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邱鋆带着念念回郝家大院吃饭。说是全家聚餐,不如说回家劝架来得贴切。
邱鋆从小妹言之打来的电话里听说,大姐回家和母亲闹得不痛快。
母亲想让大姐留在身边,但大姐却执意回到法国,帮助她单恋的画家再上一层楼。
母亲本来对这段恋情还抱有支持的态度,但对方一拖三年,迟迟给不了大姐一个想要的答案,这个痛苦的答案便说明问题的本质,他们不会结婚的。对方要是爱她,早就给大姐名份了。
“如果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还有你的哥哥弟弟妹妹,就别对不起我们郝家的姓。”郝太太没好气的在客厅里说道。
“我现在是做什么对不起家人的事吗?我一不吭蒙拐骗,二不烧杀,我有什么好对不起郝家的啊?”诺之顶嘴道。
“你为了一个男人平步青云,在外漂泊。到头来,人家也没说娶你,你这样算对得起养你的我吗?”
刹那间,念念哭了。他没见过发脾气的奶奶,如此吓人。
一家老老少少被孩子的哭声撩拨,郝太太索性也在子女面前丢了面子。“信之,你说说,你说说,你们这些孩子还想怎么过。你和你老婆除了吵架还会什么?诺之这么大了,还不找个靠谱的对象。老三最没志气,好好的企业不继承。跑到外面当医生,除了上班就是倒班,老婆孩子也不和我们住,我和你爸爸,苦了一辈子,连亲孙子都看不到,尽生白眼狼了。”
邱鋆听完郝太太说完这番话,赶紧深情的拉住母亲的手,好似求饶的说道,“妈妈,消消气。我们得罪母亲大人了,还请多多见谅。大哥大嫂的感情,越吵越好哪。大姐没好意思什么都和妈妈说,大姐说,要是对方的事业有妈妈一半厉害,就会和他结婚了。咱大姐眼光高那也没办法啊,咱们郝家又不是一般人家出身。”
守之是没见到邱鋆这撒娇样,否则,只会说她“小妖精。”
郝太太的火,很快被邱鋆扑灭。这才开始晚餐。
“还是我二儿媳妇贴心,要是指望守之,我算是白活了。”郝太太对着诺之,夸奖邱鋆。
邱鋆不作声,心里明白,表面上批评守之,不过借机说大嫂和大姐,母亲疼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来不及,哪舍得说她儿子的是非。
吃完饭后,大家都坐在沙发上噤若寒蝉,等待母亲大人的下一个指示。念念今天也一反以往的活泼劲,嘴巴像被木塞堵住了一样,耷拉着小脑袋。
诺之看着念念受拘束,片刻觉得抱歉。
她打破沉默,“妈妈,我手上有个项目正好需要得到小朋友的意见。难得我们家小王子今天回这边,不如让邱鋆带他到我房间,给我点意见。”
郝太太点点头,“一会让我家念念下来吃水果,别太久。”
邱鋆带着念念跟随诺之来到她的房间,才松了一口气。
诺之为自己母亲辩解道,“妈妈也是被我气到了,今天让你和念念来做和事佬,真是不好意思。”
“大姐说到哪里去了。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
诺之这才仔细的看清邱鋆,一张甜甜的脸,眼睛乌黑,白里透红的脸颊,笑起来有一口整齐的牙。
“你长得温柔,要是长发,会更漂亮哪。”诺之遗憾的说道。
“长发总是不利索,我留短发很久了。” 邱鋆解释道。
“哪有很久?我记得你结婚时,还是一头长发哪。”诺之打趣道,“抱歉啊,我常年看画,早已给女性下了个定义,就是长发。不过,弟妹长发短发都好看哪,两种不一样的美,难怪守之对你魂不守舍的。”
邱鋆害羞得笑笑。
正在这时,念念把一个文件打翻了,文件掉在邱鋆的脚边。她没多想的马上将文件拾起,嘴里说着“抱歉,抱歉。”
文件上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前。
邱鋆的心猛的一揪,露出像遇见鬼一样的恐慌神情。
“没关系,没关系,这些是ben的简介复印件,没有多大问题的。“诺之也蹲下来捡起掉在地上的文件。
邱鋆竭力忍着,脸上还是露出痛苦的表情,脸色突然苍白,说道,“大姐,我好像吃多了,不太舒服。我得带念念先回家了。”
她的心情,是对任何人保密的。
在车上,她问念念今天被奶奶吓到了没?
念念说了一句让她震惊的话,“妈妈,我本来被奶奶吓到了,不过后来又不害怕了。那个纸片上的叔叔会保护我,感觉我像见过他一样,很亲很亲。”
车子戛然而止。
邱鋆有些愤怒。对孩子的愤怒,对高谦诚的愤怒。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父子俩明明没有见过面,却因为血缘关系,显得亲切。
“妈妈,你怎么了?”念念不解的看着邱鋆,疑惑的问道。“你不舒服,就打给爸爸,让他来接我们吧。”
听到念念的声音,邱鋆又回到现实。
“没事,宝贝。妈妈可以自己开车回家的。”
回家后,邱鋆示意保姆把念念抱回房间,哄他睡觉。
守之还在医院,今天要留在医院值夜班。她呆呆的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杯洋酒以此解闷。她知道自己从没忘记高谦诚,以她的固执劲,她怎会忘记过往。
现在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的思路从没有这么清晰,陡然记起曾经的一切,笑了。
邱鋆半夜给守之去了个电话,可是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她明白怕是半夜又有急救。他的丈夫,永远在给别人急救。眼下的她,好难过,该与谁诉说?
“老朋友,好久不见。”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和自己干杯。“原想,离开沪洲的你,怕是生活不宽裕。可曾想,你总是遇上贵人,怕是日子过得太丰富,早不记得我,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念念。”
“不错,你把我丢弃是事实。有什么可以让你弥补我哪?没什么,就是想看到你痛不欲生的样子,那样,咱们,就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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