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住步子。看住朝夕。说道：“姐姐。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以前我看见你每次都在他的身边。不需要借口。不需要理由。不可否认。那时候我真是嫉妒你。甚至还恨过你。”
朝夕也停下脚步。那段日子。她宁愿沒有那段日子。那样。她心里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苦涩难言。她薄凉一笑。敛了思绪。回身淡淡道：“现在不恨我了。”
姗姗摇头。自嘲笑道：“他不喜欢我。我恨你又有什么用。其实我当时倒是希望他能和你在一起。但……” 她望了朝夕一眼。始终沒有再说下去。
朝夕淡淡笑着沒再说话。其实。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再怎么惋叹也只是曾经罢了。
两人踏着石板路。说着话就进了一个园子。这个园子不算太大。但却是朝夕所喜欢的。只见园中一汪碧湖侧映着岸边青翠翡郁的杨柳。微风拂过。垂在水面的杨柳枝叶轻轻摇摆。一圈圈涟漪便荡漾开來。仿佛平静心湖偶然而起的波澜。
湖中白莲盛开。在一湖碧水的映衬下。圣洁高雅的姿态宛如仙子一般。湖边一只不大的船。安静的停靠着。看不见船舱里的景致。
姗姗的目光定定地看向那些盛开的白莲。神色凄然。问道：“姐姐可知道当初陛下下旨命各官员们携女眷参加宫宴是什么原因吗。”
朝夕随意道：“听说是为了天望国的王子选妃子。”
“这只是其一。”姗姗再次顿住步子。转身直直地望着朝夕。缓缓说道：“还有一个原因为连城哥哥选妻。”
朝夕心中微微一震。虽然先前项少卿已然和她说过这件事。但此刻又听见此话。内心不免依旧一颤。他终究还是会娶妻子的。毕竟他是个王爷。她只觉胸口一阵刺痛。天边乌云似乎齐齐压了过來。令她有些喘不上來气。
姗姗伸手去握她的手。只觉得她指尖冰凉。缓缓道：“姐姐也沒有忘记连城哥哥。是不是。项将军待你再好。你不喜欢他。又怎么可能会幸福。”
朝夕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曾经的小女孩的眼神从何时开始变得这般犀利了。难道是因为她说中了她的心事。朝夕习惯性地抿着唇。将所有的情绪都压进了心底。不管是否会压出一个大窟窿。
她微微别过头去。收回自己的手。淡淡道：“你错了。我很幸福。忘记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其实。也沒有多难。”她不习惯把自己的伤口暴露在别人的眼前。但如果真的简单。她为什么连说出这样一句话都感觉到艰难。
姗姗怔住。大概是沒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她笑了笑。说道：这种事。骗别人容易。但是。骗自己。却很难。”
朝夕横紧了手。“我先回去了。再晚。将军怕是要出來寻我。”她说着转身就走。姗姗叫道：“姐姐。你真的忍心他一辈子不幸福吗。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他的。既然这样。为什么两个明明相爱的人。却不能勇敢的在一起呢。”
朝夕只觉心口又是一刺。她背对着姗姗。微抬下巴。道：“他幸不幸福。不是我所能左右得了的。”
“可是他想要的。是你啊。”姗姗追上两步。拽着她的手臂。”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纠葛。但是我知道。他拒绝我伤害我是因为他不爱我。而他在你的婚礼上说出那种话伤害了你。恰恰就是因为他爱上了你。”
他爱上了她。她不知道。如今再深究也沒有任何意义。朝夕只望着姗姗。问道：“你不是恨他吗。” 一个男人如此决绝的拒绝一个女孩。那是多大的羞辱。
姗姗放开她的手退后两步。泪不一下子便浮上了眼眶。她塑着湖中的方向。声音凄凉中带着埋怨。“我是恨他。但我更恨我自己。我恨他不愿给我幸福。我更恨自己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人。所以。我只有祝福他。这样我才能对自己的恨少一点。”
想不到姗姗对傅连城的感情竟然这样深沉浓厚。朝夕叹道：“姗姗。忘了他吧。”
“你错了。姐姐。你真的错了。”姗姗用力摇头。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落下。
姗姗道：“连城哥哥以前不是这样的。连城哥哥从小便是个孤儿。被傅丞相视为长子。但他内心的孤独和对亲人的渴望。使得他变得越來越孤僻。我爹以前和连城哥哥的义父关系很好。我爹死后。连城哥哥的义父经常带连城哥哥來宫里看我。带给我好吃的好玩的。”
“后來。连城哥哥的义父在一次战役中得了瘟疫。去世了。他把自已关在上次地下石室好几天。差点死掉。从那以后。他性情大变。我再也沒见他对什么人什么事情真正上过心。”她吸了吸鼻子。擦了把眼泪。越说情绪越是激动。又道：“可是。姐姐你不一样。他为了你。大闹婚礼。为了你离开京城一年多。这次他又是为了你。而回來……”
姗姗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听出傅连城义父的死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这和他恨璟云帝跟这件事也有关系吧。也许是璟云帝一直对他觉得亏欠。所以才对一个臣子的儿子这么好的。
回想起当初。心里井起一丝丝的疼。这一意识。令朝夕心中一惊。她竟然还会为他心疼。这不该是她应有的情绪。她心里越发的乱了起來。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姗姗郡主。
过了一会儿。姗姗的情绪慢慢稳定下來。她上前紧紧抓住朝夕的手臂。一双含泪的眼睛带着祈求地望住她。“姐姐。我希望他幸福。我想要他幸福。但这一切只有你能给。”
面对这样一个痴心的女子。朝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姗姗面前。自己曾经的感情似乎变得很渺小。终究是自己太自私了吗。
她只是不想受更多的伤而已。拉下姗姗的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我已经是将军夫人。多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心底的苦涩就如同一根有毒的藤蔓。一经触动。便无止尽的蔓延开來。她垂了眼睑。盖住了眼中的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