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全教有心人瞧得明明白白。
赛罕悄悄地观察过后回来,在孟古青耳边小声汇报:“又打了一回。”
孟古青便知猜中了,因正陪哲哲,乌音格还有贵眷们说话,面色不改仍是笑意盈盈,点了点头。抬眼,巡视一圈,见庄贵妃和娜木钟还没有来,便生疑道:“她们怎么还没有来,赛罕,你探探。”
“嗻。”赛罕便又出了屋。
随后,孟古青等了片刻感到内急,便也带着图雅出了屋。稍后回来的路上,眼角余光一扫,竟见着一个穿着浅青色坎肩,戴着米黄色瓜皮帽的小男孩,约有六七岁的模样,在前方独自行走。
孟古青心中一动,便快行几步,到他的跟前问道:“幸伙,你是哪家的,怎得没人跟着你。”
小男孩瘦瘦的,眼若明珠般晶莹,吐吐舌头笑道:“我知道你是孟古青格格,可我是谁你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孟古青细看他的眉眼像极了叶布舒,便笑道:“你是心爷家的苏尔登,是不是。”叶布舒现有一子一女,儿子才只七岁,女儿也只有三岁。
想必这次乌音格作笀,叶布舒也带来了家眷,却教这个调皮的小子自己跑丢了。
“你怎么知道的。”苏尔登眨眨眼睛,惊诧极了,过了一会儿明白过来:“我明白了,肯定是太子爷告诉你的。”
“我已经说出了你的身份,你也应该乖一点,自己跑了怎么得了。身边的人一定急死了,快跟我走吧,找他们。”孟古青递帕教他擦了汗,又为他引路。
苏尔登虽然有些调皮。倒也不是不听教导的。这便跟着了。孟古青领他到衍庆宫,又遣赛罕通知苏尔登的身边人说他在这里以平息风波。因着处置得宜,便得到了哲哲等人的称赞。
苏尔登是叶布舒的长子。自要称呼谨妃一声玛嬷,当着谨妃,还有皇太极和哲哲的面,原是有些怕的,见没有处罚,方才放下心来,开心地向乌音格祝笀。乌音格也觉喜欢。便顺手将身上佩着的一块金锁舀下来,交到苏尔登的手中,当作是祝福和谢意的表示,又夸着苏尔登有出息。
正是和乐融融的时候,院外的太监来到窗下传讯:“主子们。宸妃娘娘到了,还有……”
淡淡的一句话,却骇到了人。屋里索伦图正在吃茶,突然猛一呛,咳得停不下来,因此便将报讯人后面的说话全数淹没了。
屋里人尽数慌起来,通通围了过,皇太极尤其紧张和疑惑,连声问:“小八。怎么了?”
“咳,咳。没事。”索伦图伸手撩开挡着的人们,着急地瞧孟古青。被缠住的海兰珠既能到了这儿,便是说明事情已经暴露了,这很糟糕呢。
孟古青舀眼神点点,示意他不要慌。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对海兰珠,孟古青已是相当有经验了。不管海兰珠如何无理取闹,只要轻轻一下便可回击。因心里有底,孟古青安静地随着众人等待。
一会儿,嘟嘟的花盆底声响起,海兰珠轻摇着帕儿进来,却是目光森凉,先瞪她一眼。
孟古青轻笑着,毫无惧色地福了福身,微抬下巴。
海兰珠便露出被噎到了的表情,幽怨地回身瞟了瞟。跟随而来的庄贵妃还有娜木钟小心翼翼地都不敢喘粗气,直到海兰珠进了屋中,方才赶快自寻位置站好,向皇太极行礼。
皇太极的心顿时紧了起来,虽是海兰珠还未发作,他却已经有了预感。忙笑着上前问候:“宸妃,你可算来了,我们都在等你呢。这便过来,跟小八坐在一起吧。”
海兰珠躲开,不许皇太极牵手,嗔道:“皇上,等等。”
皇太极微怔,想是淑雅也跟来了,便急忙扭头看。因着目光习惯地向下扫,先见到了一双大脚,便突突地吓了一跳。
进来的居然是个少女,大约十二三岁,肩宽体阔,身形略壮,竟作蒙古装扮。穿着艳艳的小袄,胸佩白色的珍珠长链,一溜小辫子整齐地散落在肩上,精明的眼睛飞快地忽闪着,锋芒毕露。
模样虽不差,但皇太极因着惊骇,先入为主已失了好感,忍着平了平气,才问:“这是谁家的格格,怎么打扮成这样。”
“好看吗。”海兰珠笑了一下,更加走近这个女孩,对皇太极道:“是臣妾打扮的,像不像我们科尔沁的姑娘?”
皇太极又瞟了一眼,顿时确定海兰珠又在作怪了。于是叹口气:“这孩子倒也不错,却是谁家的?”
海兰珠又笑了笑,先瞟了孟古青一眼,方才接着说道:“皇上猜一猜。”
何需多猜,皇太极只是微转眼波,便见着乌音格,谨妃,还有几位贵眷的脸色都变了。因此,他便闷哼一声,撇了撇唇角。若是没有白玉如意这事还好,有了这件事,皇太极对于鳌拜府上的任何人都会树立起防备和不喜欢的心态,巴不得他们越远越好。
只可惜,海兰珠却不知道。见着皇太极没什么反应,还以为想得费神,便嗔道:“皇上既猜不着,就让这孩子自报家门罢。”
说罢,海兰珠将这个女孩轻轻一推,推到了众人中央。
女孩顿时有了被瞩目之感,便轻转身子,娇羞地朝着索伦图微微一福。及待向着孟古青时,却是迟疑地瞟了瞟,微仰下巴。
还未做成索伦图的女人,这女孩却已是将孟古青看作了情敌,非常警惕。
孟古青毫无所动,冷冷清清抿起了唇角。
不一会儿,这女孩便面色绯绯现出了恼意来。偏巧海兰珠在催,她便轻巧地转过了身子,向众人请了安,并解释道:“奴才名叫尼日古,祖姓瓜尔佳氏,今年十三岁,一品领侍卫内大臣,第一勇士鳌拜是奴才的六哥,奴才是他的九妹。奴才的阿玛……”
狂妄轻薄,不知道理。她才说到这儿,多数人的脸色便已变了,特别是索伦图极不耐烦地打断道:“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不直接到衍庆宫来,却找到我额娘了?”
一向娇惯的尼日古顿时气着了,便顶撞道:“太子爷,您怎么说奴才是冒出来的,明明奴才是在关睢宫被宸妃娘娘领来的。”
“太子爷只是想知道缘故,”孟古青突然插话,语如刀锋般犀利:“皇上特旨所有人直接到衍庆宫,便是为大家方便。你却到了关睢宫,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如果你解释不清楚,被误解为有意违旨,那就不太好了哟。”
尼日古一下子脸白了:“格格,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迷路了。”
“迷路吗。”孟古青闲闲一笑:“那就更不对了。关睢宫和衍庆宫相差这么大,你却迷路了,你是没脑子,还是想说没有下人跟着你?一品领侍卫大臣家里调教出来下人就这么没规矩吗。便是你们家的下人没规矩,宫道上的人,莫非你一个都瞧不见?第一勇士的亲妹妹如此行事,真是奇怪得紧啊。”
“我。”被这样挤兑还是头一次,尼日古顿时语塞了。她就是用“迷路”的借口才得以闯入关睢宫得见海兰珠,为着讨好还带了很贵重的礼物投其所好。自以为独辟蹊径绕过了一切妨碍,找到了靠山。她原本想利用海兰珠,以为得到海兰珠的欢心便会直接被推荐给索伦图。为得是绕开一切对手,直达目的。但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孟古青句句打中软肋,她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孟古青不但深刻,而且毒辣,一点面子也不给。
原形毕露的尼日古气极了,一下子握紧拳头,扭头求救:“宸妃娘娘”
海兰珠也是恼红了脸,大声斥道:“孟古青你放肆,当着皇上的面,竟敢这么说话”
“姑姑,我只是想大家看清楚这个尼日古用心何在,只有这样才能揭开她的‘皮’。况且,她可以随随便便闯入您的关睢宫,他日,您的关睢宫未必不能被别人随随便便闯入,关睢宫是您的寝宫,倘若闲杂人等都可以随便出入,您的安危何存?”
以现下皇太极对鳌拜家族的心态,孟古青根本不需要收敛,她知道偏是越狠,皇太极越高兴。
海兰珠突然一惊,顿时想到尼日古所送的贵礼。由此及彼地想到,这个尼日古必是也用相同的法子,收买了关睢宫的人,才能顺利地“闯”进。想到这儿,海兰珠浑身冒冷汗,逼问尼日古:“是你收买了本宫的下人?”
尼日古无话可说,唯有点头。
这下,屋中的贵眷们,包括乌音格和谨妃都慌得立刻请罪。
皇太极瞧了瞧她们,叹口气,对孟古青道:“你处置吧。”
“好的。”孟古青知道皇太极是要给鳌拜家族一个狠狠的下马威,便冷笑着吩咐:“来人,把这个尼日古格格搭出打二十小板,记住,把这一身除了,别打坏了衣裳。另外,公布清楚她是为着什么才被罚的,务必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一个也不能漏。”
孟古青边说边笑,暗想道:我看以后谁还敢靠近我男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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