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杀人后的人,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心理状况是极度的不稳定,除非有全面的心理辅导和脱罪明示,但始终会在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yīn影。要完全消除这种强烈的心理冲击后遗症,最佳的办法是再杀一次人,不然这个人以后绝对会生活在惶恐不安和狂妄躁动之间,最后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来,俗语就是变态或疯了。经过黑暗森林里三年的杀戮生涯,井笙的心智可谓磨练得强大无比,他能勇敢面对巨猪,和它周旋并杀死它;在千钧一发之际,面对血豹猛然扑来时,他能够从容取箭shè击;在伏击金刚群落时;在黑暗的地洞中追杀地龙兽时,井笙已经打造出了最为强大的心理素质,但要渡过杀死人类所产生的心理失衡,井笙还需要再杀一次人。
犹如熟悉了无数次的程序,井笙心中自然而然把对付魔兽的所有招数全部用了起来,他的心里把要猎杀的人已经视为凶残的魔兽,他希望放弦时手不会打颤,心也不会再打颤,他要追求坚若磐石的境界,不论面对的是野兽还是人类。
苏斯拉.葛洛丹终于回到了营地,所有人心里长松了一口大气,但他们惊奇地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贝南.桑德森和包格.费迪南却没有在后,但葛洛丹少主一脸的平静和沉稳,这让众人一头雾水之际同时感到宽心,纷纷上前向葛洛丹少主问好。
“堂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坦美儿.葛洛丹有些惊讶,搂着她腰肢的莱昂.桑德森也疑惑地看着苏思拉,尽管苏思拉是坦美儿的堂哥,又是葛洛丹家的少主,但莱昂的手丝毫没有从坦美儿腰间拿走的迹象。
苏思拉安静地等待他的侍女索芙为他清理干净靴子上的泥土,他没有回答坦美儿的话,而是反问道:“其余的人呢?”苏思拉一眼就看到前方被烧焦的洞口,附近已经被烈火焚烧得光秃秃的,洞口处的余袅依然未尽,冒出股股青烟,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味。
“他们追击米特拉斯去了,到现在差不多三个小时了,苏思拉,我哥哥呢?”莱昂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但他看着苏思拉的平静表情又有些不能确定,似乎是他自己多虑了。
苏思拉有些吃惊地说:“你说什么?我也不知道啊!我们追到一个干河谷,他们让我停留在后面接应,但我等了许久也没有看见他们,我以为他们回来了,他们还没有回来吗?”苏思拉反问莱昂,让莱昂感到非常诧异,他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
莱昂的脸sè马上变得非常yīn沉,他紧张地放开搂着坦美儿的手,走上前大声说道:“他们没有回来啊?苏思拉,到底怎么回事?”莱昂的口中丝毫没有对苏思拉有所尊敬,不管怎么说,苏思拉总算是一个继承人,葛洛丹家族的少主,但在莱昂嘴里却没有敬意。
苏思拉咬了咬牙,桑德森家里的人他最看不惯的,莱昂要算一个,但那又怎么样呢?他可叫莱昂.桑德森。
苏思拉脸上挂着讶异的神sè,耐心向莱昂解释说:“我当时埋伏在干河谷的左边山崖顶上,费迪南老师在河谷下追击一个黑衣人,我放了许多掩护石柱,贝南然后就攀下了右边的山崖。就在这时,我突然看见北方天空爆出一团金光,然后是七sè的彩虹出现在天边。我在左边山崖等了许久却没有听到任何响动,然后走上崖顶往河谷下看,却没有看到他们。难道......”
苏思拉故意停顿了一下,他这个借口推敲了许久,就是贝南和费迪南能够活着回来,对他的话也无可指摘,因为苏思拉述说的是实情,只不过他杜撰了所谓远处的金光和彩虹,处在谷底的贝南和费迪南当然无法看到,以此来理解苏思拉认为他们追寻金光去了也是没有破绽的,这是一个比较完美的谎言,甚至桑德森家为苏思拉这个谎言还要承担一些歉疚。
莱昂果然如苏思拉猜测那样,他焦急地问道:“难道什么?”
苏思拉敏感地意识到,莱昂的话里居然没有恐惧的意味,却多了一些焦躁和急于掩饰的东西在内。
苏思拉脸上恍然大悟说:“难道他们是去查询出现七sè彩虹的地方了吗?”苏思拉的双眼直视着莱昂,他心里捏着一把汗,成败在此一举了。
莱昂似乎不敢对视苏思拉的眼睛,他侧过脸慢慢说道:“或许他们有些迷路吧?相信凭借两位中级魔法师的实力,没有人会把他们怎么样。不过,你看见那个什么彩虹,大概在什么地方?”莱昂的神情明显是放松了不少。
苏思拉在心中苦笑,两位中级魔法师算个屁!还不是被别人生擒活捉了,这真是人生的悲哀啊!但这话苏思拉绝不敢说出口。
但莱昂的轻松让苏思拉瞬间捕捉到了,苏思拉心中顿时疑云重重,葛泽少主在心里不停地思索莱昂这个表情的含义:“难道我无意中触及到了什么秘密吗?狗娘养的桑德森,居然让葛洛丹家为他们打前站卖命。但这到底是什么秘密呢?”他像瘾君子一样渴望知道这个秘密。
苏思拉压抑着内心的狂想,面上带着无辜的表情,他耸耸肩说:“有点远,我估计差不多向北五十到一百公里路程吧。”苏思拉看见莱昂明显在压抑脸上的喜sè,他就更加疑惑了,苏思拉敢拿葛洛丹家族延续了七千年的崇高名誉起誓,桑德森家族都非常重视的秘密,其牵涉一定是非常之大,但到底是什么秘密呢?苏思拉心中一阵激动,难道又是关于上古宝藏的秘密?上古埃及法老王宝藏?魔法神宝藏?雨蛇神宝藏?黄金龙宝藏?五英雄宝藏?这些传说了许多万年的公开秘密让苏思拉突然亢奋起来,但哪一个才是真的呢?桑德森家寻找的是不是上述宝藏?苏思拉突然想到萌神武装,他的脸sèyīn沉下来,眼睛中闪烁着骇人的厉芒。
“桑德森家族难道是永远的孤拔公爵?难道葛洛丹家族永远只能是梓峒伯爵?永远只能仰仗桑德森大公的鼻息?不!万能的萌神也只垂青敢于奋斗的人,无上的荣光也只赋予拥有豪迈理想的神选士,没有什么永远的孤拔公爵,也没有永远屈居人下的梓峒伯爵。”苏拉斯在袖笼里恶狠狠地扼紧拳头,他的双臂甚至有些颤抖,他的心情就像看见从天而降的封圣金光,却是落在咫尺的其他人身上,一半是愤怒的觊觎,一半是贪婪的煎熬。
不论葛洛丹家族是桑德森家族的神誓盟友也好,实际的附庸也好,无可否认的是,葛洛丹家族也是绵延近万年的古老神绶家族,五英雄的故事一直鼓舞着所有的神绶家族,挥斥方遒、马踏兽族是所有神绶家族的万年梦想,不是迫于形势,神绶家族谁也不甘心成为其他神绶家族的附庸。机会!除了血亲神选士的数量,重要的就是机会,获得神兵、神器就是晋级高级家族的契机之一,才能在万千贵族中跻身而出,占据风光无限的山巅。
苏思拉眯缝的眼神里恶狠狠的,桑德森家族的风光维持得太久了,就像莱昂一样,他们已经选择xìng地忘记了对待盟友应有的礼节,他们不再把尊崇的萌神之誓当做相互护持的承诺,而是以平等的誓言行使隐藏中的奴役,所谓盟友已经是公开的秘密,附庸才是这个誓言的真正体现。
葛洛丹家族近百年来人才济济,贝罗休斯.葛洛丹族长已经压下了许多要求重新dú lì的呼声,或许这是一个机会?苏思拉脸sè很平静,从没有过的平静,在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
“少主,这位......刚特勒怎么办?”鲍革夫面sè有些赫然,内心忐忑不安,毕竟金册是在他手上失落的,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葛洛丹少主,或许下一个祈祷机会就此而失去也说不定,鲍革夫心里是非常的沮丧。
“杀了他!”苏思拉想也没有想,斩钉截铁地命令鲍革夫。
“等等!”莱昂出来阻止苏思拉冲口而出的决定,他的手终于放开了坦美儿,在坦美儿腰间留下一个肮脏的手印,看来抚摸的时间并不短,华贵的丝绸上面甚至残留了很多汗渍,想必莱昂的情绪很高亢,能和葛洛丹家的美女肌肤相亲,这无论如何都是一种征服快感。
苏思拉眼睛盯着莱昂说:“莱昂,你想干什么?”
莱昂有些愕然地看了一眼苏思拉,葛洛丹少主的眼睛已经在向外喷火。
苏思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羁,不管坦美儿的私生活拥有多么离奇的传闻,但她毕竟还是葛洛丹家未出嫁的神选士小姐,莱昂的轻佻行径加重了这种传闻,使葛洛丹家族蒙上了巨大的羞辱。
这一瞬间莱昂甚至被苏思拉狰狞的面孔吓住了。
苏思拉长吸一口气,平静地说:“莱昂你想说什么?”不管怎么说苏思拉总是葛洛丹家的少主,莱昂是没有资格藐视他的,但实际情况似乎不是这样,苏思拉强压着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地位的悬殊迫使他只能选择忍耐。
“这位就是宣扬十五年复仇的摩斯·戈蒂?哦!对了,你现在改名字叫什么?摩比斯·刚特勒吗?”莱昂的语气有些矫揉造作了,在这里整整三个小时,他只顾和坦美儿**,完全忘记这里还有一个俘虏,这会倒是想了起来。
没有人回答他的提问,苏思拉也板着冰冷的面孔。
莱昂讪讪一笑,他也意识到他过于喧宾夺主了:“我只是有些好奇,他是怎么进阶到中级召唤师的?苏思拉,难道这不足以引起你的好奇吗?”
苏思拉走上前几步,凝视着木板上的刚特勒。他的伤势非常严重,两条大腿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黑sè,脸sè苍白得可怕,胸部尤其糟糕,左肋部的骨折几乎刺进了肺脏,如果不注意看的话,根本看不出刚特勒还有微弱的呼吸,他在死亡的边沿上努力挣扎。
“你有什么说的?”苏思拉不想多话,与葛洛丹家族结仇的那一天起,刚特勒就应该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今天只是正好到来了而已。
刚特勒的眼睛缓缓睁开,他听清楚了苏思拉的话,刚特勒挣扎了一下,但没有挣脱捆绑他的绳索,他的脸sè非常灰败,刚特勒心中也谈不上什么遗憾,只是有一点,他算错了米特拉斯动手的时间,他本以为可以有充裕的时间让他得手后逃脱,但他错了,人生是无常的,命运也是不能计算的。
“我没什么好说的。”刚特勒闭上眼睛,心中一片平静。
苏思拉笑了笑说:“你倒是一条硬汉,朋友的背叛恐怕伤透了你的心吧?”
刚特勒脸颊抽动了几下,但始终没有说话,他对所有事情已经放下了,包括他的xìng命。
“你是条好汉子,神选士应有的尊严我会给你。鲍革夫,给他个痛快,用木板给他削个墓碑,字由我来写吧,希望你的灵魂......”苏思拉摆摆手,此刻他不愿多说些什么,这就是对抗神绶家族的下场,哪怕这个神绶家族是另外一个家族的附庸,但它毕竟是神绶家族,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撼动它,甚至连边沿也不能触及。
刚特勒再次睁开眼睛,嘴唇已经紫绀得很厉害,他艰难地说:“作为神选士,我应该有权要求最后一个愿望吧?”
苏思拉很想笑,将死之人谈什么愿望,直说是遗愿不就行了?苏思拉点点头,他不想在这方面和一个死人计较,葛洛丹少主已经有了最远大的理想,他不介意给刚特勒一个宽容平和的印象。
“请把这个交给一个名叫吉尔·戈蒂的女人,她是拉森家族的教师,或者......悬挂在夏洛特港的城楼上也行。”刚特勒已经不能动弹,他用眼光斜睨着自己的腰包。
苏思拉瞧了瞧鲍革夫,后者犹豫着拉开刚特勒沾满血迹的衣襟,露出一个麋鹿皮做的腰包。
“是这个吗?”苏思拉看见里面有一枚雕工jīng致的玉印。
刚特勒点点头,默默地闭上眼睛......然后他猛烈地呛咳起来,脸sè一会就转为青紫sè,他的手紧紧地扼着自己的喉咙,身体剧烈地在木板上扭动。
苏思拉转过身说道:“去选块地埋了他。”
“主人,维媞亚女士有急事报告。”莱昂的女仆什心小心翼翼地靠近莱昂。
莱昂眉头一跳,维媞亚可是随追捕队伍一起进了洞,难道是出现了什么变故吗?被压成比目鱼的道牙让莱昂感到胆战心惊,他吵吵嚷嚷着退出了追击的队伍,当然,在荒郊野岭的地方能够和坦美儿这样的尤物亲密交往,这真是一件美事。在莱昂的坚持下,尤立多只好同意了他的要求,带领其余的高级法师继续追踪,不过他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来莱昂的心思。
还没有等莱昂反应过来,三级战士维媞亚飞也似的跑了过来,她单膝跪地,铿锵有力地说:“少爷,大少爷让我转告您,也请转告葛洛丹少主,即刻拔营向北方,在北边两河口处会合。”丝毫看不出来这位娇媚的女战士奔跑了数个小时,她的体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苏思拉没有犹豫,当即下令:“所有人收拾物品,半小时后出发,顺着来路回到两河口。”
鲍革夫一扫脸上的忐忑,中气十足地大声传达苏思拉的命令:“收拾好之后立即进食,掉队者,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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