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方建国将自家的破汽车开到目的地之后,他的心底就是一顿!
果不其然,弄出这么大动静的正是胡家的人。
确切的说是,老三家的秀才搞出来的动静,不过这场面也忒大了吧?
九辆高档汽车停在秀才家门口,将路堵得死死的,如果不是村里四通八达,肯定会有人上门说事,让人把堵在路上的汽车给开走。可惜,目前大部分还没缓过神来,哪有人理会。
“嘭!”
关掉车门,方建国从车里走了出来。
实际上,他不想下来,因为一下来肯定会有村里人议论纷纷,挑拨胡、方两家的恩恩怨怨。
那些话在平时听就算了,现在说出来显得格外的刺耳。
“胡家现在风头很旺啊,老三家的胡书这回算是衣锦还乡啊!”
“是啊,出去两年多一直没有啥动静,还以为混的不咋样呢,可谁知这一回来就闹得沸沸扬扬,先是让汤河断水续流,然后鼓捣出天降大雨,硬是推翻了天气预报的说法……”
“可不是嘛,后面开会把大家伙召集起来,弄个什么汤河绿化协会……一听就知道需要很多钱,大家伙都知道绿化汤河的重要xìng,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钱一切都是镜中水月雾中看花,完全白搭……没有人响应号召,还以为就此不了了之,难不成事儿成了?”
“你看今天过来的车,估计是省里的大领导一起过来的……”
“拉倒吧,一看你就是见识的人,你看那车牌子,明明是地方上的大官下来了,不过地方上的领导下来,这阵势也不算小了。奇怪,这乡里怎么还没动静,怎么如此怠慢?”
“也是,老方家的一把手呢?瓜湾的脸面估计都被他丢净了,怎么还不来……”
“算了,人家领导这架势明显是给胡三家秀才捧场,我看呢,指不定年底改选,瓜湾就换了姓氏,方建国的关系不好使了。不过,照这动静,没准还真能成事,咱也沾沾光……”
“老方干了七八年了,瓜湾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一点起sè都没有!”
“人家别的村,有关系的都使出浑身解数,恨不得把自己给卖了,给自己村里修路弄好处,可他倒好,干了七八年了,地里旱成那个样子,也没见他有所作为……”
“别说了,再说就让人家听见了,老方已经来了,你让人家情何以堪啊”
“嗤!”
还在迈着步子的方建国,听了这话,身子立马僵硬起来,卡在那里半天没动静。
哎,都说国家之大,唯独乡村治理最难,果不其然。
对于乡里人来说,你讲得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大道理甚至能度化聋子,感动死人,可是听在村里人的耳朵里那就是一道尾气,臭不可闻。乡下人也很简单,甭管你关系再硬,你没有本事就建立不起来威信,你没有能力就得不到大家的支持,说话谁都不听。
如果你有本事,能给村里人弄来好处,而且处事果断,大家自然信服你。
连续好几次的改选,方建国之所以能连任,还不是上头的关系比较硬。但是很可惜,他是土生土长的瓜湾人,有些人是看着他长大的,有些人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有些人是他的亲戚朋友,就连对头胡家的人也和他们方家时不时的有姻亲往来,想有所作为很难。
以前最早的时候,胡家的大侄子,胡山,也就是胡文等人的大哥,曾鼓动村里的人投票支持他,差点就把他的一把手位置给搞了下来,后来还是上面人发话才彻底翻盘。自此以后,胡家的人就愤愤不平,胡山也不再热心村里的事儿,背上行囊去了南方打工。
如今,胡家做主的是胡三,十里八乡都有名号的人。而且胡家小辈中,就属胡文的名气最大,当然这要排除胡书的情况下。胡文是十里八乡种地的能手,年年都能大丰收,甭管洪涝旱灾。
瓜湾村里,也有人戏言,这当村里一把手还是得找能拾掇农活的人。
一个连地都种不好的一把手,岂能服人?可惜,文子年纪太小了,选上去镇不住场子。而且这要真是当选了,岂不是打方建国的脸嘛,甚至连乡里的领导都面上无光。
这话不知不觉,就传进了方建国的耳朵里,让他又气又急。
他自认有本事,但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没人听他的,指挥不动。
为什么我想做的事,就那么难呢?还是说我能力不行……
“建国,这是怎么回事?瓜湾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没等方建国思量明白,身后传来的声音,顿时令他浑身一颤!
乡里一把手过来了!
刚刚他就感觉不对,怎么没见乡里人的车,只有县里领导的车过来……
原来,乡里也是后知后觉,直到现在才赶过来。
“高书|记,不是我不想通知你,我也是刚刚知道,才从地里赶过来。胡家的人也真是的,这么大的动静,连地方县里的领导都下来了,也不事先知会一声,也好让乡里有准备……”
潜意识里,方建国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威胁,不由自主的给胡家人下了点眼药。
“哼!”
高书|记没有理会方建国的话,径直进了门,里面县里两位领导都在。
“高书|记,你过来了!我正说呢,这段时间是秋收的农忙时节,高书|记一直在十里八乡视察,组织劳动力展开秋收大作战呢……这事儿来的也突然,我家那混小子做的不地道,应该事先给领导们通报一下,也好做个准备,以免人家怪咱不懂待客之道……”
胡三应对这些问题也是老手了,话说出来,县里、乡里的领导脸sè都有所缓和。
“胡三啊,你儿子叫秀才,是吧,这弄得大家都很被动啊!”
县里领导说这话,有失体面,但他作为老庙乡的一把手,瓜湾归他直管,自然能这么说。
“是,领导说的话自然是对的。你说这大中午的,弄得大家都休息不好,实在是不应该。但咱也应该换个角度想一想,如果不是事情比较紧急,也不会弄出这般动静,连地方上的领导都算是陪同……这在咱老庙乡,甚至平|县的历史上,也不多见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弄清楚了没有?”
见|县里两位领导神情有些不耐,高书|记十分回事的打断了胡三的话。
“我家小子正在调度人手,帮高老的忙,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们可以听他直说!”
大功率空调开着,胡三亲自泡茶,端给诸位领导。
地方上领导还在里面陪着高老,客厅里只剩下|县里乡里的来人。
“三哥,你这回做的不地道吧?咱两家也算是亲家吧,你弄得我挨高书|记批评……”
胡三端完茶,站在门口,焦急地等着正在找人手的胡书,方建国闯了过来。
“先进屋!屋里有茶,建国误会我了!这事儿完全是我家那小子搞出来的,事先我也不知情,刚开始还以是秀才闯祸了,人家上门拿人呢,下了我一大跳……”
“我就不进去了,陪你在门口站一会儿,等秀才来了,说一下,如果对瓜湾有好处,我全力支持他,侄子的事儿咱不能不管,三哥也不能拖后腿啊!”
方建国也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知道里面的领导他都说不上话,只好陪着胡三找话说。
而且胡三是胡家里长辈中,唯一一个遇事能冷静处理的人,和他说着话,在外人看来自是两人十分熟络,关系较好。当然了,方建国完全忽略了他以前从来不登胡三家门的事儿。
胡三心头有些不安,有些浮躁,也就没闲工夫顾得上套近乎的方建国,嘴里应付着。
“胡山,你们一会儿进去了,千万不要乱说话,一切行动听指挥,明白吗?”
呼呼啦啦,胡家的子侄,能叫过来的都叫过来了,胡书带着他们边走边嘱咐。
“秀才,你叫人忙帮,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方家闲的人很多,随便叫一声啊!”
“建国叔,今儿情况特殊,我就不跟您详说了,回头我带酒去你家!”
里面高大师还在等着,胡书不敢闲聊,打声招呼就带着自家兄弟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