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里,太后一脸铁青,看着端坐在面前的几个人,秦素儿,贺启暄,慕嫣然,没有一个,是她此时此刻愿意看见的,可是,就是这些自己最不愿意看见的人,却知晓了一个天大的丑闻。
孀居省亲的西丽忠勇亲王王妃,大梁的安乐公主,竟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这样的消息,好在如今已经隐瞒住了,知道此事的人,此刻都在永寿宫内,而派去通传的皇后,还未赶过来。
一想到这事如果扩散出去,势必会成为皇家的丑闻,而制造了那起丑闻的人,严格意义上说,却并不算是皇家的人,太后一想起来,就恨不得此时能扑到正华宫去,将还昏迷在床榻上的安乐公主给撕碎了。
呼哧呼哧的粗喘着气,太后看向一脸无动于衷的慕嫣然怒声斥道:“这事虽与你并无干系,可如今你却也逃脱不得,如若不然,这件事,根本不会被扯出来,皇家又岂会因此蒙羞?”
不怒反笑,慕嫣然无奈的说道:“是,都是孙媳的错,孙媳今儿本不该从那条路上走,否则,也不会刺到了安乐公主的眼,更不会害的她小产。要不然,九个月以后,西丽亲王也算是有后了呢。”
说罢,慕嫣然强扯住要弯起的嘴角,低下了头,而一旁,太后已震怒的摸着手边的茶碗,欲扬起来去砸在脚下发泄心中的怒气。
还未有所动作,宫门外,传来了太监的通禀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竟然惊动了永成帝,这事情,怕是不那么好收场了。
心中如是想着,慕嫣然看了秦素儿一眼,两人低垂下头站起身拜道:“儿媳见过父皇,母后……”
来的路上,已听永寿宫的女官三言两语的说了事情始末。永成帝和皇后,也仅知道安乐公主和慕嫣然起了冲突。~小产一事,却还不知道,此刻见太后的脸色,二人顿时知晓,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都平身吧……宣王妃。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嫣然既牵扯其中,当时发生的事,她必然是清楚的。是故,撇过了太后,永成帝看向慕嫣然径自问道。
面显迟疑的看了贺启暄一眼。见他点了点头,慕嫣然将在御花园外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虽多有修正,可殿内的人却都大致明白,定是安乐公主心怀不轨。想要去撞慕嫣然,这样的险恶用心,着实该严加处罚才是。
见慕嫣然说两人就此别过,而她又转过头看向秦素儿,永成帝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太子妃。到底怎么一回事?”
接着后半段,秦素儿轻声回禀道:“儿媳在正华宫哄孩子。有宫婢跑进来说安乐公主带人从门前经过,晕倒在了那里。儿媳便让人将她抬了进来,一边去请了御医过来,可是,放到床上没多久,安乐公主……”
有些为难的不知道怎么往下说,秦素儿皱着眉看了皇后一眼,方低声答道:“御医来诊过脉,说是小产之兆。”
“小产?”
失声唤了一句,皇后顿时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失态,惶然的看了太后和永成帝一眼,皇后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那现在呢?什么情况?”
“安乐公主昏迷不醒,儿媳已留了有经验的嬷嬷在那儿处理,御医也在。后来,永寿宫的奴才出来寻人,说安乐公主要去折梅给太后娘娘插瓶,人都出来好一会儿了还不见回去,太后便打发了人来寻。儿媳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便亲自来回话了。”
看了太后一眼,秦素儿低声答道。
“你们,对安乐做了什么?”
看向贺启暄和慕嫣然,太后沉声问道。
撇了撇嘴,慕嫣然不禁暗叹太后竟然还没抓住重点,一心一意的与自己纠缠事情是如何败露的,心中颇是无奈,慕嫣然扬声说道:“孙媳方才已说过,安乐公主不慎滑倒,撞向了孙媳,身边的婢女护住心切,便挡开了安乐公主,她便跌坐在了地上。孙媳可不知道她有孕了,否则……太后若不信,等安乐公主醒了,孙媳愿与她对质。”
有半句话,慕嫣然未往下说,可太后的脸色,却是愈发铁青了。
若是没有败露,难道自己还能让安乐公主生下这个野种不成?
可,也不是如今这个败露法啊,私下里偷偷摸摸的处理掉不就好了,又怎会像如今这样摊在众人面前?
心中越想越气,太后看着皇后无力的问道:“这事儿,如今怎么处理?”
轻轻拂了拂衣袖,皇后一派雍容气度的说道:“安乐公主有失妇德,做出此等道德败坏之事,若是在民间,怕是早拉去浸猪笼了。贵为大梁公主,西丽王妃,安乐此举,若是传扬出去,于西丽忠勇亲王面上无光不说,连西丽王族和大梁的关系,怕是都有所损伤。如今,太后觉得,臣妾要如何处理才好呢?”
知道太后是想看在清远翁主的面子上,打算借着事态没有扩展开来,所以想息事宁人的从轻处理,可一想到皇家给予她们母女这么多的尊荣,而安乐公主竟以这样的方式回馈,皇后就觉得心里愤慨不已,恨不得立刻让慎刑司的人把安乐拖到那里大刑伺候,让她生生脱一层皮。
可太后毕竟是太后,皇后心内不屑,一边,却将方才的问题又踢回了太后身边,免得他日清远翁主怨怪,自己却成了那背黑锅的人。
紧紧的攥着拳,太后为难了一会儿,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的恨声说道:“安乐公主不仁不孝,正值孝期,不在西丽服衰,回到大梁又多有失德,今贬为庶民,公主名讳从宗碟除名。”
庶民?却是连从前的郡主身份都被剥夺了。
“你们,都跪安吧。”
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太后示意殿内的一众人都退下,及至殿内没有了旁人,太后才看着身边静静站着的苏掌事低声问道:“你说,是不是哀家这几个月太抬举她,她才这般胆大包天,做出这等事的?”
自安乐公主七月回到都城,起先还颇是乖巧可人,可及至跟着太后去了趟行宫回来,似乎觉得太后给了她脸面,如今也愈发张扬了,看着,到和从前那个任性刁蛮的长乐郡主越来越像了。
而太后,还以为安乐公主嫁了一回人,能懂事些,却不料,差些因此惹了一身骚。
一个月啊,算来,却恰好是在行宫的那段日子……
“去查查,安乐在行宫的时候,和谁接触最多。尤其是近身保护的侍卫什么的,暗里去查就好,切莫……哎,想来皇后也会派人去查,算了,尽快查出来回禀哀家便是,如今,便是藏着掖着,怕是也遮掩不住此事了。”
自说自语的吩咐着,太后无力的摇着头,一脸的怒其不争。
本想着她和慕嫣然不合,有自己给她撑腰,她会有些脑子,不成想,她根本就是猪脑,都说损人不利己,她倒好,人没损到,却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既然无用,便废了吧。
如是想着,太子低垂下头,掩去了眼中的一抹厌弃。
清远翁主府内,听到毓秀宫的女官前来传话,清远翁主一时有些惶恐。
平日里,皇后若是有事,大多是差个内务府的小太监来传唤自己,今儿,却是毓秀宫的周掌事,皇后娘娘身边的第一人,顿时,清远翁主知晓,怕是出事了。
“周掌事,不知皇后娘娘传唤,是因为何事?”
不动声色的塞过去了一个装了银票的小荷包,清远翁主低声问道。
两人朝府外走着,门外,已有宫里的马车候着了,周掌事看了一眼左右,见除了清远翁主的婢女远远的跟着,再无旁人,周掌事提点的说道:“安乐公主小产了,已被贬为庶民,翁主好自为知。”
犹如晴天霹雳当空炸开,清远翁主的腿一软,半靠在了门槛边。
旋即,强撑着站直身子,清远翁主深呼了几口气,随周掌事钻进了马车。
是夜,一辆马车从正华宫驶出,径自行到了安乐公主府邸,一整夜,府内灯火通明,却是阖府的下人忙着归置东西,赶在天亮前,将安乐公主府还原成了当日进府的模样,而几辆马车,趁着天色微曦行人尚少,驶出了都城。
一连几日,宫里仿佛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的让人憋闷,几次到毓秀宫给皇后请安,也见她板着一张脸,后/宫的一众妃嫔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起来。
私下各自使了手段打听,只知道安乐公主从此宗碟除名,而护送太后去行宫的一个护卫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后/宫的女人成日里闲着无事,三五成群的瞎聊着,竟编出了无数个版本,不过,复议最多的那个版本,却赫然便是事实的真相了。
瑞安宫里,看着廊檐下飘飘洒洒的落下来的雪花,不知道是下雪了,还是微风吹过将屋顶上的积雪吹落了下来,慕嫣然看着那自由自在的遍布于天地间的晶莹,有些怅然的叹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倒是可怜了那个孩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