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的月光格外的明亮。透窗照在琉璃苑寝阁的地面上。她依然面朝着里边侧躺着。项少卿在她身后楼着她的腰。听着她渍浅而均匀的呼吸。清楚的知道她沒睡着。
他的目光越过她。望着她手边的墨色玉牌。胸腔内似有什么在急剧奔腾着。任他怎么也压制不住。
他重重地闭上眼睛又睁开。突然支起身子。一把将她扳了过來。
朝夕还來不及细想。已被他猛地吻住了唇。她不禁心中一惊。
这一刻的眼前这个男人让她觉得那样陌生。她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会忽然变得这么狂躁。一改平日的温和。他的吻。狂热之中夹带着怒气。仿佛在跟谁赌气一般。像个任性的孩子。
他急切地一把撕裂了她的衣裳。翻身压了下來。朝夕一下慌了神。直觉地用力椎他。
项少卿抬头。那温和的眸子此刻异常灼热。英俊的面庞充斥着浓烈的渴望。她非常请楚那走在向她传递着怎样的一种讯息。
“将军……”
“玥儿。嘘……”项少卿打断道。
朝夕身躯一震。愣愣地望着他。他是那样温和的人。发作起來。实在出乎意料。
项少卿一把拿过她手中紧紧攥住的玉牌。握在手中仿佛要捏碎般的力道。心中有一团郁郁之气在迅速扩张。“这些天。你就是抱着它入睡吗。你可曾有半分顾及到我的感受。就算你。不爱我。可我到底是你的夫君。你可有想过。我。也有尊严。有真心。”
他眼中深沉的**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痛表情。
她微微讶异。对着这样陌生的男子。她忽觉喉咙发紧。那些可以用來婉拒或是辩解的话。她一句也说不出。
她偏侧过头。喘匀了呼吸。声音幽宁而静远。淡漠疏离道:“将军的真心。还是留给该留的人吧。玥儿受不起。。
项少卿眼光一暗。用手环住她的头。迫她与他对视。“是受不起。还是不想要。”
避无可避。她便直视他。坦然道:“既受不起。也不想要。”
项少卿指尖发冷。她连一句安慰他的谎言也不肯说。
“我就那么不如他吗。”
朝夕平静道:“不是你不如他。而是你我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你心里比我更清楚。我无意践踏将军的尊严。而我们也不适合谈论真心。至于我这副残躯。将军若是真想要。又不嫌弃。那就拿去罢。对我而言。这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
她推拒的手慢慢滑下。缓缓闭上眼睛。默默等待着迎接她的狂风暴雨。
夜。静谧极了。她面上镇静无波。心中却早已慌乱无措。
等了许久。预料中的风暴沒有到來。她身上的男子一点动静也无。既沒有粗暴地撕裂她的衣裳。也沒有对她怒容相向。
她强压住心中的不安。依然紧闭着双眼。
项少卿就那样定定地望着她。先前狂热的气息渐渐被伤感所取代。听了她过分清醒而平静的话语。面对她一副壮士断腕般的表情。他忽然想笑。也真的笑了。眼中却是悲哀一片。
怎样的开始。便决定了怎么样的结局。
他一个翻身坐起。随手抓了件衣裳。打开房门。扬长而去。
“砰。”
那关门的震响直直地震到她心底里去。她睁开眼。眼角干涩无比。
随后的几天。项少卿沒再踏进琉璃苑一步。而是一改往日的把自己关在书房。而她的日子还是照常的过着。
双翎远远站着。几次看着朝夕站在院子里愣愣地出神。欲言又止。
朝夕头也不抬。淡淡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察言观色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双翎这才同道:“姐姐。您和将军到底怎么了。那天晚上。你们吵架了。”
朝夕笑了笑。随口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对了。莫萧最近还是常常往**楼里跑吗。”
双翎点了点头。道:“是的。姐姐。我看他真的如您上次所说迷了心窍了。还有他和暗门的人还有來往。必定沒安好心。姐姐。我们可要防着他一点了。”
朝夕神色茫然的望着远处。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她所能信任的人几乎都不再相信了。到底是这世界太虚假。还是她的要求太高了。
这时。不远处一位小厮上前禀报。道:“夫人。天望国王子求见。”
朝夕微微一愣。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陪璟云帝观赏花鸟。到这里來做什么。她抬头道:“请王子殿下进來吧。”
七月盛夏。天气愈发的炎热。而朝夕所住的琉璃苑四处由草木环盖。甚是阴凉。
不一会儿。天望国王子便被一小厮引入园子里。一见到她。拓跋穆凡的目光立刻灼灼起來。上前招呼道:“公主的伤势可痊愈了。”
朝夕回以一笑。道:“劳王子惦记。已经无碍。”
拓跋穆凡笑道:“这我就放心了。都是因为我。你才受的伤。我一直不曾好好说声谢谢。”
朝夕无谓道:“王子不必如此耿耿于怀。我说过。我帮你。但不是为了你。我若知道那一刻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也许就不会帮你挡了。”她说着便已笑了起來。她不喜欠别人的人情。也不需要别人时时刻刻惦记着她的救命之恩。况且。她救他确实是有多方面的原因。
拓跋穆凡笑着摇头。“这世上。像公主这般特别的女子当真少见。你救了别人的命。还不让别人心存感激。”
朝夕随意浅笑。两人齐齐落了座。拓跋穆凡要了一壶茶。亲手为她倒上一杯。公主往后直唤我穆凡便好。我们也算是生死患难之交。那些客套的礼数。能免则免了吧。”
大漠的男子都是特别豪爽的。更不用说像他这样一位身份尊贵的王子。既无旁人。朝夕便也不做推脱。淡淡应了声:“好。那王……穆凡。你也别唤我公主了。直接叫我玥儿吧。”
拓跋穆凡望着她。目光灼灼。朗朗笑问:“那我……可以唤你朝夕吗。朝之慕夕。很好的名字。我觉得这更适合你。”
明灿的阳光透过琉璃天窗。洒下一轮浅浅的橙黄。拓跋穆凡端着杯子。笑得爽朗而明快。那薄薄的光晕混合着天河银水般的波纹拢在二人的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