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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千万筹码,一张牌定胜负。紧张的情绪在圆眼睛年轻人体内疯狂游走,指尖情不自禁的颤抖,甚至连整条脊柱都能感受到这股紧绷的张力,他双手交叉挡在嘴前,身子微微前倾,像一张收紧的弓。
摆在他眼前的选择很简单,判断对方手中的牌是三张特殊牌里的哪一张就够了。
他心念急转,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向宇抽的是黑桃ace——三张特殊牌里最为保险的一张牌,不但能压制方块3,还能压制除了大王之外的所有普通牌。
不过牛玄德又开始自我否定了这一推论:不,这个穿的军服连肩章都没有的长发对手不可能这么简单!前面示敌以弱,故意先输一局迷惑拿一千万做饵迷惑自己,应该不会怎么容易就让我猜到……难道他抽出的是大王?
内心的自我博弈愈演愈烈,像熊熊燃烧的燎原之火。
赌局的博弈是个怪圈——我知道你会这么想,我知道你知道我会这么想,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诸如此类,无穷无尽,可以循环到世界末日的怪圈。不过在牛玄德看来,这种心理却是他参与赌博的最主要原因。
博弈的快感,远胜过金钱易手带来的满足。通过眼睛寻找对手,把握时机揣摩心理,最终获得胜利,鸿艺会这种只能有一个胜利者的特殊赌局能提供其他普通赌场所不能给的成就感。
他在沉思之际,向宇又将烟盒递了过来,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想太久心会乱。”
牛玄德摇了摇头,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将那叠整齐摆放的牌轻轻拂开,从最上面一张开始数,数到第十九张时,将那张牌抽了出来自己瞟了一眼,心头大定,遂即将手中的牌和向宇抽的牌并肩而放。
胖子眼中看不到任何表情,平静得像山谷中的湖水,“从上面开始数第十九张,你选择了刚刚被你放进去的那张大王,也就是说你认为我抽的是黑桃ace,我没说错吧?”
到了最后决定七千万筹码归属的胜负手,向宇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摊牌。
“黑桃ace在这副牌从上往下数第二十四张,除去你选的这张就是第二十三张”,他一边说着一边从牌堆里挑出一张牌来,毫不犹豫翻开摆放在对手面前,“就是这个了。”
巨大的黑桃形状像一片乌云,牌面左上角的a如同一把锥子插入心头,瞬间让牛玄德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被对手以这种方式揭晓胜负,就好像被脱光了衣服让人点评身体某部位形状大小一般,尴尬而恼怒。
向宇微讽道,“黑桃ace能消灭除了大王之外的任何牌,如果按几率计算,你这想法倒也没错,可惜啊,我这人从来就不按常理出牌。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方块3是在从下往上数第五张,你要不要看看倒数第五张是什么?”
牛玄德脸上覆了一层薄薄的寒霜,没有动。
一旁的铁心怡很好奇的伸出手来,作为同样没看清向宇抽牌动作的观战者,她也很想知道答案。
那张牌被小萝莉从牌堆里挑了出来,翻开一看。
果然如向宇所说,是一张普通牌,梅花九。
这个打击犹如最后一根致命的稻草,将牛玄德彻底压垮。
胖子似乎还嫌不够过瘾,继续悠哉悠哉的进行解说,“你我都能记住全部牌的摆放顺序,所以在之前的规则下,先抽牌的人占优,只要拿出黑桃a来,就等于绝对的胜利;为了避免我这轮直接抽黑桃a,你改变了规则,加入大王这个变数,甚至还为大王设定了一个最小的方块三作为天敌,就是要让先抽牌的我陷入无论怎么选都能被你克制的困境。”
说着向宇又吐出了一口烟,继续说道,“很不错,也很可惜。当你看不到我抽的是什么牌的时候,你就必须得猜我的心思,现在你知道啦,你猜错了,所以你输了。”
说着他耸耸肩,又把烟盒递到了牛玄德面前,“第一根烟三千万,这根更贵,七千万。”
**裸的讽刺,终于让牛玄德霍然起身,看也不看桌上前一刻还属于自己的一亿筹码,快步离开了隔间。水晶挂帘被他冲开,互相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在向宇听来,这细密悦耳的叮当声就像一曲胜利的凯歌。
而就在这时,脑海中传来蔚的冷哼声,“算你运气好,居然把他吓走了。”
胖子得意的开口大笑,“不是我运气好,而是那个小子心理素质太差,连确定我的牌是不是方块3都不敢,这么嫩的面皮,怎么能当一个好赌徒?”
蔚啐了他一口,不再说话。
而这时铁心怡帮认输败走的牛玄德做了他未完成的事,桌面上两张被选出的牌先后翻开。
牛玄德选的那张的确是大王,可让其他人都大跌眼镜的是——胖子这张竟然是个方块十!
一张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普通方块十。
小萝莉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向宇,“怎么回事,你居然在骗他?!”
最先反应过来的师草淮从倒数第四张的位置拿起一张牌,叹着气说道,“要是我没猜错,这才是方块3的位置吧。”
三个鲜红色的菱形块映入眼帘,正是那张最小却能杀死大王的方块3。
“混蛋!你居然骗他自己主动放弃了七千万,如果他是大王,你是方块十,这局根本应该算是流局,不输不赢重新抽过啊!”小萝莉大叫,然而脸上的欣喜之色却毕露无遗,不管怎么说,斗志全无丢下筹码离开的人是牛玄德,赢的人是向宇。
“十赌九骗,我早就说过这句话,他不信我又什么办法,我从头到尾都没说我的牌是方块三,还得谢谢你帮我翻开那张红心九啊,我的公主殿下。”
被向宇打趣,铁心怡却没有像在嘲风星龙骑总部对待素玉平那样反唇相讥,似乎做向宇口中的公主和做帝国的公主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情况变成这样,饶是七窍玲珑的铁心怡也想了半天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这么说,你真的是随便抽的一张牌?”
“当然,我向来很诚实。”胖子一副欠揍的表情。
师草淮一边嘱咐犹自怔怔没搞清发生了什么事的黑帮头子把牛玄德留下的一亿筹码拿去重新扫描划入向宇名下,一边对铁心怡解释。
“他知道方块三在倒数第五张,所以他随便从倒数一至四张里抽了张牌,这样倒数第五张的位置就会变成原本排在第六位的梅花九。这就是他的小伎俩,就算对方翻牌确认,最多不过是流局,可一旦对方在心底认为他翻的是方块三,那他就赢了,归根结底他还是在赌,赌别人的心。”
师草淮说着又叹了口气,看着向宇说道,“你没见他刚才不遗余力的奚落对方,好像唯恐别人不知道他胜利后有多么高兴似的。”
铁心怡想到了一点,不解的问,“那万一对方觉得死胖子是选的大王呢?”
师草淮说道,“向宇先选牌,对方自然会以克制的角度去猜测他选的是什么,这应该就是心理战了。你没看到那个家伙挑大王是从上往下一张张数着挑的吗?挑完后还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手里是大王,也就是说向宇手上绝对不是大王了,既然不是大王,那就只可能是另外两张特殊牌。黑桃a和方块3,如果是我从这两张里选,我也会选黑桃a,毕竟方块3太小,随便一张都能干掉它。”
顿了顿师草淮又叹道,“连我都觉得你们俩个一定会在三张互相克制的特殊牌里进行选择,因为其他牌已经没太多选择的意义,一张黑桃a就能通杀,没想到……”
“……没想到我偏偏就选了张普通牌是吧?”胖子仍旧很得意,从桌子上拿起那张普普通通梅花九,放到了打火机的火苗里点燃,然后用燃烧的牌点着了自己新叼起的一根香烟,说了句除了蔚之外所有人都不懂的话。
“昔日小马点烟不过一百美钞,我这张牌可是值七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