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力吉的地位顿时不同了,连诺敏也被挤在了后面。<-》小玉儿眼见这样的安排,犹如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偏是还不得手,心里闷闷的发堵。因想着多尔博还在这儿,为了他没什么忍不得,便只是重重地叹口气便罢了。但多尔博是她爱若生命一时离不得的,伸手揪住了袖子不放。
孟古青在旁边看着知道这对母子必是要坐在一处的,因此没有拦。只不过乌力吉占了诺敏位子,大家需要调换一下。
乌力吉受宠若惊,诺敏却是极不高兴,觉得哲哲很不宠爱倒也罢了,竟还颠倒了嫡庶的待遇,日后一定要在庄贵妃面前告状。想着便微含讽刺地说:“皇额娘,还有几位姐妹都在乐寿堂呢,咱们在这儿吃酒,倒像冷了她们似的。”乌兰托雅和德德玛都是嫡出,自是高乌力吉一等,她们若是肯“自相残杀”的争宠吃醋就更好了。
还有一点便是,这些丫头都是未婚待嫁,到这儿来陪男人吃饭坏了名声也不错。
哲哲怎会不懂,当做没听见。孟古青也没理她,只对福临斜了一眼。在长辈面前,福临向来都是乖觉的,立刻觉出了意思,喝命诺敏住口。
入了宴,气氛便变得不同了。少女娇羞,男儿却是热情的。索伦图品了几口热酒想要划拳,因哲哲在这儿便只是拘束着,端杯敬过哲哲之后,又拿着酒杯走到多尔博和小玉儿的跟前去,笑道:“我先敬婶子一杯,多谢您教出的好儿子,若没有他,怕是我今日也不得站在这里了。堂兄对我有恩,这恩典也是您给的。何况十四叔深恩厚德,小八永生不忘。”
索伦图说罢先干了。喝得一滴不剩,小玉儿的肩震颤了下,却不起身,连眼睛也不转向他那里。偏是索伦图不识趣,亲自倒了一杯端过来。
多尔博见着忙离座接了谢道:“不过奴才的本分,太子言重了。”
“似你这般心胸坦荡的,才是兄弟。”索伦图说着,有意地朝着福临的方向斜了一眼。
福临羞得面上艳艳的,不敢应声,心想明明是自己苦练出来的结果。怎么就没脸见人了。想必小八还是容不得别人比他优秀,可见是自己威胁到他了。这么想方才能舒坦些,举杯又灌了口酒。只当过了耳旁风。
索伦图更恨的是他拿孟古青的性命显摆,试个成名。若不是为着满堂宾客,揪住他狠捶一顿也嫌不够。因此气色越发不好看了,口中虽是敬着多尔博,可是眼里的火都要喷出来。
孟古青瞧着不好。忙走过去劝,刚劝了几句却听到诺敏细小的微嘲声响起:“倒不知和谁是一对了,这么心热。”
她一愣,突然想起身上穿着和多尔博相似的颜色,原该是去换的,可是刚才太忙竟然忘了。确是不该的。可是这许多人,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偏是诺敏想到了。微妙得紧呢。
她是不怕的,想到诺敏要倒霉了。随后看见索伦图往地边冷峻地一瞥,诺敏便吓得不敢再说。
这却是不够的,索伦图平了平气,和多尔博相互敬了酒后便想走过去教训。孟古青知道不妥,忙依在他耳畔说道:“让我来。仔细正事要紧。”诺敏如今是福临的人了,索伦图无论对弟妹动手或者呼喝总是不妥的。
况且这次宴会是为着做媒。没有为了贱人害了好人的道理。诺敏这是看出了多尔博的优秀故意想搅散了好事,万不能上她的当。
索伦图回过神来忍下了,停步又对多尔博说了许多,后来指着桌上的牛奶糕笑道:“这是二姐姐亲手做的,你尝一尝。”
多尔博一见便想起了多尔衮,马奶糕向来是府上的禁忌,换了牛奶也是如此。抱歉地推托:“奴才不敢吃牛奶,一吃便起疹子。”
“倒是可惜了。”索伦图知道这不过是推辞,不好拆穿,后悔话说早了,这些本该是哲哲这样的长辈才好运作的。
孟古青在旁边拉着他,防他失礼,因回想起多尔博在演武场上的行为,很显然是知道乌力吉身上有伤的,而且也正是为了乌力吉才会使得那般绝妙的箭术来。以求一箭震裂了苹果免得乌力吉多挨时间受苦。否则以小玉儿爱护之心一定是要多尔博藏拙,而不是如今这样子。多尔博肯这样可见是个心善的,若是用错了法子,他们结不得亲这蜚子都要后悔。
因着暗示,索伦图便也不再有大的动作了,吃了一会儿酒便老实地回到座位上,静候佳音。
这边孟古青也回去伺候哲哲,等哲哲发话。
哲哲先是从菜肴上说起,又说到了女红德行上面,先是赞了赞孟古青,等孟古青引到乌力吉的身上便说起她来。到后来众人都明白意思了,也都顺从的烘托着,气氛越来越好,乌力吉也越发娇羞了,只待小玉儿接话,这事便算是成了。
小玉儿却似听不见,眼不移肩不动像石头块。
哲哲盼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本来指婚这回事商量是情份,不商量也就是这样了。可是小玉儿偏偏不识抬举,她便也面色微沉地放下筷子,起身道:“气闷得很,本宫出去走走,小玉儿,你也来吧。”
小玉儿嫁了多铎,虽然有名无实也只是侧福晋的份位,哲哲只叫了名很明显还是留着面子,不想真的一拍两散不好看。小玉儿犹豫了片刻起身跟她走了。
孟古青留在这儿,除了安慰乌力吉不要紧张之外,便是拿眼神去点另一个方向。
索伦图接应到后便笑说:“果真气闷得很,我们到别处逛逛吧,书房有不少字画都是值得欣赏的,还有一些积年的好东西是十四叔留下的,多尔博……”
多尔博骤然肩头颤动。心想这纵便是陷阱也要依从了,瞬时便起了身。
索伦图看看旁人都是识时务的没有强跟着,一笑后便带着这位兄弟出去。孟古青则用相同的借口带走了乌力吉。临走前,却是叮嘱侍席的下人单独给诺敏上一盘菜。待吩咐完毕才窃笑着出了内殿。
哲哲在劝说小玉儿,而他们撮合小两口,这就是双管齐下了。
不过须臾便到了书房。孟古青因想着那盘菜有点出神,唇角的笑意也更加明媚了。索伦图瞧得心热,凑过来问道:“你倒是怎么整治那丫头了,若罚得轻了,我可是不依的。”
“没什么。”这道菜是要在最后才上的,那时候好东西都吃完了。诺敏打开看一定会很有惊喜的。因为那会是一大盘的癞蛤蟆!
想想活生生的癞蛤蟆到处乱蹦跳到诺敏脸上身上的情形,孟古青就觉得好开心。
索伦图却是不知的。先带着众人进书房。引着多尔博观赏书画。后来又拿出多尔衮当年的兵书,日记等等。
因交到多尔博手上,多尔博一看封面都是包过书皮的。而且极是平整细腻,便知道索伦图有多么爱惜,忙忙地跪了下来,对那些书拜了拜道:“阿玛在天有灵,儿子惭愧。呜呜……”
他竟是忍不住哭了,虽然无缘得见多尔衮,但是在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不容冒犯的神祗,岂能不跪。
索伦图也是恭敬地捧着那些书不敢乱动,而且解释说:“我怕弄坏了早已誊写过,每一册都有。多尔博你且将这些领回家去,也当是全了十四叔的遗念。另外我还有一样东西想给你,只是要先请你不要怪罪。”
当年多尔衮被庄贵妃诱骗入宫时。曾经被迫在皇太极面前用削铁如泥的匕首割断过手指。那件兵器并不是多尔衮的,却随后在他身边待过一阵子,直到他被关入宗人府,被迫服毒自裁之后便遗留了下来,也可算作是他的遗物。只是这件遗物实在不祥。所以索伦图并不敢送到多铎府上。这些年为着尊敬多尔衮的关系,也一直未敢再触碰它。而是锁在宝匣中珍藏。
因这把刀是用不同寻常的寒铁所制,所以就算事隔多年也不会生锈。如今是该交到多尔博的手上,也可作为护身的宝物,索伦图一边说,一边想起皇太极当年所用的手段,说不出的心酸。不知不觉就想要弥补。
多尔博伏地哭了一会儿,如同爱护生命般地搂抱着那些书,因想了想又交还到索伦图手里:“既是阿玛当年留给您的,奴才不敢僭越,且让奴才看一遍便足够了。宝刀我带走,谢太子爷恩典。”
竟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索伦图惊叹着越发生出敬意来:“不愧是十四叔的儿子,真是天人了。”
多尔博不敢轻易地相信他,怕这些都只是笼络的手段,只是罢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他竟把满箱的书都翻了个遍。
索伦图欣喜极了,又催道:“去找找思善,问他怎得还不取刀来。”
梁思善始终不回,显是出事了。等到他们闻讯赶到某间侧屋的时候,才知道一切有多么可怕。
前来诈财的淑雅抱着装刀的宝匣始终不松手,因藏得太深不易找便认定里面放得是值钱的稀罕物,抢过来不许任何人靠近地搂着它,又因宝匣是锁着的,威胁梁思善交出钥匙。梁思善当然不肯,自己扇了多少嘴巴也不能让淑雅放弃,真是愁煞了。
后来淑雅命令带着她的奶嬷嬷满日达娃还有苏泰福晋帮忙,硬将钥匙骗了下来。
孟古青来了,她正好在打开,拿出刀来呢。
真是太要命。就算是孟古青也觉得很头疼,伸手一指:“小姑奶奶,你不要动!”
黑色的刀鞘平平无奇,淑雅有点失望,又想看个仔细,说不定是好的值钱的,便试着去拔,一点银光晃过众人眼,刀刃渐渐的露出来了。
“十四公主!”众人皆无办法,多尔博突然大叫,拽下腰上香袋抛了过来,待淑雅被吸引的瞬间,猛然凑到了她的眼前,伸手掠了过去。
快如苍鹰一闪而过,那把宝刀已经在他的手上了。
“哇!”淑雅先是吓得一呆,后来回过味来哇哇哭:“坏人抢我的宝贝,抢我的钱!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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