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多了夜路,总会遇到鬼。——题记
夜里,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里一直回想着神色寂寥的师父,木止的小妻子,以及墨昕嘴中的主人。迷糊中,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耳边似乎又响起声声“魂儿,归来——”语音低迷而眷恋。
后来,我索性披衣而起,循着耳边时而清晰、时而低落的声音朝外走去。或许是上次来过的关系,这次没花多少时间,我便来到了墓林尽头的那处光殿。
只不过,无论我如何仔细辨认,始终无法得知它在地府的具体方位,还真真怪事。
高低不一的五彩光点自觉为我开路,有些竟然调皮地跳跃至我的头顶、我的手心,犹如彩蝶在轻盈飞舞着,却在快要相触时突地跳开。
我好奇地看了一眼四周,那些五彩光点像是有意识般,纷纷涌了过来,却又再下一刻四散开去。
光门也在我走近时无声地打开,只容一人进出;在打开的刹那,纯蓝荧光从里而出,倾泻了一地。
我闪身而进,望着奢华的水晶宫殿,犹如置身于梦幻,一切变得不复真实。
一如当初,我悄无声息地来到那块屏风前。
这次,自我进来后,我没有听到“魂儿,归来”,殿内静谧无声,却又似是正涌动着什么。
屏风上的风华男子依然坐在银制的轮椅上,双眸温柔地注视着膝盖上的水晶球。他身后的梨林已是落叶飘飘,好些枝桠光秃秃地晾在那里。
就在我眨眼间,我忽地听到幽幽一声“莫怕,我陪着你。”我诧异地看向四周,依然死寂一片,好像刚才听到的只是我的错觉。
我的目光又转向屏风,死死盯视着,果然有所发现。那水晶球内的银丝粗壮了不少,已有半个小指甲盖那么大小了。
不知何时,我隐隐闻到了酒香,那股醇厚之劲,非是凡间所能有。我耸了耸鼻子,嗅得愈发仔细,果不其然,那酒香自一侧水晶殿墙而入,只一会儿,殿内的酒香越发浓厚。
我耐不住好奇,手轻轻抚上殿墙,那殿墙像是有感应般,自动往两边拉开,空出三尺距离。原来是这殿墙把水晶宫殿一分为二。
另一半水晶殿内,一个玄黑背影靠着摇椅,边喝着酒,边舀着一面光镜,像是看着什么。
一见那背影,我吓得一动不动。这种时候,若是被他发现,只怕没什么好果子吃;而且我孤身来到这地方,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恨生前没能好好跟着师父学些跑路的术法,或者磨着木止教教我“缩地成寸”的法术也好啊,此刻,悔得肠子都瓦青瓦青了。
我缓缓退却,努力缩小着自己的存在。
就在我快要退到屏风时,他回头了。那一瞬间,我的心猛地提起,我想,我没有明天了。
“妖儿,你来了?”他如是道,带着笑意,目光迷离。
“嘎!!”我感觉头顶有群乌鸦飞过,大脑都停顿了好几秒,心稳稳落到胸膛的同时,大大呼出了一口气。下一刻才意识到,他是不是发烧或者吃错药变傻了?他哪次见我不是黑着个脸,恨不能食我肉,扒我皮,杀之而后快的样子?
虽然那笑意柔和了他刚硬的五官,却让我感觉危险系数直直攀升。若是遇着先前的他,我还知道只要远远逃开就好;此刻,面对柔柔笑意的他,却不知所措。
我愣愣地看着他从摇椅上起身,从容地整了整玄色衣摆,尔后缓步走来。
我看着他左手提着个小酒壶,直直走到我的面前,我却吓得步步后退,直至脊背抵上了身后屏风,退无可退。
我惶恐地看着他抬起右手,苍白如玉的手,直直抚上了我的银发,动作轻柔地挑起我耳侧的一缕发丝,凑至他鼻下轻嗅,满足地笑着道:“妖儿,你今日又是来找我哥的么?”语带戏谑,酒气喷了我一脸。
我嫌恶地把头扭向一边,实在不明白他今日发的什么酒疯。
“你这是什么表情?”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却是把我的头掰过来,正对着他;而后,挑起我的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这才看见他的浓眉紧紧皱着,显得十分不悦。
“你平日不是喜欢与墨昕喝酒嘛,今日,我们一起喝,好不好?” 他仰头快速含了一口酒,便要朝我而来。
我吓得赶紧缩头,却被他的右手紧紧挑着下巴,动也不能动;双手想去推开,却不知何时被他剪到了一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庞在我眼中慢慢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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