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火辣辣的太阳爬上窗户后,如水般倾泻在橡木sè的地板上,漫过床脚,又悄悄的铺满了羽白sè的被子。
张子琪蜷缩在被窝里不想起来。出国演出的那几天,她分外怀念自家的那张小床,怀念阳光浸在被窝里的味道,暖洋洋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
她喜欢躲在被子里,看着洁白的羽绒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无比柔和的光亮。那光亮晶莹剔透,温润柔和,沁入心田,让她觉得无比心安。
小时候,妈妈经常抱着她,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虽然大人的心思,她无法理解,但对于她来说,在妈妈温暖的臂弯中沉沉的睡去,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被子里的世界很小,外面的世界却很大,比她的家还要大。
她的家在京郊半山腰的一处庄园内,庄园隐没在葱葱郁郁的从林中。除了风吹过树梢,露出青灰的屋檐外,如果不从空中俯瞰,鲜有人知这里竟然隐藏着四五栋别墅。
别墅散落在从林各处,差落开来,自成一处。从主路延伸开来的各条小路直达舍前,互不交集,私密xìng极佳。
庄园的入口处有大量武装jǐng卫设卡jǐng戒,庄园内更是不时可见成队的卫兵巡逻,显然,居于此间的都是些大人物。
张子琪的家是最靠里的一栋二层小楼。小楼位置虽不如其它的别墅靠前,但好在朝向、采光都还不错。
平rì,房子内冷冷清清,寥寥寂寂、几无生气。
爸爸整rì忙于工作,早出晚归的,鲜少呆在家中;妈妈病退之后,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每天吃斋念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哥哥则是天南海北的四处奔波,一年到底也难得见几次面;爷爷临近退休,很少过来,一般都住在城里头的院子里。剩下的,也就只有贴身jǐng卫和姐姐陪伴在她身边了。
姐姐跟她没有血缘关系,俩人自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亲密无间,不是亲姐妹却远胜亲姐妹。
前些年,张子琪加入某知名乐团担任首席大提琴师后,她又成了自己的经纪人和贴身助理,事无巨细一一由她在打理。
“小妹,你还在睡吗?早点儿起来!下午我们还要去一趟团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还没,我再睡一会儿!”是姐姐在叫她起床,她掀开被子探出头,娇声应道。
“快点儿!今天伯父也在家,你要不要跟他一起吃饭?”门外的人有些无奈的说道,也不知道张子琪最近这一段时间是怎么了,特别恋床,一呆就是一整天。
“知道了!”
张子琪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探出两条白藕般的长腿,起床下地,抬头远眺,窗外蓝天白云,阳光明媚,树绿花红。
“真是一个好天气啊!”她喃喃自语道。
一楼靠近后花园一侧是一间密室。
密室三面环墙,一面是门,那是她爸爸张功权在家办公的地方。
张功权是一实权部门的一把手,每次下班回家,他总会呆在密室里处理各种文件,会见到访的客人。密室的安保等级很高,进出密室的密钥除了他之外,就连他的贴身秘书也没有。
平素,屋子里安安静静,鲜少有客人成群结队的突然来访。官至他们这个级别的领导,是极为讲究私人空间的,就是嫡亲直接登门也需要预先通知。
可是今rì,这间小小的密室里,却突然来了四五个男人。大热的天,几个人站在屋里,一动不动,大汗淋漓,甚是局促。
jǐng卫拎着水壶进来后,朝他们点了点头。今天来的大都是他相识的熟人,只有个别的生面孔是他从未见过的。不过,能到这间办公室来的,一般都是张部长的亲信。
屋子内没人抽烟,jǐng卫只需斟茶换水即可。
他把张功权的紫砂壶换上热水后,正准备给其它人上些茶水的时候,只听见“啪”的一声响,声音不大,但还是吓了他一大跳。
他小心的回头瞄了一眼,只见张功权拉着个脸,手按在桌面上,脸上乌云密布,样子有些骇人。杯子里的茶水也漾出来了一些,黄sè的茶汤将堆砌在一旁的材料浸湿了。
他赶紧放下手中的茶壶,扯来一张干净的面巾纸,准备将桌面擦干拭净,张功权却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jǐng卫只得赶紧退出密室,并将房门轻轻的掩上锁好。
听到“嘎巴”的一声锁声,张功权本就难看的脸sè彻底的拉了下来。屋里的气氛愈发压抑,侍立在一旁的的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个个脸sè煞白,生怕一不小心,引火烧身。
张功权深吸了一口气,从办公桌底下掏出一块干净的白布,站起身,轻轻的擦拭着桌子上的水渍。
桌子上洒出来的茶水并不多,几下就擦干净了。他将浸染上些些黄sè水渍的白布扔向一旁的垃圾桶,又抽出几张面巾纸,将手指挨个擦了个遍后,方才抬起头扫视了一下大家。
“你们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了吗?”张功权坐在椅子上,沉声问道。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没人敢应声。平rì,在外趾高气扬、有头有脸的一干人,垂着头,任由头上不断冒出的汗珠,掉在地上摔成八瓣。
“老王,你呢?”张功权拿起桌子上的一支笔,轻轻的敲了敲桌子,问道。
“请首长批评!”老王是京都jǐng察部队的一把,他身材肥胖,满脸是肉,此刻却汗流如浆,连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哦?那你说说看,你都犯了什么错!”张功权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问道。
“不敢!”老王弯着腰,小声说道。
“你不敢?呵呵!老王,我记得你还有两年就要退休了,是不是?”张功权哂笑了一声,说道。
“是的,谢谢首长惦记!”
“你难道就不想再往上走走吗?”张功权拿着笔往上指了指。
老王偷偷的抬起眼帘打量了他一眼,不敢再言语。他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并且已经在暗底里运作了,只不过时机不成熟,没有大肆声张罢了。
再说了,知晓此事的人都是自己的至亲近信,一巴掌都能数过来,张功权他怎么会知道呢?难道……
想到这里,老王一惊,他抬起头,只见张功权双目含冰,目光寒彻入骨,他的心往下猛的一沉,暗叫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