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高向民进到了裴老的专属疗养小院,吴鸿突然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小院内灯火通明,怪石花圃的尽头是一座颇具古风的豪华别墅。
四月初的天气乍暖微凉,小院里挤满了印着裴系标签的京城高官,其中吴鸿能叫出名来的部委级大员,就有好几个。众人的脸色大都严肃紧绷,看着高向民,只是微微点头就算打过了招呼,没有了任何寒暄的兴致。
再朝里走,则是一众五六位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围着一张临时搬出来的黄花梨八仙桌而坐,大都沉默着叹气着,显然身有戚戚焉。
吴鸿一一扫过几张苍老的面孔,赫然发现,今天早上刚刚见过的黎老爷子居然也在其中。不过黎老爷子垂头不语,没有注意到他,吴鸿也就放弃了打个招呼的念头。
别墅一楼的大厅,聚着两拨人群。一群五六个人,一看便知道是裴家的子孙系。另一群,数十个人,正对着一桌子的病例材料愁眉苦思。这应该就是裴老的专属医学专家团了。
专家团中的一些长者,透着苏老、魏老般的气质,自然是燕京各大医院的资深专科大家。不过其中也不乏年轻的成员,看来这个专家团的气氛不错,任人唯贤。
看到这里,吴鸿不由想起刚进小院时的错觉了。在封建社会里,皇帝宣告病危,皇城寝宫内外的情形也不过如此吧?看来,华夏几千年来。很多东西看似变了,其实根底并没有变。
高向民连续叫了他两声,吴鸿这才反应过来,快速走过去。
“裴二哥,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小吴同志。裴老的状况,他想上去看一看。”
吴鸿不由仔细打量高向民口中的这位裴二哥,只是此人看起来似乎比高向民还要年轻,可高向民却以哥相称,看来是养生有术,或者是保养有方。
就在吴鸿打量裴家老二的时候。裴家老二也在打量着他。
“小友今年多大了?”
吴鸿故作三分老成道:“裴二叔。我今年刚满二十。”他特地虚报了一岁,为了就是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饶是如此,裴家老二听到他这个答案,还是觉得太过年轻。心里顿觉有些不托底。但他没有明说。而是不着痕迹地道:
“小友。我这年纪,做你爷爷都差不多了。”
高向民解释了一句道:“裴二哥今年六十三了,论年纪。确实跟你爷爷辈差不多了。”
吴鸿毫不掩饰脸上的讶色道:“那裴二叔还真是养生有术,不知裴二叔平时修炼那一门的养生功法?松静桩、浑圆桩还是杨氏太极真传?”
裴家老二陡然眯起了眼睛道:“都不是,我平时精修八段锦,不知小友听没听说过?”
“这个我听师傅说起过,八段锦,动中有静,动静相宜。入手易,出功难。不过看裴二叔现在的样子,该是练出真功夫了。”吴鸿看似在借助师傅的名头卖弄,实则是跟裴家老二交底。
果然裴家老二似有所悟地道:“好,家父的情况,有劳小友费心。”高向民听了这话,暗松一口气。接着吴鸿等着原地,裴家老二走到医学专家团处交代了几句。那边走过来二人,看来是要陪着吴鸿一起上楼。
过来的两位医学专家,一个是前额微凸的老者,看起来年纪应该和裴家老二差不多。此人一走过来,便对吴鸿问道:“小友,古医传承自谁家?谢、王、李、林?”
吴鸿摇摇头,老者颇为失望地确认道:“都不是?”
“我不知道,遇见恩师的时候,是在他的一次旅行中。他将我领进门之后,没有留下任何话便云游四海去了。”吴鸿故作回忆地道。
老者失望之色稍敛,只是叮嘱道:“小友待会见了裴老,若是有什么看法,最好提出来一起讨论。”
吴鸿心中不以为意,表面上却只能点点头。目光掠过老者,落在裴家老二找过来的另外一位医学专家脸上,不由微微愕然。
腹黑丰乳眼镜娘~
看着对方一脸不屑的表情,吴鸿的脑海里瞬间给她打上了这样一个标签。这个女人便是医学专家团中最年轻的女医生,从面部皮肤和眼角的法令纹来看,应该在三十岁左右。
尽管吴鸿给她打了一个有趣的标签,可暗地里却没有小觑对方的意思。毕竟年仅三十岁,便能位列燕京首席专家团,此女的实力一定非同凡响。
进入二楼一间宽敞的卧室,吴鸿终于见到了这位硕果仅存的华夏开国功臣,三十一岁拜共和国少将,活跃在华夏政坛数十年。可是现在,他就像一个普通的老头,生机微弱地躺在宽敞的特护病床上。
除了周围各种新式医学设备之外,这位拒绝封帅的裴大将和凡夫俗子没有什么两样。在这种莫名的感慨中,吴鸿的医者之心又回来了。现在面对病床上的裴老,他再也没有刚才那股功利之心了。
朝病床前一站,吴鸿微微地闭上双眼。如今他的诊脉已经不用出手去摸了,只是闭着眼睛放开神识,便能清晰地感觉到病人的脉象特点。不过这次为了慎重起见,吴鸿在神识感应之后,依然摸过裴老的手腕,仔细地验证了一下。
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吴鸿便有了初步的结论。他随着换上白大褂的一老一少两位医学专家走到隔壁的书房,当着裴家老二的面道:“老教授,照这样下去,裴老的时间恐怕撑不过一周。”
裴家老二和老教授脸色齐齐一凛,但是那位腹黑丰乳眼镜娘却是冷哼一声道:“我们医学专家团刚刚得出结论,裴老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一周了?”
老教授喟然一叹,先对吴鸿道:“小友,不错。叫我老张吧,你叫什么名字?”
“吴鸿。”
张老的语气一转,指着吴鸿惊讶地道:“你就是吴鸿?来自燕南的那个吴鸿?”
吴鸿点点头道:“没错,张老,我是。”
张老不由质疑道:“可我听说吴鸿根本不到二十岁,刚才裴总跟我说,你是二十多岁?”
吴鸿无奈地挠挠头道:“是我故意谎报了一岁半。”
在裴家老二莫名其妙的眼光中,张老脸色舒展开来道:“裴总,这位小友可了不得。我在燕南的几位故交跟我提起过很多次,他治愈过的病例,我仔细研究过。结果只能用神奇来形容。”
裴家老二顿时开怀道:“张教授,怪不得他对家父的身体状况判断得如此准确,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腹黑眼镜娘满脸迷惑地追问道:“裴老、张教授,他明明判断的相差太多。你们怎么,怎么……”
张教授和裴家老二交换了个眼神,遂解释道:“唉,小程,吴鸿的判断和我们的结论是一致的。至于一个月的说法,是我们为了避嫌,不得不放出的假消息。”
不等腹黑眼镜娘消化完这惊人的消息,裴家老二便一拍吴鸿的肩膀道:“今天既然来了,能不能让那些奇迹在我家老爷子的身上演绎一回?”
吴鸿自信地道:“裴二叔,我尽力!”
再次回到裴老的床前,吴鸿握着那犹如枯树皮的手腕,一缕微弱的元气循着心包经潜入进去。不多时,吴鸿收回试探的元气,回头问道:“张教授,裴老他换过心脏?”
张教授喟然道:“是,二十年了,这颗心脏也到了使用年限了。今天的突发状况,便是因为移植的心脏突然发生一些微小的排异反应。换在常人身上,这种微小的排异反应,根本不会有事。可是裴老的身体机能由于高龄早已退化,他经受不住那种反应。”
“西医中难道没有什么办法,抑制这种排异反应吗?”吴鸿皱着眉头问道。
不等张教授回答,腹黑眼镜娘便语气微冲地道:“一方面这种微小的排异反应,药量难以控制;另一方面以裴老现在的身体状况,几种可用的西药都有禁忌。”
吴鸿咂了咂嘴巴道:“既然如此,张教授,我用金针试一试吧?”
张教授连忙道:“金针?好,好,我这个老头子今儿要亲眼看看,你的金针是怎么创造奇迹的。”
腹黑眼镜娘的嗓门不由提高了几度道:“金针?你想利用针灸疗法来治疗裴老的排异反应?你脑子没毛病吧?”
吴鸿很是无语,不过张教授很快喝止对方道:“小程,不得无礼。我知道你在国外进修过几年,受西医的影响很大。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把华夏古医的宝贵文化遗产全盘否定。吴鸿有想法,我支持他。有什么问题,我负主要责任。”
裴家老二打圆场道:“张教授,你这话说重了。我家老爷子能撑到今天,实属难得了。怎么能让你们这群费心竭力的老专家承担责任?那个采玉啊,你可以跟着看,但不要影响吴鸿施针。只要张教授同意,就让他放手施为。”
‘原来腹黑丰乳眼镜娘叫程采玉啊,听裴家老二的话音,裴程两家关系匪浅。看来她能进这个专家团,八成是靠着关系进来的。’吴鸿不无恶意地揣测道。
程采玉嘟哝着嘴巴,无比委屈地道:“好吧,裴二叔,张教授,让他放手去做,我不干涉就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