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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氏娘家一行之后,王家大侄子再也没提要纳婉嫣为妾的事。
婉嫣一事,邹氏处理有功,再加上其它几位姨娘均有“不便”,所以不管王勐有意还是无意,她算是彻底享受了一把“一人独宠”的滋味。邹氏变了,变得极为贤惠,在丈夫面前,除当天回来对事情有所交待外,其它时间不但对婉嫣之事只字不提,而且还敛了脾气对王勐日益柔顺,就是对王国栋的态度也是大为改观,仿佛有心弥补一般,日常吃穿用度例配,全都比照府里一等的安排。大老太太和姨老太太面前,晨昏定省,更是一日不错。
一日邹氏请安离开后,房妈妈对大老太太道:“太太怎么突然开窍了?在您面前竟一日比一日乖觉,听说她对‘那边’也甚是恭顺。”
大老太太捧着镂刻花纹的暖炉细抚,半晌没有搭话。
两位长辈面前点了卯,又处理了些琐事,邹氏有些乏了,倒在靠垫上腻歪着,与老胡家的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模样昏昏欲睡。
“太太这几日辛苦了。”
“这几日的辛苦方算值!日子若能天天像这几天,我倒愿意日日辛苦下去。娘说得没错,只要我伺候好两位长辈,照顾好大太太留下的大哥儿,老爷就不能再对我说嘴。我如今算是想通了,有些地方老爷既然想宠,那我就纵他两年!时间长了,看谁能笑到最后!”
“老主子金玉良言,谁说不是?太太若能早像今天,那边也狂不起来了。呃,可惜了三位小姐,姨娘生姨娘养,除五小姐外,其它两位小姐的婆家怕是不好找。”
邹氏冷哼一声,“老爷说了不让我插手几位姨娘那边的事,我着什么急?慢慢等着呗,有她们后悔的时候!”
老胡家的赶紧赔笑:“太太说得极是,为了这事,不光几位姨娘得在您面前伏低,便是老爷……”
主仆两人越想越乐。
邹氏的瞌睡也醒了,索性起了身解气道:“当日她们只想着养在跟前和自己亲,却不知这是耽搁子女前程的大事,如今她们想后悔?晚了!”遂又感叹:“我如今才明白母亲当日为何要我应下此事,当年我以为母亲不疼我了,不但不给我撑腰,反而替别人说话,还因此生过她的大气……后来母亲派了你来,我才知道自己曾经错得离谱……”
“母女连心,老主子怎么可能不疼您?您刚嫁那会儿,老主子担心您脾气太大,在夫家不得人心,好几晚都没睡好觉,总是半夜起身一个人长吁短叹,后来您回娘家说了姨娘的事,老主子嘴上说着劝您,可等您转身,她自己气得更狠,连她最喜爱的青花缠枝尊都摔了!可那又能怎么样?老主子当时说,夫妻之间的事,只能两人慢慢磨合,外人插手,只会越帮越忙。当年是老太爷非要将您嫁给姑爷,她也是不甚满意的。”
邹氏闻言,两眼不禁泛酸。
时机正好,老胡家的趁势劝道:“太太,五小姐与二小姐和三小姐不同,一来木姨娘向来是个省事的,二来,五小姐的婚事早有定论。奴婢听说,李家大房人丁不旺,大爷今年都五十多了,膝下至今无子;三爷又是个花天酒地,惯会提笼溜鸟的风流纨绔,也就二房的这位准姑爷好点,文武双全不错,重要的是,他得老侯爷欢心!”
邹氏惊觉:“你的意思是……”
老胡家的慎重点头:“大有可能!”遂又犹犹豫豫道:“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邹氏赶紧道:“快说!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避讳的!”一副十分信任她的神态。
老胡家的这才道:“太太,四少爷还太小,与大少爷足足相差了十一岁,其实,与其让别家独大,还不如让大少爷当家。至少,他是个重情的。您发现了没有,大少爷这次回来,独独与木兰院那边亲近,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几身衣裳的情义?上次一事,足可见五小姐也是个性格宽厚的,如今您对大少爷和她好点,将来四少爷不也多两个依靠?”
邹氏恍然大悟,感激地拉老胡家的坐下,道:“亏得你提醒,你不说,这事我还真未这么深想过,只想着等四哥儿长大的时候,我还在世,谁也欺负不到他。如今你一说,我才知道自己想左了,当年行事本末倒置,那时与大哥儿不愉快,老爷不喜不说,还白白落人把柄!倒便宜了那些小贱人!”
老胡家的不敢居功,赶紧起身递梯子道:“以太太聪明,本来早可以想到,只是当年被那起子小人气糊涂了罢。”
“对对对!可不是那样!”
主仆两人相谈甚欢,后又聊起了几位小姐去李家做客的事。
“……三丫头去还是不去,这事还得老爷拿主意。”
老胡家的暗道太太长进了,不住点头称是,表情深以为然。
晚上丈夫回来,邹氏果然问了婉嫣的事,王勐余怒未消,脑中想起昨日见到三女儿时,她那要死不活的怂样,顿时好心情全无,不耐烦道:“让其它姐妹去就是,三丫头让她继续反省几天再说!”
邹氏心里乐开了花,摆了摆姿态,迟疑着答应。
翌日清晨,语嫣诗嫣可嫣均由各自的亲娘打扮好,辰时一刻,李家接人来了。
天气晴朗,大雪初融,前几日结在屋檐上垂着的锥冰也慢慢融了,锥尖挂着水,在阳光的照耀下,如珍珠般璀璨,良久才滑落,一滴又一滴。三顶翠幄软轿,一辆青帘马车,停在王家内院隔墙的垂花门前。
语嫣蓝色狐里袄裙外面穿着橄榄绿绉面白狐里子的鹤氅,束腰,鹿皮小靴。整个人显得更温柔娴静的同时,多了几分优雅之意。
诗嫣淡紫色锦织柳叶绣线菊的棉袄裙外面穿着同样颜色的鹤氅,没有束腰,套鹿皮小鞋。行走蹦跳间,活泼健康而又快乐。
可嫣大袖猩猩毡斗篷里面同样一身袖,长袄裙衣边上镶着洁白色的上等狐毛,同样鹿皮小靴,唇缘始终噙着三分微笑,整个人看起来鲜丽而又不失温和。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中间换了一次轿夫,兜兜转转,摇摇晃晃,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李家才到。至内院,后面马车上的张婶子,画儿和花菱先下了车,各自接自己主子下轿。
只听外面有丫鬟禀报:“几位小姐,客人到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道:“王家小姐们到了?”
丫鬟们掀帘,莺莺燕燕,花朵般的姑娘们鱼贯而出,十几个,簇拥着一溜儿全站到了门口。
语嫣暗暗扯了扯本来就很平整的衣服,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诗嫣稍稍局促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大家的目光落在可嫣身上,或打量或控究或审视……
可嫣落落大方,朝众人微微一笑,两手握拳相叠于腰间偏左,曲膝,端端正正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语嫣诗嫣这才记起来,也忙不迭行礼。李家的小姐们赶紧几步下台阶来,俱都还礼。
贵姐儿瞥一眼可嫣手腕上的金玉手镯,笑着拉起可嫣的手道:“几位妹妹快请进屋!”
众人一一介绍,除上次见过的李三小姐和李五小姐外,又添了其它十来个李氏亲族的小姐们。令可嫣惊讶的是,那位顾大伯母的娘家侄女竟然也在,年约十四五岁,一身蓝色的花菱袄外面穿着一件紫袖色镶兔毛的褙子,手里抱着银制暖壶,颦眉蹙宇,对王家三姐妹的态度冷冷淡淡,神情甚是高傲——这就是笛声表哥的未婚妻?根本还是个孩子!顾小姐偶尔瞥向可嫣的目光带着挑剔的审视和些许敌意。
可嫣心里惊涛骇浪,却不是因为顾小姐,而是因为贵姐儿!凤头龙瞳,鼻如悬胆,双颧有情拱照,唇袖齿白,双耳朝海,人中清晰,这是曾说过的富寿双全的大贵人之相!
在可嫣心思百转的时候,贵姐儿也没闲着,正暗暗观察着她。
突然,贵姐儿莞尔一笑,拉着可嫣朝与众人打成一片的语嫣诗嫣瞅了一眼,起身道:“走,去我那里玩玩。”
可嫣有些犹豫,但贵姐儿没给她机会拒绝,硬拖着一起离开。
“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自在过了,自从上半年参加选秀被宫里留了牌子,姐妹们对我不是冷嘲热讽便是假意奉承,家里请了麽麽日日教导规矩,成日里这也不让,那也不让,呃,这日子,何时才是头啊。”也不知怎么的,贵姐儿一见可嫣便喜欢,不自觉地倒腾起心事来。
可嫣肯定的语气安慰她:“先苦后甜,姐姐后福无穷,且受这一年半载又何防。”
这话老气横秋了,贵姐听了一怔,随即笑开怀:“承妹妹吉言了!”
一阵寒风掠过游廊,贵姐儿狠狠打了一个喷嚏,她搓着手臂,可怜兮兮道:“怎么办?我把狐裘忘房里了。”
可嫣想都没想接道:“那还不让人快去拿,得了风寒可不是玩的!”
两人偷偷溜出来,身边没带丫鬟,贵姐儿只好自己转身回去取,离开之前,又怕冻着可嫣,于是将她引到过穿堂后不远处的一间暖房内才走。
暖房内有一个巨大的书柜,书柜内摆满了书;不远处还有一张镂空边长书桌,一张紫檀雕花扶手靠椅,书桌上摆着质地上层的文房四宝。折叠式花鸟屏风后面有一张贵妃榻,上面整齐叠着石青色绘花鸟的锦被和枕头靠垫,地上铺着玉堂富贵毯……
可嫣正打量得入神,这时门吱哑一声响开,她以为贵姐儿回来,于是展颜一笑回头,却顿时怔住了。
门口的人显然没想到暖房内有人,推门的动作一僵,一时也怔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特别感谢兰雨蝶的鲜花!抹泪,终于突破了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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