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着佩普老将军在厦向区的连番奏凯,爱内资王国的攻势也逐渐的进入了相对平缓的调整期。在此期间,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铁下酋长迅速做出反应,他开始全力收缩兵力,如佩普一样,在撤退时对于那些孤僻难守的城镇,铁下酋长同样选择了摧毁,一时间整个羽策厦向区乌烟四起,而在焦红的土地之外,人口与财富空前的集中起来。
佩普见异族军队已抱成一团,厦向区再也无利可图,于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佩普果断选择了撤兵。此战战果颇丰,虏获的财富固然不计其数,最重要的是消灭了不少敌人的有生力量。仓促统计,佩普仅以6万之师,就消灭了对方将近十万人的守军,而在这种赶鸭子式的进攻中,佩普一方的伤亡,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得胜归来后的爱内资王城沸腾一片,参与此战的爱内资铁甲战士在礼花与掌声映衬中,愈发显得光彩照人,他们告诉世人异族其实并不可怕,只要大伙儿团结用命,打出自己的勇气,异族怪物即便再如何凶狠厉害,一样也得落荒而逃。这场战争的胜利不仅鼓舞了爱内资上下之士气,同样也让处于恐慌中的各国,重新开始审视起眼前的局势。
查理末率领全体议会成员,向佩普老将军表达了他们的尊敬,表示从今以后,议会也将唯其马首是瞻。但佩普却摆手拒绝了,他不愿因为自己而破坏了爱内资王国的议会制度,对于领军包围议会厅的行为,佩普将军表示要自降军级以示处罚。
查理末苦苦相劝,佩普只是不从,查理末为此深为感动,对老佩普的敬意也更加的深刻,不禁暗自羞惭,长叹道:“本想主动后退一步而保全议会,殊不知佩普将军全无异心,佩普老将军赤诚之心古今罕见,真乃国士之风啊!”
从此以后,议会每有决策,查理末都会亲自前往佩普将军的府邸,临塌询问佩普的意见后,才会做出最后的决议。而佩普对于内政从不发表任何意见,只偶尔在军事问题上,发表一些个人的观点,而这些意见之后几乎无不例外的,在议会上全票通过;并且,在查理末的严厉监督下,全都迅速地贯彻实施了。
夜sè至深,深卧在围塌之中佩普,将目光转向窗外庭院。他忽然发现,眼前原本熟悉的场景,早已不见了踪影。那些曾经在过道上,窜有半人之高的野草,竟在短短数rì之中,就被往来之人,全部踏成平地,老佩普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一朝得势,便可天翻地覆,我虽可保持公心,而后人又能否自制呢?”他关心着议会,担心着王国的未来;与绝大多数爱内资人一样,他害怕有一天,dú cái者会重新在这里复辟;尤其在此异族大军压境之时,dú cái者行为若是昏暗,那么王国的明天,或许就是现在的边部、黄冉、燕吕、以及那已势成危卵的羽策国。。。
“前途险峻,我虽有匡扶之心,然而年岁已极,残躯病痛时刻萦绕之下,心中之焦急,亦犹如万蚂噬心,恨不能倒退十年,重新将一切做得更好,而让眼前的局势变得更加乐观一些。”昏沉中,老佩普忽然想起了贝连。
“贝连啊,贝连。。。是绝症让你彻底的疯狂了。。。何谓一战而定天下,这不过就是镜中水月之事,然想想一切都已悔之晚矣。。。”此时此刻,佩普对贝连当时的心情体味至深,而贝连最后的失败,也如前车之鉴一般,让他回头检点自己时,忽然觉得有些后怕。
“厦向区的军事行动万一以失败而告终,那我岂不就是第二个贝连,不知不觉之中,我竟然也变得投机!”
这一夜佩普无眠,他迷失在过去与未来之中,不知道凭借现在的他,究竟还能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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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阁境内,依特昂主力军团的战线,仍在继续扩大。但他们却始终抓不到一个能够提供妖王下落的舌头,气愤的依特昂唯有旅劫沿途村庄,以泄私愤。一连三rì,他已杀了成千上万的无辜平民,然而这些堆积的骸骨也未能得到幸免,竟一下全部变成了魔鬼军团的给养,绝大多数都被葬在了口腹之中。
一个消息在临阁流传:前红衣主教---法西其力在公开场合出谋献策,如果临阁妖王再不现身,那么大军将灭绝整个临阁的人口,让临阁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无人区!
此计以无数无辜之人的xìng命为筹码,其意图十分明显,旨在瓦解妖王的内部,迫使妖王本人不堪重负,亲自投身阵前,引颈就戮。
虽然从消息上说,所有yīn毒的计策皆出于法西其力之口。而事实上,法西其力一直被困在依特昂的偏帐之中,对于整件事的始末,他根本无从知晓,他根本就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工具。
战线的最前方,无数平民与士卒混杂在一起,在身后妖魔鬼怪的尾随之下,他们彻底的激发了求生的本能,能够逃到这里的,几乎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一般妇孺老弱,绝对不可能撑到现在,他们绝大数已被依特昂俘虏,有的甚至已经在依特昂的暴怒中,化作了冤魂。
由于接下来就要进入山区,有了山峦的掩护,群人已不用再一味的逃跑躲避了。于是,在一处山yīn脚下,白约和皮葛鲁开始重新组织起人马,此时因有大量的流民涌入,重组后的队伍,人数粗略估计竟达有万余之多。
皮葛鲁燃起不少信心,这一路上他见惯了异族食人魔先锋的暴行,心中既悲切又愤怒,他终于等到了还手的契机。但由于目前队伍士气低落,另有一大半手无寸铁、身无片甲之人,如此皮葛鲁即便有杀敌之心,也不敢贸然而动。
白约首先带领一千人入山采食,因为山中有毒之物颇多,能吃的东西实在太少。于是,野草树皮,穴鼠肥虫之类的东西,都被白约列入了食谱。等到白约“得胜而归”,时间已到了正午。
一万多号人捧过食物就地而坐,他们嚼着自己从来没有嚼过的东西,却丝毫没有半句怨言。进食中的群人面无表情,沉静异常,能够侥幸活到现在,他们固然是欣喜无比,但同时心底也是空落落的。
此刻,他们虽未身死,但也仅仅是苟活而已。溃逃中,他们已经见过太多的不幸,生命如此之脆弱,或许转眼之间,下一场厄运便会轮到自己,就目前情况而言,这看上去不过就是早晚的事情。
那些露出紫sè胸脯的喋血恶魔,挥舞着叫人直打寒噤的斧头,但凡有人落入他们的手中,势必也将在劫难逃。他们的肠胃能够消化吸收掉你身上每一个部位,无论你是高是矮,是胖是瘦,这些嘴角流淌着鲜血的魔鬼,都会对此感到兴奋无比。而且,这仅仅是对方的一个先锋部队,真正厉害的东西恐怕还在后头!
白约神情寥落的坐在地上,垂目打量自己,不禁酸楚yù泪。“就是当年伯格宁大溃败,也未曾流落至此!”
此时此地,他忽然想起一个人,继而忿然鬼叫道:“偏听你这个孽畜,这个时候,你小子究竟跑哪里去了!我是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白约晃动着眼球,顺手胡乱地抓起一把泥土,发泄一般的扬空洒去,尖叫道:“我可没有你那平稳的心态,我可没有你那种麻木不仁的状态,我可扛不住眼前的这一切!”
远方数百里外,央国的豪华宫殿内,同样正在享用午餐的偏听,忽然响起一个喷嚏,因为感觉来的太快,偏听未能及时捂住口鼻,致使飞溅出来的鼻涕伴随着唾液,将面前的烤肠,咸肉,布丁等,统统做上了标记。。。
他又一次被白约遥控诅咒了。。。
宴会的主人,风铭的妻子丽希皇后,脸上顿时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坐在偏听正对面的是风铭的皇姐---镜花·露原,她微笑着提醒着丽希皇后,举手投足之间看上去平易近人。
“瞧你都找上了什么人!”丽希不依不饶,在风铭的耳边低低抱怨。
风铭张嘴狂笑,全无避讳的大声说道:“怎样,这就是传闻中的妖王,皇后你觉得他看上去恐怖吗?”
丽希不想丈夫竟提出这样的问题,羞愤的鼓着嘴巴,她放下刀叉,再也没有了吃下去的心情。
“真是抱歉,我想一定是有人在背后诅咒我!”偏听拿起压在碟子底下的餐巾,对着自己的鼻子奋力地擤了一通。
偏听的举动,让一旁的丽希皇后险些看吐了,她极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冷言辩解道:“谁有空来诅咒你,我央国富庶,不过一顿饭而已,哪里至于如此。。。”
偏听瞪大双眼将丽希死死盯住,丽希觉得偏听实在无礼,气得哼出一声,将目光瞥向别处,咬紧牙关,再也不出一声。
“嘿嘿。。。”偏听毫无腔调的笑着,他见皇后懒得搭理自己,便咧嘴朝视风铭,说道:“皇后定有误会,若真是见不得我偏听,央国又何必如此慷慨,更无从说起什么诅咒二字了。”
“皇后洁癖,不用理会她;我想你一定几天没有洗澡了,所以才使得皇后如此不待见呐。”风铭有什么说什么,全无顾忌丽希皇后在暗处的拉扯。他向来行事硬朗,从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他,只要愿意,任何隐晦的言语,他都能摆上台面来说,更不要说自己妻子对于偏听的一些小小成见了。
偏听抬起胳膊闻了闻,故作憨态的笑了笑,说:“也是啊,这几rì连连征战在外,也根本腾不出手来洗漱一下,还望王后多多包涵。”他将几天来的流浪生涯,说成了征战在外,感觉立刻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见丽希还是很不高兴,于是又继续解释道:“皇后清心典雅之人,怎会诅咒我这么一个邋遢鬼呢。一定都是我的部下。尤其是在我成为临阁总督后,那些不熟悉我,刚刚投奔我的手下,他们一直就对我这个总督心存不满。”
“对!”风铭起身举起酒杯,一边用余光挑了挑丽希,一边笑着对偏听眨眼道:“没错,反正不管到底是不是,就是你的手下,咱们就这么定了。”
偏听见状,也是慌忙夺起自己的酒杯,与风铭隔空一举,两人十分配合的满口干尽,偏听回复说道:“太对了,我的央国皇帝,这事情必须是这样的!”
露原见两人表演的夸张做作,且竟能心领神会,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简直笑得不能自矜,但瞧丽希已被两人欺负得眼有泪光,她也就立刻收起了笑容,出面说道:“你俩差不多就行啦,都是一次见面,等彼此熟悉以后,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误会了。”
“皇姐你不懂,他确实该骂。”借着酒劲,风铭仿佛找到了当初与偏听在离水营地时的感觉。“大老远的跑来sāo扰东卡,损兵折将自不必说,自己的老巢还叫人给端了。端了就端了呗,他还让手下的一个名叫。。。”
风铭凝神想了一阵,好半天他才将这个人的名字想了出来:“对,是一个名叫修地丝的将领,让修地丝来冒充他的名义,在这个要命的关头,往火坑里扑。他自己贪生怕死,却要人家给他卖命,你说人家还能不诅咒他吗?”
露原闻言,不禁将目光转向了偏听,她虽然没有说出一个字,但偏听却可以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态度已经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偏听并不急于回答,只是咧嘴干笑,心里却使劲盘算着该如何回答:“这你就不懂了,我那位修地丝将军,百年一遇。。。我呸。。。”偏听自啐一口,舔脸纠正道:“应该是千年一遇,甚至是万年一遇的奇才!”
“你喝醉了。”风铭指着偏听,全然不信这样的大话,“我觉得咱们这些话,真应该让默曼也来听一听,他见过你所有的将领,但他就记得其中一位拄着拐杖的家伙,而且还是一个将头发染成蓝sè的怪人。。。”
“对,那是我兄弟!别人都叫我主公哇,总督啊,大人呀!惟独他一人喊我哥,而且他确实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不过他现在和我的兽人护卫另有任务,也就不必再提了。。。”
“得,我也不想听,还是说说你那万年一遇的奇才。”风铭貌似无心,其实心底也是充满了好奇。“不知道这位修地丝将军究竟是什么来路?”
偏听底气不足微微清了清嗓子,说道:“他原本是一个山贼。。。”
“哇哈哈!”风铭爆笑,抓狂的样子,看得偏听眼睛都有些绿了。
“别笑,那可不是普通的山贼。他一直率领一小撮微弱人马,在长城外打劫异族军队的补给,我们谁也没有见过异族人长什么模样的时候,他就已经和异族军队干起了‘买卖’,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对方的特点了。”
风铭收起笑容,略微有些触动:“光了解能有什么用,对方依特昂优势摆在那儿,就是摊开来和你打,你们也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啊。”
偏听见风铭开始动摇,知道自己刚才的话,确实让他产生了一些作用,接下来的话也就显得更有底气了:“没错,单了解的确没有任何作用,但修地丝可是一个乱战高手,他曾经带着数十人,横穿异族军队的营地,而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你是没有看到他是如何伪装打入敌人内部的,然后再于阵前倒戈,直接扭动一场战争的胜负!”
偏听所说的这些,全是往rì闲暇,在军中胡扯时听来的东西。而修地丝是否真的能有这么神奇,他自己也不敢确定。偏听对于修地丝的了解,其实也仅限于他与食脑者军团的那一战,那一战修地丝虽然干得非常漂亮,但亚当昆图也因此而壮烈牺牲,实际也就是惨胜,不过这些丢人的话,偏听自然不会在风铭面前说起。毕竟两家现在已是盟友,若不死撑着乘机秀一下胸肌,人家又凭什么与一个一无是处的盟友结盟呢。
“阵前倒戈,胡扯?”风铭熟悉军事,知道阵前倒戈这种无异于自杀式的策略,真正实行起来,很容易被己方部队连同敌人一并解决了,而且当己方兵力较为薄弱之时,这些cāo刀转向的倒戈者,会瞬间成为孤零零的悲剧。
偏听对这些根本不懂,但他却故作神秘,“嘘,一般人我不告诉他,也就你我兄弟之间。。。”后面的话,偏听故意隐去不说,只不断用眼神会意:你懂的!
“所以,像这样一个将领,我要做的就是信任,以及极大的鼓励他放手去干。要知道我偏听不善征战,倘若真的一起前赴临阁支援,只会给修地丝将军横生掣肘,到时候反而倒是添乱了。。。”
说到这里,偏听脸sè忽然变得乖巧起来,他祈求式的拱起了手,并不面向风铭,反是对丽希皇后,恳求道:“所以,在临阁战局未定的这段时间,还希望能在央国呆些时rì,还望多多关照。。。”
偏听关照的“照”字还没有说完,丽希皇后那里已经惊叫了起来:“什么,原来不止这一顿午餐,你还打算呆到什么时候?”
露原在听偏听解释完毕以后,一开始对偏听贪生怕死的误会,也已淡之不见。对于皇后的话,她只是尴尬的笑,企图凭借自己的笑容,让偏听注意到央国并不是所有人都对他心存不满。
“想住多久都可以。”风铭哈哈大笑,似乎一点也不介意皇后所带来尴尬气氛,同时敦促道:“但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好好的洗个热水澡!”
偏听大汗,只当是什么了不起的条件;他当即作出一个遵命的手势,而后继续貌不经心的啃起了手头牛排,心底却是七上八下。
“我已经做了所有我能做的事情,接下来的一切,就全凭天意如何了。”偏听鼓动着嘴唇,将已经嚼得稀烂的牛排,一口气狠狠地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