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王笑喝了不少白酒,从菜馆里出来,跟霍恩城夫妇告别后,就由陆美姬来开车,他和狐步男坐进了后排座椅上。
“现在才到下午二点钟,直接回住处有些太早了,你调整一下导航仪,咱们去江村,最好能找到江村环境卫生管理所。”王笑坐上车后,关好了车门,对陆美姬说道。
“好的。”陆美姬轻声应道,开始调整导航仪。
“王总,咱们提着这些东西去江村环境卫生管理所干什么?”狐步男好奇地问道,他手里拎着两个大号的免纺袋,里面有店家用定制的便当盒分装的十二道菜,都是按照王笑的要求打包起来的菜品。
“这些菜可都是高档食材经由高级厨师烹制的美食,咱们以后吃好饭好菜的机会多着呢,很快就有你们吃腻的那一天。这些食物,还是送给那些辛苦的环卫工人吧!”王笑说着,随手把那些装有金条、钻戒等贵重物品的袋子放到了座椅上面。
“王总,你可真有胆儿,那些东西说拿就拿,要是换成我,肯定不敢动,也不好意思动。”狐步男瞄了一眼那个袋子,笑着调侃道。
“你这是拐着弯说我脸皮厚吧?哈哈,有啥不敢动的,现在是他有求于咱,等这事儿办成了,别说是这些东西,就是开口再多要他几千万,他也会觉得占着大便宜了。”王笑轻声说道。
“我们现在大老远的跑去江村,不会只是给江村的环卫工人送饭吧?”狐步男不再纠结那些贵重礼品,接着好奇地问道。
因为江村离这里显然不是很近。如果只是想要给环卫工人送些饭。大可不必舍近求远。随便走上一段路都能碰到辛苦扫地的环卫工人。
“到那儿你就知道了。”王笑说道。
三十多分钟后,陆美姬按照导航仪的指引,终于到达江村地面。
很快,他们就遇到一个正在清扫马路的阿姨,看样子有五十多岁,身子已经有些微微佝偻。
王笑亲自从那些便当里挑了一份还剩一大半的八宝鸡,然后下车走到那位扫地的阿姨跟前,跟她打了一声招呼。说这是从江枫私房菜馆打包回来的,如果不嫌弃就拿回去热热吃了。
打地的阿姨感激地收下了,听王笑说连这个漂亮的便当盒都是她的了,开心地连声感谢。
王笑借机问了一下,前段时间是不是有人给他们这一片的环卫工人发过手机,后来又被环境卫生管理所的马金橙所长给收走了。
打地阿姨一听,还以为王笑是记者呢,便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全都给王笑说了一遍,还说他们当中有个姓黄的大爷气不过。找到马所长理论,结果被打了一耳光。还让他写了一份检讨交上去。
王笑又跟打地阿姨聊了一会儿,打听了一下那位黄大爷的情况,然后又回到了车上。
“他们过年不给环卫工人发年终奖,也没有其他福利,别人给的福利也被无端收回,过去理论还被打一耳光,最后居然还要被打者写检讨?我操,简直太气人了,我要是黄大爷,早一刀子捅上去了。对了,黄大爷真的给那杂种写检讨了吗?”狐步男在车上听到王笑这么一说,肺得快气炸了,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爆了粗口。
“真他娘的不是人!”开车前去寻找黄大爷的陆美姬,也跟着愤愤不平地骂道。
“写了,不写没办法啊!不写要扣一个月的工资,还要被开除。黄大爷今年已经六十岁了,老伴的身体也不好,常年药不离口,老两口又都是农村户口,在农村时种着几亩薄田,除了供养一家人还要交公粮,后来他儿子又因为抓小偷而失手杀入狱,为了让儿子少判几年,他们连老家的房子和地都卖了。现在这种情况,黄大爷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否则就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啊!农村户口,没有什么退休金,没有医保,也没有低保,黄大爷也只能低头咽下这口气了。”王笑叹息道。
“妈的,等找到那个马金橙,就是被拘留十几天,也要揍这个人渣。”狐步男气呼呼地道,他第一次听到这样让人窝火的事情,年轻气盛,肺都快要气炸了。
“你真敢揍他?”王笑望着狐步男,若有所思地问道。
“敢,我要是不敢揍他个鼻青脸肿,我就不是个男人。”狐步男咬牙切齿地道。
“好,给你一个机会。”王笑淡然地道。
“喂,你们不可能乱来啊!这里是云海市,不是金水市,你们真要惹出祸来,洪宴民恐怕也是鞭长莫及,没人替咱们撑腰啊!”陆美姬担心这两人再一时气昏了头,干出愚蠢的事情。
“放心,我心里有数!”王笑胸有成竹地道。
他们根据那个扫地阿姨提供的信息,再经过一番打听,很快就找到了黄大爷负责打扫的区域。这一片有一个马路菜市场,工作最为繁重,这是黄大爷讨说法后被马金橙报复,特意调到这个区域的。
黄大爷正在路边挥汗如雨地往人力三辆清运车上铲一大堆烂菜叶,忽然看到三年衣着光鲜的年轻人朝他走过来,不禁停下了手里的活,用满是老茧硬如树皮的手心抹了一把额头汗水,望着这三个年轻人,心里有些打鼓,担心会不会是马金橙这个混蛋又找人来找他的麻烦。
“黄大爷,这是我们从江枫私房菜馆打包回来的牛肉,基本上没动几筷子,都是澳洲进口的好牛肉,你要是不嫌弃,拿回去热热吃吧!”王笑把装有牛肉的便当盒递给黄大爷,诚恳地说道。
黄大爷看到这三个人面善,不像是坏人,又听到他们是来送牛肉的,憨厚地笑了笑,客气地接下了,感激地道:“谢谢,啥嫌弃不嫌弃的,都是好东西,不能浪费了,我老伴过年都没吃上一口肉,这回总算能尝尝鲜了,还是进口的高级货。要不是托你们的福,恐怕我们老两口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口福,真的要谢谢你们!”
黄大爷其实是个很健谈的人,瘦高个,皮肤黝黑,看上去就像是那种骨子都带着倔强的人,估计这也是那二十名环卫工人都被收走了物资,却只有他一个人咽不下这口气敢去找马金橙理论的原因。
陆美姬从小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此刻听黄大爷说他们老两口连过年都没吃上一口肉,心里顿时五味杂陈,鼻子泛眼,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儿,声音都有些酸楚地问道:“黄大爷,过年你们都没吃上饺子吗?”
“吃了,白菜粉条馅的。”黄大爷倒是也没觉得自己有多苦,说得是轻描淡写。
可是,听在这三个人耳朵里,却是一阵揪心地疼痛和酸楚。
陆美姬忍不住转过身子偷偷地掏出纸巾抹了一把夺眶而出的眼泪,直接走回车上又去挑选几盒好菜,准备送给黄大爷,算是给他和老伴补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黄大爷,你一个月的工资有多少?”狐步男说话都有些哽咽了,心说就算是没有年终奖之类的福利,怎么着也不可能挤不出几十块钱买点肉馅包饺子吧!
“云海市的最低工资标准线,每个月一千三百六十块钱,本来这点儿钱除了房租和我老伴的药钱,也能挤出一些来买点肉,都怪我惹了祸,得罪了马所长,压了我年前一个月的工资,到现在也没有给我发,说是再下个月的时候一起发。”黄大爷叹气道。
他自己倒是不觉得苦,只是让老婆子跟着他住老社区的烂车棚隔出来的一房小屋子里,过这样的辛苦日子,作为一个男人,他更多的是负疚和惭愧。
这时,陆美姬把车上那两包便当全都提下来了,硬塞到黄大爷手里,说道:“这些你都拿回去吧!”
“这……这也太多了吧?我拿一盒尝尝鲜就好了,剩下的你们带回去吧,都是你们花的钱,我怎么能全都拿走。”黄大爷突然局促起来,对他来说这些“礼物”有些重了。
“这些本来就是要送给你们的,你就别客气了。”陆美姬说道。
“是啊!你放心地拿回去吃吧,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马金橙那个混蛋,等我先去揍他一顿帮你出出这口气,回头再买几斤云海市最好的饺子给你们送过去。”狐步男在一旁激动地说道。
善良的老人接受一些“残羹剩饭”的施舍都有些过意不去,而马金橙那样的混蛋却能不知廉耻地把本来属于别人的财物收上去据为己有,狐步男想到这些就血往上涌,恨不得立刻就把马金橙给撕成碎片!
黄大爷一听这些人突然提到马金橙,吓得赶紧把那些便当全都还给了陆美姬,饱经风霜的老脸突然就涌出两行老泪,慌里慌张地哀求道:“我不管你们是好心人,还是马所长派来的,我都求求你们了,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就当是可怜我们老两口了。现在我们老两口已经是身无分文了,每天白水煮面条,一天也只敢吃两顿,要是下周发工资的时候再压着我的工资不发,或者把我开除,我和老伴真的要走投无路饿死在这儿了。”
王笑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半天都没插嘴说话的他,终于忍无可忍了,“轰”的一拳砸在了身边那辆漆了黄漆的铁皮三轮斗车车厢上,拳头下方,厚厚的铁皮凹陷出一个汤盆大小的坑。
“黄大爷!今天咱就争口气,不给人渣做奴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