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就连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也在一瞬间就恢复如初,旁人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即使发现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龙烈血的年龄就足以给疑心的人以合理的解释了,在这里,龙烈血确实惹人注目。
龙烈血并不知道那个元烈中将此刻在想些什么,元烈中将的眼睛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暗金色的眼珠又如眯起的虎目,别人感觉不到,龙烈血却觉得在元烈中将不经意扫视自己的时候,他眼中的温度,炙热了十倍。
表面平静的龙烈血内心其实早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
我怎么没想到呢?龙烈血暗暗的有些责怪自己,也许觉得今天一切都胜券在握,自己有些放松了,元烈中将的暗金色的眼珠,自己怎么在一开始的时候没有仔细注意到呢,那哪是他这个年纪的中年人历经酒色财气后身体虚亏或肝火太旺的表现,这分明是三号功法练到极致时所特有的真气显露于外的表现。
三号功法?三号功法怎么会出现在元烈的身上呢?虽然这套功法谈不上什么绝世之秘,但……
谈判还未开始,龙烈血的心头升起一片疑云……
站在元烈中将身旁的,同样是一身军服的,来自塔甸联邦三军情报总局的钦因少将,钦因少将一身精瘦,皮肤黝黑,眼睛却很有神,同样的,他对龙烈血的注目要远远多于其他人。
除了没有穿军装的宗巴达奈之外,塔甸联邦的谈判代表还有两个人也是一身便装,一个是塔甸联邦边境与民族事务管理局的瑞丹副局长,一个身形矮胖戴着眼镜的老头,还有一个,就是杨至勋了。
这是龙烈血第一次看到这位号称孟固之王的男人。可惜的是,现在得杨至勋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飞扬跋扈的气势——消瘦的脸颊,花白的头发,暗无光彩的眼睛,眼角处堆积的一堆愁苦的皱纹,还有精神之中隐隐透出的一股无言的憔悴和疲惫,这个和王灿光年纪差不多大的老人,曾经金三角的风云人物,在历经孟固之乱后。权势已失,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死了,另一个在战乱中失散,杳无音讯,现在他又寄人篱下,处处看政府军的脸色,金三角的一堆军阀无不对他咬牙切齿……出席和谈的杨至勋一身便装,已经透露出了许多的信息。
冷谈而礼节性的握手以后,和谈的双方各坐一边,和谈正式开始了。
“作为塔甸联邦政府的和谈代表。首先,我想先向在坐的诸位阐明一下联邦政府对这次和谈的几点基本态度。”宗巴达奈先开口说话,说话之前,他飞快的瞟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龙烈血。“第一,塔甸联邦政府维护国家主权与领土完整的决心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第二,联邦政府,希望保持整个塔北地区与塔甸联邦国内的安定局面,任何试图将双方在金三角的冲突无限扩大化的行为,组织和个人,必将受到联邦政府军的严厉反击。第三,和谈内容不超出塔甸联邦现在的《宪法》框架,但考虑到金三角的特殊性问题,在一些非原则性问题上,可以有一定的灵活性。第四,在任何场合,任何时间,无论是形式上还是行动上,在禁毒这个问题上,联邦政府的态度一向是鲜明,坚决,而且毫不动摇的。”
龙烈血他们这边的几个人在听了宗巴达奈所传达的联邦政府的这几点基本态度之后,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和谈只是外交用语。其实质,就是做生意的讨价还价,现在塔甸联邦的这四点基本态度,其实也就是把龙烈血他们这边讨价还价的余地给封死了,塔甸联邦政府的态度就是,要谈可以,但必须在我规定的框架内进行。这就是强势,政府军占据孟固和两个机动师的强势,让你不得不低头。大家都明白,除了宗巴达奈提出的第四点关于毒品问题的基本态度纯属老塔为和谈装饰的门面以外,其他的三点,对大家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但在坐的人物,每个人能在今天这个位置上,谁又是被吓大的。
王灿光还没有说话,这边的吴吞司令却是早已忍不住一腔的怒火,啪的一声把手拍在了桌子上,怒视着宗巴达奈,“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态度,但首先,你要搞清楚几件事,第一,我们不是政府军,不是你们的手下,你们没有权力让我们做任何事或不做任何事。第二,我们从来没有承认过塔甸联邦现行《宪法》的法律地位,更没有承认过现在由联邦党执掌的联邦政府的合法性。第三,这次的战火,是联邦军队进攻孟固,首先打破金三角的势力平衡和地区稳定而引起的,其战争责任,也在你们一边,你们也许在孟固占有一定程度的军事优势,但不要忘了,既然你们可以来进攻我们,那我们理所当然可以反击,甚至是进攻,我们的反击和进攻,不会有底线,如果需要,整个塔北地区都会是战场,你们没有资格来告诉我们哪里需要稳定,如果我们稳定不了,你们也别想稳定,世界上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只准你来打我,不准我来打你。都打了几十年的仗了,你的那点威胁,在我眼里管屁用,要是那么容易被你们消灭了,我都死了几十回了,要打就打,大不了,打输了我们重新干回游击队而已,还能怕你吗?哼……哼……我们输了还能干游击队,要是你们输了,以现在塔甸联邦国内的局势,你们恐怕连游击队都没得干了。”
和谈一开始,就火药味十足,虽然大家都知道吴吞司令对塔甸联邦政府一向仇视,不过这次他说出来的话,倒也代表了许多人的心声,波文和包司令在一旁听得都在点头,老塔虽然有优势,但这个优势却不是绝对的,更重要的是,老塔拖不起,也输不起。
谈判桌上的气氛一开始就尴尬无比,双方针锋相对。
老狐狸王灿光这个时候笑了笑,缓和了一下气氛,“大家既然能一起坐在这里,就是为了协商出一个能让大家接受的方案来的,要是一切都定了的话,那还要我们来干什么?抛开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大家都不想继续打下去。那么我们还是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吧!”
“王司令说得对,不管怎么说,为了今天的和谈,我们双方都做了许多的准备,也各自做了许多的让步,今天大家能坐在这里,就已经表明了彼此的诚意,只要抱有诚意,我想我们可以在这里就彼此关心的一些问题。在互相尊重的前提下。做一些建设性的交流和讨论。”谈判桌对面,身形矮胖的塔甸联邦边境与民族事务管理局的瑞丹副局斟字酌句的说了那么一段,又把谈判桌上的火药味冲淡了一些。
“塔甸联邦政府军应该为这次双方的战事负全部责任。”包司令沉着脸。“在塔共倒台以后,这是最近二十年来我们双方所爆发的最大规模的冲突,在这以前,金三角和塔北地区各势力都维持在一种双方默认的均衡之中,我们各自的行动底线,都以不干涉对方在各自地盘的‘内政’为前提,政府军突袭孟固,在打破这种双方努力维持的平衡的同时,更开了一个恶劣的先例,如果这样的行为是合理的话。那就意味着,在以后,整个金三角和塔北地区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再保持和平,只要拳头大,谁看上什么都可以用武力去抢夺。我相信这样的局面既不是我们想看到的,更不是你们想看到的。”
“包司令大概是没搞清楚……”钦因少将冷冷的接过了包司令的话头,“对于孟固战事之前双方所维持的那种状态,我们并不否认,但有两点与包司令所陈述的内容有些出入。第一,塔甸联邦政府或军方从来没有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承认过贵方对其所占领地盘的合法统治权,我们双方也从来没有签署过任何维持现状的书面文件,现在的塔北地区和金三角的现状,总的来说是历史原因造成的,对历史遗留问题,我们的态度是予以有限的承认而非继承,予以积极的关注而非默认,双方所维持的现状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我们所希望的,但这并不能成为我们行动的约束力。第二,对于包司令所指责的和平破坏者的头衔,我想不应该落在我们这边的头上,在政府军干涉孟固之前,孟固是一副什么局面我想大家都很清楚,那个时候,请问,孟固有没有和平?再退一步来说,政府军出兵孟固,也是完全合理而且合法的,如果你们自己承认自己在各自地盘上的合法的领导地位,那么,我们出兵孟固的前提,就是在接到杨至勋的要求以后才有的行动,在此之前,杨至勋已经申明,愿意在孟固成立特区,并拥护塔甸联邦政府的领导,真正破坏和平和不守规则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
在和谈现场双方激烈交锋寸步不让的时候,在金三角的莽莽山林之中,几只部队正在埋头前进,有那么一个时候,两只目标不同,所属不同的部队,在朝着相反方向挺进的时候,彼此相隔,就只有一座山的距离——这只部队在山这边,那只部队在山那边,两只部队擦肩而过……
“快点,快点,给老子再快一点!”看着自己面前以急行军速度奔驰而过的一股带着肃杀气息的迷彩洪流,根岱一头的汗水,但他还嫌速度不够,正在路边给自己手下的官兵们鼓气加油,“他妈的,哪个连第一个到霸街,老子自己掏钱奖励他们十万块,千万别让三营那些龟儿子跑在我们前面啊……”
这时的莫狼山,早已经变成一个空壳,塔甸联邦政府军第九机动师的主力,早在昨天夜里,便已经过了莫狼山以北,从那一刻,所有人便被下了禁口令,并开始实施紧急通讯管制,若没有批准,团长级别的军官都不能和外面联系。在某地潜伏了一夜之后,此刻,上万洪流,正朝目标席卷而去,团长以下军官,一直到了现在,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谁,不由得一个个目瞪口呆……
霸街的一个赌场在这个时候着了火,浓烟滚滚,火势很大,并有蔓延开来的架势,霸街没有消防队,留守霸街的两个连的敢猛独立军在接到命令以后不得不抽出一部分人手去救火,赌博和色情产业是霸街的两条命根子,没有人敢大意,也没有人多想,毕竟赌场失火这样的事在霸街也不是第一次了。
“陆团长,过了前面的马蜂谷,还有十多里,就要到鹰巢山了!”同样带着部队急行的陆中洋在这个时候也接到了前锋的报告,前面几里处,形如蜂腰的马蜂谷已经隐隐在望,这是一条捷径,过了马蜂谷,鹰巢山就已经伸手可及。想到这次的任务,陆中洋在心里也只能隐隐一叹,作为王灿光的女婿和内定的未来敢猛独立军的掌舵人,对王灿光的决定,陆中洋没有权力去反对,更没有理由去反对,王灿光的理由很充分,不论是为了敢猛独立军,还是为了他们王家,他都必须这么做,想到那个打过两次交道的林炎,陆中洋心里更是复杂了几分——要是没有在金三角,也许,我们可以做朋友——陆中洋自己对自己说,算是一点心理安慰。但不知怎么的,自从知道王灿光的打算以后,一想到那个林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和他脸上那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陆中洋的心里就总是无法平静下来,越是接近胜利的时候,陆中洋就越觉得那个人的浅浅的笑容里包含着越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