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时如苍狗,白驹过隙。
云儿如竹子般节节拔高,已是一个清俊、绝滟小少年,而虹儿则愈发美艳而张扬。
我的身子也太不如前,口不能言外,听力也日渐衰弱。那桃花庵主人的诊断在时日消退中渐渐变成现实。
我愣愣地坐在铜镜前,镜子里面的面孔依旧秀美,除却眼角斑斑鱼尾。我无奈一笑,岁月果如屠刀,刀刀不留情。
可心底却觉得这样也好,我总有老去的一天,而我的子女们则会替我继续活下去,或者这就是族类所谓的生存与繁衍的规律。
一双手自后腰穿插过来,把我轻柔地揽进他的怀抱,阳刚气息即刻盈满周身。
“又在发呆?”他的呼吸温柔地轻吻着我的耳侧,我不着痕迹地微微偏头,尽量克服自己的不自在。
“凤翎,放好了?”我心道,视线与他的在镜中交汇,下一刻,我便主动撇开,视线落在脚下。
“嗯,真期待咱们若儿长的模样。”凤翎喟叹着,把脑袋轻轻搁上我的肩窝。
我微微一笑,算是作答。
鸾清涅槃后,我缠绵病榻,身子也渐渐虚弱,可小腹却有些不对劲。经历过生养的我,自然知晓自己该死的又怀孕了,偏偏在毫无准备的时候。
我终于体会到那天庭御医初次诊脉时欲言又止为何意,也终于领悟到凤翎忽喜忽忧的神情。按御医所言,那时的我,大与小只能保住一个;可凤翎不知怎么调养我的,竟然让我产下了一颗菠萝般大小的凤凰蛋——他日思夜想的凤凰蛋!
那日,从不开怀大笑的凤翎高兴得疯了,小心翼翼地捧着这颗凤凰蛋,大笑着道:“容若,轩辕容若,爹爹疼你!”
不过,我产后体虚,日日离不得汤药,室内也始终萦绕着浓郁的药香,这让凤翎也跟着担忧了起来。
按凤族的规矩,凤凰蛋产下之后,一般由父辈一系孵化;这孵化时间可长可短,由母体决定。据悉,目前由蛋变人、孵化时间最短的要数凤翎,他出生只用了五年,大概是天帝用法力把他给催生了。
他今日把凤凰蛋放于他母妃的宫殿,与鸾清重生后的放于一起,省得他每天两边跑,既要孵化容若,又要照顾鸾清。
凤翎走后,我慢腾腾地坐在窗下看风景。
听得屋外响动,我不禁回头,见来人是虹儿,不由微笑。
“娘亲,您看,我今日带谁来了?”虹儿脚下生风地走了过来,门边,一袭玄黑衣角缓缓划过我的眼帘。
我心一窒,竟是他,冥界判官——冥奎。此刻的他,依旧是冥界时的装扮,一身玄黑,一只铁笔横插于发髻,颜如刀刻,眼神刚毅。
“夫人,近来可好?”他似咬牙切齿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我笑着点头,手一摆,示意他坐。
虹儿立马走向他,扯着他坐下,边扯边道:“叔叔,我娘亲的嗓子坏了,说不得话,不过,您说什么她都听得到的。”
冥奎猛然抬头,怔怔地看着我。
我只微笑着点头,同意虹儿所言。
虹儿的手状似无意中一拔,拔掉了冥奎头顶的铁笔。于是,冥奎本是墨黑的发,竟以眼见的速度变化,一会儿便与虹儿的发色一样,皆是张扬耀眼的红色,而眸色也是同一时间变化着。
乍眼一看,这一大一小果真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叔叔,您这次可赌输了~”虹儿在拔掉他铁笔的瞬间便窜入我的怀里,笑得欢畅,还拿着他的铁笔把玩着。
“叔叔,这次,您总得带我去冥界玩了吧?”她自我怀中抬头,得意地望向对面的冥奎,可下一瞬,她便结巴地指着他的发,惊诧道:“叔,叔叔,您,您也是,是满头红发?!”
冥奎不回答她,只看着我,眼神幽幽,似蕴含着千言万语。
我无奈一叹,这下可好?这么被虹儿误打误撞,他俩的关系果真瞒不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