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澈中弹昏倒,当时候形势太混乱了,只顾着萧澈的安危,步羽婕根本没空去理会亚当有没有安全离开,也不想知道那个讨厌的面具男到底钻到了哪里去,幸好阿猛还算淡定,急急把萧澈送来这家私人医院。
直到现在,她还是不肯相信躺在里面进行抢救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已经整整五个小时,手术室的灯还亮着,睫毛沾着泪珠在轻轻颤动,步羽婕如雕塑般坐在外面的坐椅上,她不敢闭上双眼,仿佛是在等待宣判般,时不时抬起没有焦距的双眼看着手术室紧闭的门,现在的她犹如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冰冷雨夜,看着父母染血的身体,她浑身抖得如同风中的小草般,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绝望。
绞紧了十指,她紧张地等待着,默默的在心里祈祷,她的目光直直紧盯着那扇门,恨不得她的双眼能穿透它们,把里面的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少夫人,少爷不会有事,您别着急。”
阿猛说了什么步羽婕没听到,她迷惑的抬头看了看紧闭的手术室又低头看着自己还染着血的双手,现在她脑子里的所有冷静都被掏空了,她只记得萧澈整件白衬衫都是一片鲜红,她记得无论她唤了他多少次他都没有睁开双眼看她,她记得他温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冷……冷得让她的心脏都几近停止跳动……
是她太自私了吗,竟然不懂得观察周围的情况,那样危急的情况下,以她的警惕性,怎么可能突然冲进枪战之中。
那个笨蛋,他干嘛要冲出来,还拿身体来帮她挡子弹。
“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家里人知道。”
如果让萧家爷爷奶奶还和公公婆婆知道了,只怕会天下大乱。
“少爷已经事先打过电话了,说今晚不回大宅。”
听着阿猛的话,步羽婕又是鼻头一酸。
萧澈什么都替她想好了,她却害惨了他。
“少夫人,少爷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
“那个笨蛋!”
“少爷也只是关心您。”
“谁让他去挡了,我明明可以躲开的,他干嘛要冲过来。”
见步羽婕动也没有动身边的饭盒,阿猛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他不着迹痕的走到隐蔽处,然后偷偷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小小声的对着另一端的男人说了句什么。
当第六个钟头过去的时候,手术室上方的灯一暗,主刀医生穿着无菌服从里面出来,他拉下口罩,目光首先跟阿猛交换了一下,然后才转向步羽婕。
茫茫然的看着走出来的医生和护士,步羽婕起初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但见到躺在雪白床单上的男人时,她倏的站了起来。
“我丈夫他怎么了?”
“我们努力了六个小时,算是暂时稳定下来了。”
“什么叫暂时稳定下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只要天亮之前萧总醒过来就能脱离危险期。”
“如果醒不来呢?”
“如果醒不来,我只能说抱歉。”
主刀医生的话,步羽婕如遭五雷轰顶,她的眼泪纷涌下来,整个人突然间没了支撑点,脚步凌乱的趔趄着直往后退,手臂被某个好心护士扶了一下,她立刻反应过来,牢牢的抓住了主刀医生的手臂不让他走。
“医生,我可以做些什么吗?”
“跟他说说话吧,希望可以激起他的求生**。”
医生说话的时候不敢看步羽婕的双眼,阿猛的表情也怪怪的很诡秘,因为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萧澈的身上,她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异样。
顶楼的深切治疗室,步羽婕坐在床边,周围的雪白墙壁和雪白床单刺得她的眼睛火辣辣的疼痛,萧澈就那样安静的躺着,没有血色的脸比身上盖着的白布还要惨白。
步羽婕简直无法想象,几小时前还生龙活虎的男人如今竟然安静得如同没有生命木偶,她把萧澈冰冷的指尖紧紧的执牢在手里,她不敢动他,就怕小小的一个动作都会弄痛了他的伤口。
医生说子弹差一点就射穿他的肺部,等他清醒之后不可以让他动气,现在的步羽婕很后悔,后悔自己平日对萧澈太冷漠了,枉她还是他的妻子,却没有真正关心过他,还一心想要离开他,害他总是要为她伤心难过。
她好恨自己,为什么不多花些心思在他的身上,拿结婚证也快一个月了,她有多少次真正关心过他,反而是他,处处照顾她、体贴她、不让她吃苦,为了她,甚至还不惜跟萧家的长辈撕破关系。
在这场婚姻之中,她说过要好好的爱他,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要跟他携手一生,但若论付出,萧澈为她做的事情远比她为他做的要多得多。
悔恨、交杂着自责和痛苦,步羽婕的心象是被藤蔓紧紧缠住一般疼得透不过气来,她把自己的脸深深的埋入萧澈的掌心里,泪水一滴滴的从他的指缝里渗出来。
静寂的空间,步羽婕可以听到萧澈细细的呼吸声和微弱搏动的心跳声,那些长长细细的管子,让她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萧澈,对不起,只要你没事,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对你乱发脾气。求你了,天亮之前一定要醒过来。”
听到她的哭声和哀求声,萧澈的指尖似乎微微动了一下,脑电波的起伏明显强烈了许多,可是他的双眼依旧紧紧的闭在一起,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这样虚弱的萧澈,深深的刺痛了步羽婕的双眼,她试着控制自己不要哭,不要让他听到她的哭声,但她的心是那样的疼,那样的茫然无措,实在压制不住了,她的视线又开始渐渐变得模糊,哭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萧澈,你一定要醒过来,你一定会醒过来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