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厅里,贺启暄和慕嫣然被理所应当的请至上座,文嗣逡坐在下首左侧处作陪,文府其与众人,以及文嗣逡的那些亲信下属,便依着官位年龄各自散开的坐在了其它锦桌旁。
“恰逢桂花满园,便请了宣王殿下和宣王妃及一众亲属来府赏花,午宴结束,大家歇息片刻,便可前往后院散步观赏。”
文嗣逡作为主家,起身朝贺启暄和慕嫣然一拜,随即说了几句话,宴席便也就此开始。
“爹爹……”
小孩儿的感觉最是敏感,见贺启暄脸上微有怒气,珠儿扯了扯他的袖子唤道。
回过头,便对上了慕嫣然有些关切的目光,贺启暄轻微的摇了摇头,绽开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道:“我没事,别担心。”
即便有什么事,也总不好在这里问,慕嫣然压下心头的疑惑,提起筷箸吃用起来,时不时的,还要应付前来敬酒的女眷。
午宴结束,便有丫鬟们前来,引领着一众人各自朝客房里去歇着了,贺启暄身边围了几个人正在说话,慕嫣然跟他打了声招呼,便抱着珠儿去了厢房。
西厢房的一间客房内,三老太太看了一眼乔妈妈,让她带着丫鬟们都下去,方看着站在面前的文雅竹问道:“竹儿,你三姐姐今儿是怎么回事?可是真不舒服?”
打从昨日文雅蕊说胃痛,到今早环烟过来回禀说她肚子痛已然起不来床,文雅竹的心里。便有些许猜测,可到底她也没见到,又怎敢在祖母面前浑说?
摇了摇头,文雅竹规矩的答道:“祖母,昨日三姐姐就胃痛了一整日,脸色瞧着也不大好。王妃让人请了大夫到王府给三姐姐瞧了,也开了方子。谁知,今儿一早,环烟过来回话说。三姐姐又腹痛了一整夜,早起起身时都摇摇欲坠站不稳,所以才在王妃面前告了罪未来。昨儿我和娴儿去瞧过三姐姐。可是环烟说三姐姐已经睡了,我们没瞧见人,今儿也没见,大抵是真不舒服。”
说到真不舒服几个字,文雅竹的心里,有些轻微的不屑。
点了点头,三老太太的面色上,有些不可琢磨的怨怪,旋即,眼中有些了然的笑意了。
“你们到王府这些日子。殿下和王妃,待你们可好?”
三老太太慈声问道。
抬头看着三老太太,文雅竹点头笑道:“回祖母的话,殿下随和,王妃大度。对我们姐妹三人都是极好的。上个月王妃过生辰,连带着我们姐妹也都做了身新衣裙呢,后来出去逛街,王妃还送了我们每人一套首饰,平日里就更不用说了。”
“那……王妃待你三姐姐,可有不同?”
本想问贺启暄待文雅蕊是否有所不同。话到嘴边觉得不妥,三老太太改口问道。
文雅蕊上赶着要往宣王身边凑,宣王妃不喜她,可是显而易见的,可不就是不同吗?
低垂下头,掩下了眼中划过的一抹冷笑,文雅蕊低声答道:“王妃待三姐姐,却与待我和娴儿不同。”
得到这样的答复,三老太太极是满意,笑着点了点头,挥手让文雅竹下去歇着了。
东厢的上房里,慕嫣然哄睡了珠儿,让紫月去唤了小贵子过来,待到小贵子进屋,慕嫣然看着他问道:“殿下怎么了?”
“这……”
不自禁的抬头来看慕嫣然的神色,小贵子嗫喏着,不知该如何说。
“有话直说,主子面前还吞吞吐吐的,像什么话?”
见他这幅模样,紫月嘴快的斥道。
脸上有些为难,小贵子低声祈求道:“主子,殿下不让奴才多嘴,说今儿来总督府赴宴,要王妃高高兴兴的。要不,等回了王府,奴才再回禀?”
想着贺启暄事事为自己考虑,若是坚持往下问,倒是坏了他的一番好心,慕嫣然点了点头,抬眼看着小贵子笑道:“那我只问一句,是不是与蕊表小姐有关?”
这下,小贵子不再迟疑了,忙不迭的点着头,嘴巴却如蚌壳一般紧紧的抿了起来。
“嗯,知晓了,你去殿下那儿伺候着吧。”
挥了挥手,慕嫣然嘱咐了小贵子侍奉好贺启暄,径自躺在了珠儿身畔。
歇了午觉起身,慕嫣然牵着珠儿,刚出了房门,便看见杜氏一脸柔和笑容的迎了上来,“王妃,妾身带您去后院走走吧,院子里的花开的正好,日头又不大,散散步,身上暖洋洋的,极舒服呢。”
笑呵呵的应下,慕嫣然跟在杜氏身旁,朝总督府的后花园去了。
桂花浓郁,菊花高雅,还有木芙蓉也开的正好,慕嫣然只走了一会儿,便发自肺腑的赞道:“舅母这后花园,打理的真好。”
慕嫣然如此称谓,杜氏只怔了一下,便面色如常的回道:“老爷喜欢花,妾身便在园子里种了这些,闲暇时分,坐在亭子里喝茶下棋,都是极好的。只不过,这些年,老爷愈发忙碌了,一家人倒是鲜少有这样闲适的日子了。”
“舅父一心为民,父皇都是看在眼里的,至于闲适的日子,将来定会有的,舅母放心便是。”
宽慰着杜氏,看着她眼中尽是欢欣的笑意,便知她其实心内也是有数的,慕嫣然心内暗赞,一边转过头,看向调皮的朝飞舞的蝴蝶扑去的珠儿。
只接触了半日,可慕嫣然对杜氏,却有极好的印象。
如文雅竹所提过的,杜氏是杜府的一个小小庶女,可如今看她通身的气度,若不是有人刻意提起,谁又能想到?
文嗣逡和杜氏一举手一抬足颇为相似,而夫妻二人回眸时眼中的默契,也让慕嫣然心内愈发有数,哪怕从前三老太太是故意要作践文嗣逡,给他聘了一个庶女为妻,这如今看来,三老太太心里怕是要愈发怄气了。
再一想到自己下马车时三老太太搜寻文雅蕊的目光,慕嫣然的心内,暗自有了计较。
在园子里逛了一会儿,前面小贵子来传话,说贺启暄要回去了,慕嫣然便抱着珠儿朝前院走来,杜氏也忙不迭的唤了人去准备车马。
到前院时,如同来时一般,文府众人俱在前面候着,准备恭送贺启暄和慕嫣然离去。
文雅竹和文雅娴从人群中走出,乖巧的跟在了慕嫣然身后,慕嫣然冲二人温和一笑,回眸看向三老太太和四夫人说道:“老太太,三小姐病了也有几日了,请了两回大夫,都是云都内极有名的,可开了药方服过,却也不大好,许是和王府有什么冲撞也不一定。一会儿回了府,我便安排人送三小姐回去吧,好生歇着,早点康复才是要紧。”
神情一怔,三老太太拜道:“王妃所言甚是。本想着送她们过去给王妃作伴解闷,既如此,倒是给王妃添了麻烦,一会儿文府便会安排马车过去接她们回来,不劳王妃费心。”
唇边噙了一抹笑意,慕嫣然回过头看了一眼文雅娴二人,柔声说道:“接三小姐回去便是,四小姐和九小姐,便还在王府吧,我极喜欢她们呢。”
说罢,留下了呆愣在地的文府众人,慕嫣然踩着脚踏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都已走远,三老太太仍然有些未回过神来,口中的怒气,却是已经溢了出来,“赶紧派车去把三丫头接回来,我倒要知道,她干了些什么?”
文府动作倒也迅速,慕嫣然刚回到王府,进了一心堂坐下没一会儿,便有三房的赵妈妈前来,说请三小姐回府养病。
文雅蕊依旧是一脸苍白,可瞧着,竟比前一日还严重些,眼中的黯然,仿若是遭受了什么打击一般,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木然。
给慕嫣然磕了头,站起身在屋内环顾了一周,没有见到贺启暄在,文雅蕊眼中含泪,跟在赵妈妈身后出去了,不一会儿,桃枝回来回禀说,文府的马车已经走了。
让文雅娴和文雅竹各自回去歇着,慕嫣然的眼中,才泛起了一抹不虞的怒色,直到贺启暄回来,脸色仍旧有些不善。
若说从前只是猜测文雅蕊有那样不轨的心思,今日看三老太太的表现,慕嫣然却也能确定,定是有三老太太授意,否则,以文雅蕊一个女儿家,怎么三番几次的有那样不妥当的言行?
从外头回来,贺启暄的脸上,已没有了晌午的那丝愠怒。
见慕嫣然低着头做绣活,贺启暄唇边噙了一抹笑意,走到她身边坐下问道:“生气了?”
将手里的绣活放在绣筐里,慕嫣然抬头斜了贺启暄一眼道:“便是吃亏,也是她吃亏,便是委屈,也该你委屈,我生什么气?”
仰头哈哈大笑,贺启暄得意的将慕嫣然拢在怀里,在她耳边吹着气说道:“这么听着,倒像是还有股子醋味儿在里面。”
恼怒的推开贺启暄,慕嫣然撅嘴说道:“就晌午那儿一会儿没在我眼前,就出了事,你说,往后我不在你眼前的功夫多了去了,那岂不是给了旁人这么多可趁之机?”
见慕嫣然坦然的承认,贺启暄愈发开怀不已,回头看了一眼,紫云等人都在布膳,无人注意里屋,贺启暄凑过来在慕嫣然唇边吻了一下,方满意的说道:“可趁之机,也要我给了那机会才行。我要是不给机会,便是你天天不在跟前,旁人做的也都是无用功,不是吗?”
抬眼看去,便见贺启暄一脸柔情的看着自己,慕嫣然的心,不自禁的便软了几分,嗫喏了半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