”罗成打断了斐皓天的话:“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好好想想自己能做些什么,哪怕只是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至少你可以证明你自己存在的价值”
“存在的价值?”斐皓天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琢磨许久,才喃喃说道:“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道理人人都懂,但真正做起来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罗成淡淡的说道
斐皓天回过头,定定的看着罗成,眼中逐渐恢复了一些生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斐皓天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军帐,罗成叹了口气,在这个以武力为尊的位面,象斐皓天这样身份高贵却又不能修习武技和术法的人,想要赢得人们发自内心的尊敬,委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对斐真依和琅山十八骑其他人的心思,罗成不需要费力去猜就能够知晓一二,但罗成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严格来说,罗成只是一个过客,最终还是要回到科技位面的,那么在这里的一切,也不过是一场梦而已,但这场梦的结果好坏将直接关系到科技位面是否能够继续存在下去
现如今斐真依已经对罗成有了一定的依赖感,如果在这时罗成选择留在斐真依身边安慰她,恐怕会让情势演变得加剧烈女人骨子里毕竟是感性的,在脆弱的时候总会想找一个坚实的臂膀依靠所以罗成才会去找斐皓天,虽然斐皓天的臂膀算不上结实,但勉强还可以用来依靠一下
周承嗣人老成精,哪里会看不出罗成在躲避什么,轻捻长须,很是欣慰,在他看来这才是理所当然,上师是做大事的人,怎么可以沉迷在儿女私情当中?
* * * *
罗成和周承嗣站在一座小土丘上,北方不远处,便是第一帝国的边境,可以看到连绵起伏的军营,还有依山而建的高大城墙
“我门下弟子已经探听清楚,林博远此人就在雁翎关,而且把部分边军也调了过来,身边护卫极多,其中还有温家的高手,大军环伺,很难除掉他”
罗成看了周承嗣一眼,注意到对方说的是很难,并没有说不可能做到,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不在意牺牲的话,凭着隐门弟子,便可以把身为边军统帅的林博远斩杀在军中
发觉罗成的目光中有探询的意味,周承嗣抖了抖长眉,沉声说道:“其实问题的关键不在林博远,而在斐真依身上,如果杀林博远一人,便可以毫无阻滞的接收边军,那么老朽便可以试上一试,反之的话,就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果然是这样,罗成觉得应该重审视周承嗣的隐门了,这几日罗成已经见过不少从四面八方投来的隐门弟子,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全都对周承嗣忠心耿耿,也不知道隐门有什么特殊的法子,可以让这些在世俗间已经取得成功地位的人甘愿放弃一切,风尘仆仆的赶来这里
“按照正常的途径,斐达清的死讯传到这里需要多长时间?”
“至少还需要四天到五天”周承嗣有些不明白罗成为什么要问这个
罗成笑了笑:“温颜把真依定为叛逆,在边军中早已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只是被林博远硬压了下来,如果斐达清的死讯再传过来,就连傻子都清楚发生了什么,到了那个时候,只要林博远一死,边军必乱”
周承嗣还是有些担心:“据传温颜心思缜密,想要把边军牢牢控制在手里,自然会做出周密的布置,想必她安插在边军当中的亲信,不止林博远一人”
“但林博远的地位最高,这是事实,真依在边军中的声望还算不错,完全可以取而代之”
周承嗣沉默了下来,良久才道:“既然上师执意如此,老朽也只好……”
“这件事由我来做,没必要让你的人做无谓的牺牲”罗成打断了周承嗣的话
周承嗣大惊失色:“上师千金之体,如何不知爱惜?所谓君子不立危墙,我隐门弟子虽然不才,但若只是对付林博远一人,还是有几分希望的”
“我说过,有些人天生便是统帅,而有些人,只适合冲锋陷阵”罗成淡淡的说道:“我恰好属于后者,所以这件事由我来做才是最合适的”
周承嗣还待再劝,罗成已是摆了摆手:“让你的人通知真依,五天之后,林博远必死,她应该知道怎么做,还有,我离开这几天,看好那个妖魔”
帅帐里,只有斐真依和斐皓天两人相对而坐,两人都没有说话,帐中的空气仿佛已经停止了流动,沉闷得令人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斐真依再也控制不住眼眶中的泪水,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继而是第二滴,旋即越来越多,到了后来,斐真依干脆伏在案上,无声的抽泣着,瘦削的肩头一耸一耸的,看得斐皓天心如刀割
斐皓天并没有出言劝解,这种时候还是让斐真依哭出来好一些,总强过憋在心里,事实上斐皓天心中的积郁要远远过斐真依,因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他曾经视若珍宝的结发妻子,斐真依只是悲恸罢了,而他却还有着撕心裂肺的自责,罗成说的没错,在这方面,斐皓天的承受能力的确比斐真依要强上些许
斐真依的帅帐外面,琅山十八骑的其他人默默的站在那里,听着营帐中隐约传出的抽泣,心情都颇为沉重,她们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斐真依如此伤心,但只要稍微动动脑子,便不难想到答案,那是她们谁都不愿提起的话题,温颜那个恶毒的女人,怎么可能放过缠绵病榻的斐达清?
飞烟手中捧着一个食盘,上面的点心已经有些凉了,她却还是迟疑着不敢走进帅帐,自从斐皓天进入斐真依的帅帐后,已经过去了一整天,斐真依始终滴水未进,再这样下去,人就要跨了
就在飞烟等人揪心的时候,一个女武士突然匆匆跑了过来:“隐门传来的消息,说是罗先生命他们通知营主,五天之后,林博远必死”
飞烟等人先是一惊,随后便是大喜,林博远一死,以斐真依在边军中的声望,很容易就可以收拢一批忠心耿耿的下属,并且重要的是,这个消息无疑能够让斐真依脱离悲恸,哪怕只是暂时的
飞烟再不犹豫,直接掀开帐帘走了进去,看到昏黄的油灯下,斐真依仍旧伏在案上抽泣着,心中一疼,轻轻把食盘放在案边,在斐真依身旁坐了下来:“大姐,大哥为你去杀林博远了”
斐真依霍然抬头,眼圈已然被泪水侵得发红,面上满是震惊之色:“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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