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曾见过这么凶的女孩子,简直是母老虎。而且明明不久之前还那么温柔那么懂礼数。乌音格疑惑上了年纪耳朵出了毛病,禁不住抬手抚抚。其他人,有的不安地发着抖,有的低下头不敢再看。
至于阻拦和求情,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孟古青代表皇太极这样做,质疑她便是质疑皇上的旨意,她们怎么敢为了尼日古冒险呢。
一时之错,终生尽毁。
尼日古听到这样的处置,顿时浑身冰凉。
这处置实在太毒辣了,一旦通报所有人,以后谁还会想和她结亲,就算是日后接到指婚被迫应下来,夫家也只会不情不愿,绝不会甘心对她好的。况且,当众被这样羞辱,母家也会被笑掉大牙,所有受到牵连的亲眷都会怨憎她,不给她好日子过。
竟是被断了所有生路,尼日古默想了一下未来,便觉得生无可恋,回头一瞥,见着下人已向她靠拢,便咬了咬牙,扭头撞墙。
“快拦”孟古青代皇太极而罚,便是天大的“恩典”,哪有面对主子恩典竟敢寻死的,贵眷们纷纷尖叫着,情不自禁地扑过来。
这便成了惊恐的抢夺,孟古青让到一边,赛罕和图雅上前,用力一扭便扭拧住尼日古的胳膊,很有技巧地再一扯,脱臼了。
尼日古在家中也习过武,奈何她们速度太快,这一时间竟无还手之力,惊愕无比地瞪着二人。
孟古青一直瞧着。见制住了才开口道:“她们在布库房练过五年,你若不老实,还会吃苦头的。”这是几年来练习的成果,远不是尼日古可以抵抗的。
尼日古痛得飙泪。伸着脖子不甘心地对孟古青嚷道:“我不寻死又怎么样,你会放弃羞辱我吗。”
孟古青盯着她拍手道:“打你几下就要死,如此经不得事。还大言不惭地说是第一勇士的妹妹。”
“你。”尼日古顿觉呛声。又急道:“我不许你胡说,放开我”
危急关头,真性情尽现,竟是这样刚烈不知大体。她说得越多,便是错得越多。教所有人都看到,她是多么配不上索伦图。
偏不自知,还在喋喋不休。
孟古青暗叹一声挥了挥手。令赛罕和图雅同时使力将双臂复位,再又吩咐道:“带她下,行刑。”
“你还要打我,你就不怕我再死吗。”尼日古原以为这么一闹,一定能逃过处罚。这下呆了。
“你若是再死就是有意抗命。”孟古青毫不客气地冷笑道:“既然你明知故犯,处罚加倍。图雅,赛罕,她不肯老实,你们亲自押她下。多加几个监刑的,看她怎么样。”
赛罕和图雅应承命令,这便拖尼日古。
尼日古尝到苦果,唯有羞愤地随之离。
屋中一时静了下来。孟古青走到皇太极身旁,福了福身。示意已完成使命。
经得这么一闹,皇太极越发看清尼日古的为人,也对孟古青的手段刮目相看,满意地点了点头,褒赞道:“就这样吧。”
虽是一时事了,却是人心难安。
孟古青瞧乌音格。想她必会有所动作。果然未得多久,便见乌音格带着身边人向皇太极请示:“奴才实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求主子息怒。奴才没脸再得主子赏赐,求您让奴才们告退回家吧。”
尼日古既得了屈辱,实在没有留下来继续陪她丢脸的必要了,走为上策。
皇太极目光幽深地望望乌音格,却道:“不可,笀宴须得继续,大福晋不必自责,这是孩子不懂事,慢慢教会好的。只是下回务必别让孩子们再乱闯,皇宫很大,幸亏这回撞在关睢宫,若是在没人处耽搁了,便是祸事了。”
乌音格这便羞得老脸通红。心想果然被看穿了。今次费尽心血也要在宫中作笀便是为着让尼日古在索伦图面前露脸,以为略施衅可以事半功倍。绕开孟古青的防备和打击,借着勾搭海兰珠做法成事。可是,却一下被击溃,弄了个大大的没脸。
这下,无论怎么后悔和难过都是无济于事的了。乌音格只能暗叹倒霉,惶恐地依从了皇太极。又不安地瞟了瞟孟古青。
孟古青略想想,便主动走了过。
乌音格竟被骇得退了一步,忙向孟古青道歉:“格格,都是尼日古这丫头不懂事冲撞了格格,还请您多多包容,不要记在心上。我保证绝没有下一次了。”孟古青这样强悍,只怕还会有后招的。乌音格很怕被牵连在内。
孟古青知她必会乱想,便浅浅地笑着,回道:“大福晋,知错能改就是最大的吉事了,我不会记在心上的,只是今儿为了磨磨尼日古的性子,才这样罚她,这对她的日后有很大的好处,非如此怕改不过来。我也要请求您的谅解,希望您不要误会了才好。”
“岂敢。您这是帮尼日古改过,我也正要谢您的恩德呢。”乌音格堆笑着,压下满腹委屈。
孟古青观察神色,便知道已经平定了乌音格,可以松一口气了。偏这时候,海兰珠的方向又传来不悦的哼声。孟古青随之一望便发现海兰珠面上绯红,便知道海兰珠此刻憋屈,一定想寻人出气。因此,孟古青目光幽幽一转便移开了,假装没看见。但一想若继续默默呆着无事可做,难免被人非议对海兰珠不理不睬,便想着寻个借口避避才好,转身向后略瞟一眼,瞟见了一个人。
庄贵妃躲在角落里,目光焦灼。
有了。孟古青暗想,就让庄贵妃来做这个借口吧。正好也有由头。便抬起步儿向她走,福身问道:“姑姑,怎么了?”
庄贵妃因之前在来时路上遇见海兰珠和娜木钟,还有尼日古等数人,颇是耽误了一些时候,而后不得不陪同才没有及时赶到衍庆宫,和福临乌云珠错开了相会的契机。
但是,庄贵妃虽然错过了他们,却肯定他们已经出事了。因着皇太极对尼日古和乌音格的离奇态度,便已明白无误地有所暗示。偏又见不着福临在这儿,所以庄贵妃胡思乱想,急得不得了。
孟古青揣摩着她的心思,偏主动提起:“姑姑是不是想说福临?贝勒爷原是来过的,带着乌云珠和苏赫,还送了大福晋一只白玉如意。那白玉如意的质地真是好,我看至少也值上千两吧。姑姑上回说要送薄礼的,幸亏贝勒爷没有听呢。贝勒爷不似我这么笨,只送了一串佛珠,还是木头制的,一点儿都不像样。”
“什么?”庄贵妃变得很惊奇,大受打击:“你说福临送了贵礼,白玉如意?”
“当然啦。”孟古青瞧她这副神态便知庄贵妃和福临定然没有相遇,顺势问道:“姑姑,您没有看到他吗,哎呀,对呀,我忘了他肚子痛,已经回了,你们大概是没有相遇吧。”
“肚子痛?”庄贵妃知道福临因为心理压力会有受到猛烈刺激腹痛的毛病,顿时更加紧张起来,追问道:“怎么会这样,福临他怎么了,他挨骂了吗。”
她想,福临一定是受到皇太极的斥责,否则不会如此的。可恨福临太傻了,竟然会自己送贵礼。
孟古青知她必会这样想,便忙道:“怎么会呢,皇上还亲口称赞如意是好物,添福又添笀,让大福晋收下呢,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骂贝勒爷呢。早知道我也学贝勒爷送贵礼,也能得皇上称赞。只可惜,我的帐子没有那么多银子。”
孟古青一边说,一边轻巧地瞧着庄贵妃,心道,想阴我,活该,气死你。
庄贵妃果然脸色发烫,牵帕的指尖也发起颤来,慌道:“那他现在在那儿,为什么会腹痛。是谁给他气受了,你快说呀。”
“这我就不知道了。”孟古青乘机火上浇油,跟她一起“急”道:“贝勒爷好好地进到屋里来,后来乌云珠献给大福晋一幅瓜瓞图,然后他就肚子痛,跟乌云珠离开了,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联系吗。”
自是有的。虽然乌音格只有一个亲子的往事已经年代久远,庄贵妃并不知道,但她极为敏锐地听出了话意,很紧张。
孟古青越发刺激地说下:“难道真有联系?这便糟糕了,他和乌云珠已经离开好一会儿,怕是这时候已经回北一所了,姑姑若是着急,我蘣您找找吧。”
“不用了,我自己。”虽然此时离开大为失礼,但庄贵妃已经没有别的选择,这便急冲冲地向皇太极告别,带着苏茉儿和梁思杰离开。
看着庄贵妃的背影,孟古青暗笑着想道,福临和乌云珠又要倒霉了呢。
庄贵妃一口气冲到了北一所,守住屋门的太监戴春荣脸上透着暧昧的红色,不敢让她进:“主子不适已睡下了。”
“走开。”庄贵妃心中厌恶,越发生疑,挥手斥退。
戴春荣担心地望望屋门,闪在一边。
庄贵妃推门而入,竟然见到二人坐在床上,福临亲手褪了乌云珠的袜儿,抚弄着红肿的脚踝,在为她上药。
乌云珠又羞又怯,见来的是庄贵妃,吓得一缩腿,疼得叫道:“哎呀。”
“贱人。”虽然是未婚的一对儿,但终究有主仆之分,哪有这样失了规矩的,况且女人的脚是轻意可以抚弄之处吗。庄贵妃于是更加确定是乌云珠连累了福临,害他在人前出丑,于是火冒三丈地冲上,伸手就打。
乌云珠惊恐地挨了一下,捂着脸想,真真邪门,今儿是第三次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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