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的农家摆酒席,需设一位帐房先生,帮助管理酒席中的各项事务。村民称帐房先生为“管局先生”。他要做的事情可多了:根据他安排的用餐人数,确定每餐的用餐桌数;帮助登记,亲戚朋友送来的礼品与红包;安排各项事务的人员。由于,有这样一位帐房先生在打理着,从而使酒席的场面,有序地进行着。
在确定了,各项人员的分工之后,帐房先生还会用张红纸,把安排以后的人员名单,写在这张红纸中,张贴在帐房的墙壁上。这样分工就明确了。这张分工单,记录的很仔细,橱师人员、洗碗人员、洗菜人员、招待客人的人员等,都有明确的指定,他们中的具体人员姓名,都记录在红纸上。看了就知道,各位人员的具体分工。
叶松南姐夫家请到的,这位帐房先生是村中的会计。平常,村民称他为叶会计。他帮助着,管理结婚时的一切事务。这位叶会计,有六十岁左右的年纪。眼睛上戴着一副老花镜,由于眼镜使用年限较长,眼镜戴着时,看起来都要往下掉的样子。由于眼镜的原因,他看东西总是低着头,眼睛往上瞟着看,动作极为有特点。
他写字的动作很慢,眼睛瞄着纸,一笔一划的写着,写起来的字体颇为漂亮。在村中,他也算得上是一位,能拿笔写点东西的人了。
叶会计的帐房,设在新郎家的客厅之中,在一条方桌上,放着红纸、胶水、帐册、茶杯、香烟、毛笔、墨水、算盘等东西。桌子的边上,还摆放着一盆炒熟的南瓜子。帐房先生喝口茶、吸根烟,没有人上门送礼时,坐着与客人们聊聊天,时不时地还会拿来南瓜子,嗑上几粒,看起来极为闲逸。
在聊天聊得高兴时,他突然想到什么,急忙锁上存放红包的抽屉,站起身子想往房屋外走去,这时,方兴田的母亲从门外走了进来。帐房先生看到后,急忙说道:“曾老师,你好,今天你怎么也有空来坐一下啊,有事情吗?”
其实,帐房先生心里明白,会到这里来的人,都是要送礼品来的。但他总是不明说着,先装着不知情的问上一句。村中的人,平时还常会议论他,说他说话“奸诈”。说他是会算帐的人,肚子里的肠子就是多,常会说上几句怪话来。有时,也有人说他说话很刻薄,按村民的方言话来说,就是说话很“扒角”。但他的为人并不坏,谁家请他都愿意帮助。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缺点,还以为自个有点小聪明。
“是新郎家,请我晚上来喝喜酒。现在有空,我就先把红包给送来,怕到时酒都喝过了,可把这红包给忘记了。”方兴田的母亲笑着说道。
“好的,好的,你先坐下来等一下,我先去上个厕,马上就来。”说着,帐房先生就往房屋外走去。
过了不多时,帐房先生就回来了。他一走进房门,就笑着对方兴田的母亲说道:“曾老师,让你久等了,真不好意思。要喝茶吗?给你来杯开水吧?”
“不用了,我还很忙,把红包做了就得回去,学校里头还有许多,学生的作业等着批改呢!”方兴田的母亲笑着说道。
“哦,那我就先把你的红包收来再说,本来,我还想去办点别的事情。”帐房先生客气地说着,他还装着要去办事,卖了个关子,想做个人情。
“现在大伙做红包,大概要包多少钱啊?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在村中喝过喜酒,这行情都不知道了。”方兴田的母亲问道。
“这可说不准,有多有少的,看自己的经济条件来定了,经济好些就多包一点,如经济有困难,就少包一些。没个定数的,由大伙自个看着办。”帐房先生笑着说道。
方兴田的母亲,从桌子上拿来一张红纸,手中拿着两元钱,准备去包红包了。她还说道:“那我就包两元钱吧?我想这样也过得了门了?”
帐房先生举起右手,摇了摇,轻声地对方兴田的母亲说道:“曾老师,不用这么多的,他们家的两个舅舅,也才是包了三元钱,你哪要包得这么多啊?村里有很多人家做红包,也就是包上几角钱。这是上帐东西,不用包的太大的,红包做大了反而不好,会把人家舅舅没了脸面的。”他在说话时,还不时的往门口方向看着,只怕说的话被别人听到。
当时,普通工薪层的工资,也就是三十多元钱。方兴田的母亲工龄长,工资还算高的,但也还达不到四十元。平常到工地做小工,每天的工资也才是八角钱。所以,管局先生说得也不错,包上两元钱的红包是大了点。但方兴田的母亲认为,新郎官是她的学生,总要包个大一点的红包。
“我不懂村中的风俗习惯,你管局的人都这样说了,那我就照你说的来做红包吧!我就包上一元钱吧。”说着,她收起了一元钱,而把另外的一元钱,放在红纸上包了起来。并在红纸上写了个名字。帐房先生看了之后,笑着对方兴田的母亲说道:“曾老师,这红包按村中习惯,还得写上两个字。”
方兴田的母亲笑着问道:“还要写上什么字啊?我以前做包时,都是这样写个名字就行了的。”
帐房先生笑着说道:“家中是取媳妇的,这红包就要写上‘贺仪’两个字;要是家中是嫁女儿的,就要写上‘分仪’两个字。”
方兴田的母亲笑着说道:“这我就不懂了,村中怎么还有这么多的规矩的?以前喝酒,感觉都没这些规定。”
听了方兴田母亲的话,帐房先生也向她笑着:“就是,农村的风俗习惯就是多,有时,有些事情我都搞不懂,还得去问老前辈的人呢!”
方兴田的母亲,拿起一支圆珠笔,在红包的中心处,又加上了“贺仪”两个字。写了字之后,把红包递给了帐房先生,并笑着说道:“你看一下,这样总可以了吧?”
帐房先生接过红包,笑着说道:“行了,行了,这样就圆满了。曾老师,你的字写得真好,当老师的人,写出来的字就是不一样。”
“我这样的字也算好吗?其实,还是你的字写得好,要我写毛笔字,我就写不来了。”方兴田的母亲笑着说道。平时很少写毛笔字,要去写,还真写不好。方兴田的母亲,也说了句实话。
说着,她就向帐房先生说道:“给你添麻烦了,我也得回学校去了,还要去批改学生作业呢!这几天的学生作业可多了,老是来不及批改。”她边说边往房门外走去。
这时,听到帐房先生说道:“曾老师,你慢走!有空到我家坐坐。”“好的,有空会的。”方兴田的母亲随声应答着。
方兴田的母亲刚走,橱师就走来问道:“管局的,中餐‘吃小饭’,要烧几桌的菜,现在也应该确定下来了,好让我去准备?”村民把酒席前几餐称“吃小饭”;而在酒席之后的另一餐,则被村民称为“倒橱酒”。这餐是专门用来请相帮人员的。这一餐的“倒橱酒”,也相当于答谢酒的意思,是感谢大家的帮助。
帐房先生拿起帐册看了起,看过之后说道:“我点了一下人头,满打满算,应该是排五桌就够了。中午的这餐客人不是很多,你就去准备五桌的菜吧!”
橱师有些不高兴:“你早就要把统计的人数,告诉我了的,还要让我跑来问。你这样子做事情,也太不称职了。”也许是橱师活干的累了,说话的口气比较大。
“哎,刚才我比较忙,都差点忘记了,对不起,来,先抽根烟吧!”说着,帐房先生从桌子上拿起香烟,发一支烟给橱师。他接过香烟,脸上才有了一点笑容来。橱师点上香烟,边吸着烟,边往橱房走去。
叶松南由于姐姐结婚,他也一直在帮忙着,他还请方兴田也来帮他。他们两来到帐房,叶松南首先问道:“管局先生,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的吗?要做就尽管叫我就是了?我还把朋友也叫来了,请他也来帮我。”
帐房先生笑着说:“你今天可是大客人,怎么能让你做事情呢?你就尽管去玩就是了,到时可以吃饭时会叫你的,你就尽管去玩吧。”
叶松南笑着说:“我们都是同村的,哪还分的这么清楚?我们平常就认识,你就不要把我当客人看待了,有事情要做就叫我吧!”
帐房先生笑着说:“好的,有你这么说,我就敢大胆叫你做事了。做这种大场面,缺的就是帮手,等一下会有事要做的,要人手时我再叫你。”说着,他又去记他的帐,还用一只大算盘拔打起来。
他算起帐来可认真了,一边算,一边写,头也不抬一下。有时看他要打咳时,手握着拳头,放在嘴巴上咳嗽一下,还会听到两声咳嗽声来。这是他香烟吸多之后,喉咙不好引起的干咳。
新娘一直呆坐在新房之中。自进到洞房后,她还从没出过门,因为来看新娘的人太多,确实走不开。房子的大厅里,人们正在摆放着“吃小饭”的酒菜,准备用中餐了。家中的人,也想把中饭拿到新房,送饭给新娘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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