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湖畔,剑光已然停息,名道兰的面纱不知道飞到哪里,露出了那张风韵犹存、极为精致而又柔美的脸,她的脖颈上,多出了一道极深的伤口,鲜血从伤口中喷涌着,倒挂下去,染红了她的胸脯。
一般人遭受这种重创,早就倒下了,但名道兰不甘心,她还有满腔的抱负没有实现,她还有很多必须要做的事没有完成,四十岁对一个女人来说或许已经老了,但对一个修行者而来,她的实力、她的头脑、她的见识与智慧,都达到巅峰状态,她还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
但,名道兰所面对的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位面的最可怕的暴力,梦想固然美好,可在此时此刻,一切尽成泡影。
“身在天衍宫,你本应该潜心修炼才对,但你的心太散乱了,手也太长了。”罗成淡淡说道:“这小明湖山清水秀,安闲宁静,对你来说,也算是个好归宿。”
名道兰嘴中发出哽塞声,她想说话,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罗成身形一闪,飘到那女孩身前,抬手就是一剑,那女孩开口欲呼,剑光已经如闪电般刺入她口中,并从后脑透了出来。
那女孩心性凉薄,竟然要让人挖出他的双眼,他本就动了杀机,现在又目睹他击杀名道兰,更是留不得。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一条黑影出现在草原的尽头,正向小明湖疾驰而来。罗成不由皱起眉头。
片刻,来人已赶到近前,正是罗成在雁翎关所见过的那个郑宝,郑宝滚鞍落马,躬身道:“启禀上师,门主接到急报,一支打着鹰之皇朝大旗的军队进入天原。正向雁翎关的方向开进,他们应该是鹰之皇朝的皇家禁卫军,战斗力极强。人数超过七千人,距离此地已不足三十里,门主恳请上师示下。”
“哦?”罗成顿了顿。突然转移了话题:“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小的极擅追踪,上师在草原上留下了车辙印,所以小人才找到这里。”郑宝的脸色有些发白,他隐隐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出现。
“既然你擅长追踪,想必也知道应该怎么样遮掩痕迹了?”罗成问道。
“是的。”郑宝低下头。
“这里就交给你了,把她们收拾一下。”罗成一边说一边在女孩身上翻找起来,最后在那女孩腰间找出了一个香囊,里面有七、八个极小的金锭,一块写着‘温’字的玉牌。还有一封信,罗成拆开信看了起来,随后发现郑宝呆在那里不动,问道:“你还愣着干什么?”
郑宝如梦初醒,急忙向匍匐在地上的名道兰扑去。此刻,名道兰已处于弥留之际了,神智模糊,身体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搐着,根本无力抵抗。
大概把信看了一遍,罗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随后把手中的香囊掂了掂,向湖心扔出,香囊在空中划出一条长达百余米的轨迹,嗵地一声,落在湖水中,闪了一下便不见了。
罗成把玉牌捏在手中,微微用力,便把玉牌捏得粉碎,随后从审判之翼空间中取出一盒烟,掏出一根香烟叼在追上,接着又用打火机把那封信点燃。
罗成自从来到红月位面后,一直没抽过烟,今天烟瘾有些犯了。
而在郑宝眼中,罗成的一举一动都显得很神秘,那件能冒光的东西是法器?叼在嘴上的又是什么?看起来罗成似乎很享受……
郑宝敢偷看,但不敢偷懒,手里并没闲着,三下五除二,便把名道兰身上的纱裙扯得干干净净,随后发现罗成皱眉看向他,他心中一惊,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妥,急忙解释道:“上师,这……这女人身上穿着天蚕纱制的衣裙,胸口还绣着七朵梦幻花,让别人看到,肯定知道她来自天衍宫,而且身份极高,最低也是天衍宫的长老。”
“哦。”罗成点点头,他明白了,所谓术数有专攻,换成他来做,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些:“我先走了,你把这里打扫干净,还有,把马车也烧掉,一点痕迹也不要留,明白吗?”
“明白、明白!”郑宝忙不迭的点着头,他知道,自己不会有事了。
“记得管好你的嘴。”罗成又道。
“上师,我……我得向门主禀报这件事……”郑宝脸色又一次发白了,其实他也明白自己在犯傻,大可以现在唯唯诺诺,然后回去再向门主禀报这件事,但是,上师如此信任他,把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给他处理,他觉得自己必须要诚实,而且,他认出了死者是谁!
“哦?”罗成笑了笑:“随你吧,鹰之皇朝的皇家禁卫军大概到了什么地方?”
“门主把急报传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过了双头岭,上师,您现在骑着我的马往南走,应该在孟良冈一带遇到他们。”
罗成飞身上马,向南方疾驰而去,那郑宝估算得很准备,当他赶到孟良冈时,果然看到了前方飘荡的金鹰大旗。
罗成刚刚停下,一队骑士从大队中分出来,直冲上山岗,为首的就是徐山,离老远他便笑道:“老朽心中忽有所觉,算了一算,便知是上师亲身来迎,果然没错!”
“你回来得倒是够快的。”罗成露出微笑。他对徐山这种预知能力是很好奇的,上一次他刚刚进入红月位面就被堵了个正着,这一次他刚刚踏上孟良冈,徐山又算到了,否则不可能来得这样迅速。
“怕耽误上师大事,怎敢懈怠?”徐山回身道:“传令大军,就地暂歇,嗯……把五殿下和九殿下叫过来。”
从那队骑士中分出几个人,驰向军中去传达徐山的军令。另外几个骑士寻了处避风的地方,很快便搭起一座帐篷,还就地取材,用石块和木墩做成了桌椅。
当罗成和徐山相对坐下时,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在护卫们的簇拥下走过来,罗成在红月位面见过的贵族子弟,容貌都很出众。那一男一女也不例外,事实上这里面存在遗传的原因,有权有势的。家里大都美姬成群,养育出的后代当然会比较出色,除非是他本人的底子太不堪。
“上师。这是我朝五殿下冷天成,这是九殿下冷天秀。”徐山介绍道。
“冷天成、冷天秀见过上师。”那一男一女很恭敬的对罗成弯下了腰。
“起来吧。”罗成道,他看向徐山,从现在的情况分析,徐山这次回国应该是很成功的,否则两位殿下不应该对自己如此恭敬。
“上师,这是我朝明皇亲笔所写的国书,请上师过目。”徐山掏出一个金黄色的信封,很郑重的递给罗成。
罗成接过信看了起来,现任鹰之皇朝的国主被称为明皇。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物,三王子冷天让战死在第一帝国,时至今日,明皇一直把冷天让的棺木摆放在皇廷门口,以鞭策自己。由此可见他的性格有多么刚烈、自负,但是在信中,罗成却看到了明皇的另一面,明皇的用辞很谦卑,在多处提到,如果遇到难以决断的大事。尽由徐山做主。
“上师,听闻第一帝国边军主帅林博远厉兵秣马,准备进犯天原?”冷天成突然道。
“唔。”罗成淡淡的应了一声,继续看明皇的国书。
“上师,天成愿率禁卫军开赴边关,那林博远不过是个废物,天成敢立下战书,只需要三天时间,天成便能攻破边塞、拿下雁翎关!”冷天成朗声道:“如若做不到,天成愿受上师处罚。”
罗成的眼神凝住了,随后慢慢抬起手,看向冷天成:“你把我当成傻瓜了?”
“上师,这……这是从何说起?!”冷天成有些慌张。
“温颜说真依叛国,你率领禁卫军攻打边塞,岂不是坐实了真依的罪名?”罗成有些恼火,这家伙真以为他什么都不懂?!他不是不懂,只是懒得费那个心机:“而且,真依才是营主,你要请战应该去找她,为什么找我?因为你知道这点小伎俩瞒不过真依,而我对真依有大恩,只要得到我的首肯,你就可以大张旗鼓,把声势做足,就算真依察觉,也来不及做出反应了。”
“我……我……”冷天成目瞪口呆,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或许,你知道真依在边军中声望极高,只要打一场胜仗,或者赶跑林博远,就会尽得边军之心,那温颜根本不是斐真依的对手,一个拨乱反正、破而后立的帝国不是你们所希望看到的,所以你们要把水搅浑,至少要让真依赢得不那么轻松,当然,失败了更好。”罗成冷冷说道。
“上师,您误会了……”冷天成吃力的说道,随后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徐山。
“上师,天成不过是立功心切罢了。”徐山勉强笑道,不过,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可遮掩的恼怒,以至于脸颊上的肌肉都在跳动着,他了解冷天成突然请战的原因,为了皇子之位、为了给自己营造声势罢了,但他已经来不及阻拦,此刻,他真恨不得把冷天成那些不成材的幕僚们碎尸万段。
“立功心切?你是在骗我呢还是在骗你自己?”罗成道,对徐山他还是比较信任的,其实徐山的立场与隐门门主周承嗣差不多,他只会想方设法合作,绝不会搞这种小聪明。
徐山苦笑着叹了口气。
“让他滚,我不想再看到他。”罗成淡淡说道,他也清楚,自己这句话会葬送那冷天成的前途,至少徐山这一派系的人是再不会与冷天成合作了,而徐山在鹰之皇朝拥有什么样的地位,在明皇的信中他已看得清清楚楚,没有徐山支持,冷天成根本不可能争得过其他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