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古青略含期待,希望福临让她猜错一次。如果福临真的爱她是会告诉她一切的。她可以从福临的话里看出他的为人,也能因此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你若不仁,我便不义。
她给了福临机会,但福临已然鬼迷心窍,尤其眸光绕到孟古青身后去扫见索伦图的时候,妒火便冲昏了脑子。想天都这般晚了索伦图还亲自到这儿来接她,可见将孟古青看得有多紧。对方偏是光明正大,而他却是无权置喙,怎会不妒。为着这样,那些冲抵至心头的愧疚竟是隐去,他只想着成功以后的滋味。
孟古青见他走神,先疑他心有畏惧,鼓励道:“但说无妨,小八不会偷听。”
福临轻摇了下脑袋,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怕夜风太凉表妹会受寒。我先前送给你的虎皮毯你为什么没有带来呢,怕小八会吃醋?”他总是希望能不被孟古青忽视,至于会因此造成何等后果,他却是不去管。他想过,若是孟古青和小八因着他不合,那反而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至少证明孟古青重视他,肯为了他和小八吵架。
孟古青是一个好女人,也是一个能帮他谋取身份地位的人材,眼下这件事将会是最大的风浪,等她彻彻底底地跟小八分开,他就可以坐享其成,得到孟古青的全部好处。
而他所需要做的,不过是占有她罢了。
因想着,福临竟出神说了出来:“日后我们关系变得不同,我自会好好待表妹的。”
声音很小,孟古青只见他的唇在动,眼角暗含春意,却不知为何。但福临这般表情已是有所暗示,孟古青觉得好笑。心想终是高看了他对她的感情。既然如此何必多作纠缠,她便说:“时辰不早,九阿哥若有问候,明早我会带给诺敏妹妹。”
福临心中本无诺敏,不过拿她作个幌子,越发走神了。
孟古青回头望,见着乌云珠也在走来便笑指:“你的人来了,我先走了罢。”说完,她便知趣地让开去寻小八。
索伦图早已等了她好久,而且很吃醋。一见过来便问:“你们说什么了。”
他太着急孟古青扶住身子往回扳,不准向后看:“别望。”
索伦图嗅到她身上有很重的檀香味,觉得相当奇怪:“夜夜如此。这是为何。”
孟古青摇头,其实她很明白。檀香有退烧和助眠的功效,诺敏既不发烧又不失眠,这样做自是有用意的。连绵数日如此,岁月里倒有一则旧例。
巧的是。这件事和诺敏的三姐哈沁有关。孟古青对当年的事记忆犹新,对这则手段也是了如指掌。
她大约猜到诺敏是要做些什么了,而刚才福临的形色也很是说明问题。为免索伦图担心她才装糊涂。这件事凭她自己就能应付。
到时,她自会安排接应之人,将此事办妥。
索伦图见她不吭声有些不豫,频频回头偷看跟在身后的福临和乌云珠。见他们似是交头接耳便揣测有何用心,因有所联想便紧张了起来,要孟古青帮忙想想:“依你之见。他们是不是是又要对付我们。”
“不见得。”孟古青含嗔一笑:“也许是小两口在说悄悄话。”
“凭他们也配称‘小两口’?”索伦图显然对乌云珠的身份颇是轻视:“不过奴才,两朵白莲花罢了。福临的人情我可是还了。皇阿玛已将博日格德改在庄额娘名下,他们若还想要什么好处,我可是不给的,你也不要心软。”
孟古青匆匆一瞥。见着乌云珠和福临在后面头靠着头,突然又分开了。很是鬼鬼祟祟,便拿眼神点了点,对索伦图说:“您以为他们只从您这儿拿好处吗。”硕塞和阿济格都是福临的幕后推手,而且以现在的情形看来,很明显他们都被福临忽悠了。能做到如此地步,怕是乌云珠也要占一份功劳呢。
索伦图也很快想到了这些,叹息道:“你是在说五哥吗,可惜我们现在和五哥有了隔阂,他未必肯听我们的。”皇太极没有追究硕塞擅自过问赛马场之事,吩咐日后予以双俸,大幅减轻硕塞手上事务令其静养,并且有意将硕塞的儿子博果铎接进宫来照看。
而索伦图愿以年赠万两的方式补偿他的伤情。
双俸和万两对硕塞是补偿,但在自尊极强的他看来却是一种侮辱。况且感到皇太极趁机削权,当然会很不高兴。而且他只有博果铎一个儿子,视其为命根,所以认定皇太极这样做是为了把持他的命脉,除了断然拒绝外,更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皇太极和小八这样做,倒是更使得硕塞和福临越来越亲近了。这对福临来说可是很好的机遇。
尔虞我诈,福临变得越来工于心计和圆滑。
这也是索伦图所担心的,无论如何,福临不该在这个时辰出现,若说他是为了诺敏或是乌云珠,她们都没有这般份量,可要说是为了孟古青,索伦图又不敢贸然求证。
孟古青懂这份心思,她也做出不去打草惊蛇的决定,到第七日,诺敏和乌云珠及娜仁动手之时才陡然生变。
那天孟古青来到西院,见诺敏照例点香便摇手笑说:“不必了,妹妹既不喜欢何必要点它呢。冲撞了你不舒服就不好了。”
诺敏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狗吠声,仔细一瞧孟古青脚边蹲着的竟是来喜,吓得直向后缩才敢指指点点:“你带它来干什么?”
孟古青蹲下来抱起狗儿,笑咪咪地说:“晨起时皇后和我帮它洗得干净,这小东西想要出来溜达我便带它来了,妹妹,它很喜欢你,你不喜欢它吗。”
诺敏在它身上吃过亏,如何喜欢得起来,况且做坏事最怕有狗儿惊扰。她很受惊吓地摇手:“快让它出去,它会咬我的!”
“不会的。你不惹它它不会咬你的。”孟古青旧话重提,警告道:“妹妹可不要忘了,先帝爷最是喜欢狗儿的,你可不能踢它。”
诺敏刚想抬腿,吓得放下来。又见它汪汪叫,急忙捂起了耳朵。
孟古青伸手指指檀香炉:“快拿出去,它闻不得这味道。”
没有了香炉,拿什么焚烧迷香。诺敏急得头上冒汗,却只好拿走它。心想只好再寻别的法子。
白天无事,直到傍晚用了晚膳后,诺敏借故支走了苏布达,让她带来喜回清宁宫,接着令高娃把守在门外防孟古青逃走,再实施计划。
聊了一阵闲话,直到乌云珠奉上香茶,阴谋才真正地开始了。
孟古青打开茶碗,见是花瓣所制的香片茶,只是气息似和诺敏很不相同,朝着赛罕点了点头,伸手欲托。
赛罕很快接在手中嗅了嗅说:“我们主子不吃茉莉花儿的,奴才再去重沏一杯。”
乌云珠哪里肯,却又不敢强硬,只好尾随赛罕到小厨房去悄悄监视,见确是从大水壶中注水方才放心。
壶中水是加过蒙汗药的,赛罕手快得很,端回的茶水自然放了解药。孟古青放心地喝下,不一会儿却摇着脑袋说:“怎么这般昏,好悃啊。”
诺敏见孟古青这样开心极了,假惺惺地叫过娜仁和乌云珠扶孟古青上床,并以孟古青突发疾病为由,指使赛罕去请太医。
高娃就在外边等着,等赛罕刚出去便打晕她。赛罕早有提防,觉察到有硬物袭来便顺势倒在了门外。
高娃一人拖不动赛罕便要乌云珠帮忙,乌云珠走去帮忙扯了几下,却是心神不属地还在留意房中。
房中诺敏兴奋地命令娜仁快些毁了孟古青,随后却是晃着脑袋在孟古青身上伏倒了。娜仁吓得尖叫,乌云珠立刻丢开了手,回屋照看。
娜仁似是有所察觉,只是太迟了,她指着乌云珠责问是否对诺敏也下了蒙汗药。
乌云珠冷笑着承认了,而且伸手点点娜仁的身后。原来梁思杰偷偷地进了房,很快打晕了娜仁和高娃,把她们和赛罕一并拖到厨房里去。
而乌云珠则趁机跑去打开后门,迎福临进来。
此时有些微雨,风很大,福临在外边站得久了,身上已湿了半边很不好受,他很着急地说:“人在哪儿。”
乌云珠见他猴急成这样,心里很难过,却不好说什么,将擎着的油纸伞递交到他的手上,慢慢地引导着:“爷,小心地滑,您往这边来。”
乌云珠出去的时间并不长,回来时屋子却是黑漆漆的。她很惊诧地看着敞开的门自言自语:“我没有灭烛,为何会这样?”
话音刚落,二人都感到脑后一紧,口鼻被覆盖住香帕,略闷了片刻,有人在他们身后一推,二人便被迫冲闯进了屋子。
他们都摔倒了,爬起来时房门已经上了锁。福临着急地拍了一会儿,突然感到身上很热。这种燥热他曾经感受过,他很震惊地觉察到,那帕子上面有催情的成份!他想绝不可以就这样留下,急忙去摸索窗户,可是手刚碰到窗边,便听到外边有人威胁地咳嗽着。
有人在监视他们,要他和乌云珠做下丑事来。福临害怕极了,问乌云珠到底是怎么回事。
乌云珠也极不明白,她说起了诺敏。福临尝试去摸床上,发现床上的女孩竟是光溜溜的一丝不挂。
这会是谁呢?福临惊吓地想该不会又是着了道儿。事实上容不得他想太久,诱惑**的药物已经在替他做出了抉择。他伸手又去摸了摸那具身体,脑袋开始不灵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