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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门口冷冷清清,仅一个守大门的小厮探头看着赵鸾她们的马车一点点靠近。
确认是自家的马车,小厮一喜,赶紧迎出来招呼,讨好道:“可是五小姐回来了?大老太太一早儿就念叨了好几回,不久前,房妈妈还来过,本想守到五小姐回来,不想内院那边翠姨娘动了胎气,如今大家正手忙脚乱。”
怎么偏偏……心里咯噔一下,赵鸾隔着车帘脆声问:“怎么回事?”
小厮闻声稍一出神,随即伶俐答:“奴才也不十分清楚,只知道事情挺严重,一上午接连请了好几拨大夫,医术一个比一个高。”
张婶子忍不住啐他:“你一黄口小儿,怎么就懂得谁医术高低了?”
小厮也不生气,反而得意地笑道:“说话的是张妈妈吧?小的记得您的声音。”
遂又笑:“您进去一瞧也知道,那些大夫还没走呢,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夫,最后请的一个胡子全白,都快七十了。人家都说大夫年龄越大医术越高,难道这话有假不成?”
年龄与医术成正比,世上确实有不少人如此认为。
张婶子笑:“你小子……三年不见,倒是越来越会说道了!”
“妈妈过奖。”
张婶子见赵鸾神色焦急,赶紧道:“知道了,快去开门,小姐的马车好进去。”
小厮不敢再造次,忙笑嘻嘻应声而去。
马车慢慢驶向内院。小厮望着那拐弯不见的车身兀自点头喃喃自语:“看样子,五小姐是大好了,虽然只说了三个字,声音很好听,只是不知有没有三小姐那么漂亮……”
……
内院下车之后,赵鸾和张婶子发现家里换了很多陌生的新面孔,这让两人不禁面面相觑,均满腹狐疑。有丫鬟驻足打量赵鸾,张婶子上前问:“大老太太如今在哪?”
丫鬟答:“在翠姨娘的翠兰院。”
赵鸾闻知,也不耽搁了,径直往翠姨娘的翠兰院走去。有那些个机灵些的丫鬟,早飞奔绕到前面,跑去报信了。
不想,木姨娘因为挂念三年未见的女儿率先溜了出来,与赵鸾正好在翠兰院右边的月亮门碰见。
“姨娘……”赵鸾大方行礼,两眼笑意盈盈。木姨娘嘴唇发颤,顾不得罔礼失仪,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唯泪眼朦朦,不一会便潸然如溪。
好半天,她才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受木姨娘炙烈的情绪感激,赵鸾也有些咽涩喉哽。
木姨娘道:“张婶,这些年,辛苦你了。”
张婶子忙道:“当不得谢,能照顾大小姐是奴婢的福分,份内之事,一切都是应该的。”
“五丫头!”一群人簇拥着大老太太过来。
赵鸾赶紧上前,顾不得地上有小碎石,曲膝便跪了下去,口中恭敬给各长辈请安。
一身黄金彩霞裙的太太抢在大老太太开口之前将人扶起,回头露着笑意朝大老太太道:“大老太太瞧,这孩子果然比从前更伶俐了。”
更伶俐?赵鸾牙酸。
望着眼前这个眉眼间充满灵气,举止又落落大方的女孩儿,大老太太激动得直点头,正准备嘘长问短一番,不想翠兰院内传出一声厉叫:“啊——”随即翠姨娘高声:“我的孩儿啊——”
大老太太双目一阖,房妈妈近前道:“孩子还是下来了,奴婢看了,齐齐整整的,是个男婴。”侧头看到赵鸾,微喜道:“五小姐到了?”
赵鸾亲亲热热叫了一声:“房妈妈。”
大老太太道:“既然事已成定局,我就不进去添堵了,太太,你去照应着吧。”
邹氏很“悲伤”地应是。
赵鸾心中微讶,看来这三年时间,太太倒是成长了不少。
大老太太望着儿媳的背影愣怔了一小会儿,回头时,眼底厉色一闪而过。赵鸾无意间撞见,心里一惊,顿时不由得疑窦丛生。
整个人微微踉跄了一下,大老太太拉起孙女的双手不停抚摸道:“五丫头赶路辛苦了吧?快随你姨娘回去梳洗休息,等晚上老爷回来,我们再唠叨。”
木姨娘赶紧拉了女儿行礼:“多谢大老太太体恤,奴婢这就带五小姐回去梳洗。”
大老太太点头,对木姨娘倒是和颜悦色得很。
回到木兰院,张婶子留守房门,赵鸾迫不及待问木姨娘:“姨娘,你和我说实话,说清楚,翠姨娘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
木姨娘饱含深情的目光凝滞在女儿仍显稚嫩的小脸上,欣慰道:“五小姐外出三年,不但聪明,也长大了。”遂又淡然道:“那些腌臜事,不提也罢,免得污了小姐耳朵。”
赵鸾摇头,不认同道:“姨娘,女儿如今已经深陷局中,难道姨娘没看出来?”
“你是说……”
赵鸾点头:“正是!不然翠姨娘前天没事,昨儿好好的,怎么偏偏今儿我一回来,她就小产了呢?”
遂又道:“幕后之人端的好计!一石至少二鸟!翠姨娘成形的男孩没了,心里得多恨?到时稍有人在她耳边吹吹风,说弟弟是我克死的,姨娘您说,依翠姨娘的脾气,她能不大闹一场?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怎么会这样?”木姨娘紧揪帕子,咬唇道:“我已经一退再退了,就守着你一个命根子,她们怎么还不肯放过我们?”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更何况有时利字当头!有些事情,谁拎得清?赵鸾很无奈:“姨娘还是先把事情的前后仔仔细细告诉我要紧,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解救的法子可想。”
好不容易女儿聪明了,若此时又添一个克亲的罪名……木姨娘不敢想。
“事情究竟如何,姨娘也不清楚,只知道老爷前儿赏了太太一样稀罕吃食,太太昨儿请了我们姐妹几个前去品尝,不想今天,我和同样有身孕的姜姨娘没事,就翠姨娘突然腹痛,然后就流产了。”
赵鸾很快发现木姨娘的描述中有一个毫不起眼的疑处,于是问:“老爷的吃食哪来的?”
木姨娘摇头。
赵鸾想了想,开门唤张婶子,待人进来,附耳交待了几句,张婶子神色慎重听了,不一会便出去办事。
木姨娘一时对判若两人的女儿有些陌生,“五小姐……”
“姨娘!”善于观颜察色的赵鸾拉住木姨娘的手,“姨娘,你可是觉得我不像十一岁的女孩儿?”
木姨娘迟疑地点点头。
赵鸾展颜一笑,瞎编道:“说我是有前世今生的人,先前愚钝,不过是因为沉浸在前世不愿醒来,如今好了,却是忘了,也悟了。”
“不过也曾说,我虽然不记得前世的事情,但也会由此心智异于常人。就拿今儿的事来说,不知怎么的,在大门口听说翠姨娘怀孕不大好的时候,我就感觉是有人设了一个局。至于设局的是谁,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全不知道。”
“有这样的事?”木姨娘半惊半喜,“人人都说台明大师是得道高人,先前姨娘还曾怀疑,如今听小姐这么一说,才知自己错了。啊哟,真是罪过!”恍然如梦中,遂又忍不住担心:“小姐,你……”想了想,她还是谨慎嘱咐:“小姐,听姨娘的话,这件事情,从此以后不要再提!即使以后小姐嫁人,也不要说出去。姨娘今天也会把它永远烂在肚子里!”
赵鸾娇躯微颤,慢慢将头深深埋进木姨娘怀里,半晌,她才用重重的鼻音“嗯”了一声。这样的慈母关怀,她有多久没感受过了?
试探木姨娘是否值得自己相信,还好,这一局,她终于赌赢了。在暴露自己之前,她曾深深害怕过,害怕木姨娘颠覆自己对母亲的理解和印象。前生,母亲这个词对她来说,代表的是永远不计利益希望她幸福的人。今生的母亲木姨娘,她——她应该也不差吧?赵鸾终于忍不住流了泪。
娘俩温存了片刻,赵鸾道:“一会见了老爷和大老太太,女儿对她们不会像对姨娘这般肆无忌惮,到时若不能让姨娘骄傲,姨娘可别怪罪。”
木姨娘亲着女儿的额头笑:“姨娘知道小姐有天赐的聪明,已经欢喜得不行,哪还会在乎那些虚名?再说,那些表面上的事儿有什么要紧?里子实惠就行了!姨娘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世上有个词叫大智若愚。”
想到木姨娘凡事不争风出头的柔软性子,又忆起三年前下人对她的评价和那场家斗的结果,赵鸾略一深思,便想通了其中的许多关窍,眼里笑意更深。她撒娇:“姨娘——”
木姨娘的笑容越发柔和而安宁,紧搂女儿无限怜爱道:“过一会得沐浴了,翠姨娘那边出了事,老爷今天应该会提早回来。”
“嗯。”
赵鸾洗完澡刚穿戴整齐,木兰院便一阵喧哗,她一时好奇打开房门——“啪”!一只玉手迎面打在她右脸上,耳光的响声清亮无比。
婉嫣比三年前更加明艳了,小小年纪,便有了张扬的美。此时,她正袖着眼睛无比委屈地瞪着赵鸾,仿佛她才是挨人耳光的那个。
木姨娘在房内听到声响,出来见状,一把将女儿揽进怀,瞪着三小姐直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注意到院中的张婶子脸色阴霾,赵鸾的心情则陡然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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