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淑雅只是小孩子,这样哭也太难看了。<-》孟古青为难的一默,心想幸好只是她的嫂子,不是额娘,否则有这么一个女儿,真是想狠狠捶她一顿。
多尔博任淑雅打,不久双颊便被拍红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等势头变缓才向后退,侧身示意满日达娃等人来接应。说来惭愧,这许多大人在场伺候,竟还不如一个少年反应灵敏,若不是多尔博出现,只怕是要闹出大祸的。
溺爱总是没有好处,淑雅浑然不觉自己经历了什么危险,只是肆意地哭闹着。
孟古青管不得也劝不得,只好让满日达娃先带着她,顺便问候了下苏泰福晋。因此事颇大,少不得会连累哲哲,她们便想着要如何让哲哲置身其外。又派人去传讯。孟古青走了几步,却觉得脚下粘粘的似是沾了东西,忙低头看去,才发现多尔博的香袋竟是跌散了,里面的干花冒了出来被她踩碎。
不过是天青色绉纱所制,算不得好的,看针线已是有年头的东西了,多尔博想是会伤心的,孟古青见着多尔博眼中一暗。忙弯腰去捡了,想着该如何赔罪,却听到身后传来轻咳声。
乌力吉就站在后面,对适才多尔博的表现看得清清楚楚。已是为着他倾倒了,却不好意思说。这般有情有意的男人最是迷人,乌力吉想着能嫁给他真是三生有幸,但要她亲口去说喜欢却是不可能的,因见着掉落的香袋和自己的颜色差不多,便含羞从腰上解了下来,交给孟古青递去以为补偿。
孟古青本是牵媒的,见之一笑便代递了过去。
多尔博怔怔的出神,待明白过来,想了想。伸手去推。
孟古青一愣,心想多尔博难道没有动心?
随后想到小玉儿她便知道了,这个孝子若过不了小玉儿那关绝不敢点头。
孟古青想得一叹,那两个香袋掂在手里,倒似是抓着烫手的山芋,拿不得放不得了。
乌力吉有点尴尬,脸一红转身跑了出去。
孟古青即刻去追,追到宫外去刚要劝乌力吉回来,却见着哲哲和小玉儿急急地赶回来。心知是接了消息为了淑雅的事,忙迎接道:“皇后勿惊。淑雅没有大碍。”
“都是本宫的错,怎么能离开了她呢。伊勒德有没有事。”哲哲自责的快步进来,张口便问这一对小宝贝儿。
孟古青见哲哲并不是只关心淑雅一人很是感动。又说:“幸亏多尔博机智,化险为夷。”
这下小玉儿惊恐起来,急得蹿入了书房,因见多尔博脸上被打得红红的,一把抓住他便哭了起来。她把多尔博看得比命还重。怎容得他冒险,顾不得身在何处便要带他回家。
巧得是,这时候内殿的事也发作了,被癞蛤蟆吓得逃跑的诺敏竟是跑到了这儿来,全无仪态地喊救命啊救命!
因着她,福临等人也都追过来了。
事情一多便有些麻烦了。又添了一对小两口他们肯定要闹的。孟古青想起演武场上的事,心儿一沉,明白这些终是要被人知道。只是这么多累积到一起,淑雅又是一向的惹祸头子,怕是会被罚得重。孟古青回身巡视,当即立断地决定:“都别慌了,待会儿皇上来了。实话实说便是。但谁若是连累了皇后,我饶不了她!”
淑雅在这儿出事。少得要报给皇太极和海兰珠。只怕这两个溺爱孩子的人都会迁怒。
他们不会责怪淑雅,只会怪哲哲。
要想解决得漂亮,必先镇住自己人。孟古青如此干脆,倒是真真地达到了效果,众人交换着眼神,皆低头沉默。
随后,皇太极和海兰珠来了,果然是这样的。完全不怪淑雅任性,却是怪哲哲看护不力。
哲哲没有辩解什么,孟古青和索伦图却看不下去了,纷纷过来劝说。因有苏泰和满日达娃作证,皇太极知道是淑雅的错,倒不好意思了起来,但是为着海兰珠的面子少不得要再说几句不是,消了气就算了。但是诺敏偏偏来火上浇油,乘机告状说孟古青拿癞蛤蟆吓她。皇太极本是不想管的,为了她,只好责问是怎么回事。
这样一连带,演武场上做靶的事自然也就暴露了。皇太极和哲哲还有海兰珠都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胆敢以人作靶,以后定要惹出别的是非来,皇太极想了想终是决定全体都要受罚。
君威在上,没有敢不怕的。瞬时跪满了一地的人,孟古青拉着索伦图跪在最前面,表示这不并不全部的实情,皇太极叹口气指着他们道:“你们这些没吃过苦的孩子怎么能明白,生死是可以拿来当作儿戏的吗。今日没事是侥幸,惯着你们的胆子,他朝真的出了事那就晚了!你们都不省事!”
“皇阿玛说得极是,还请皇阿玛处罚淑雅。如果皇阿玛肯一视同仁,我们愿意一起受罚。若您不处罚淑雅,我们坚决不服!”索伦图和孟古青交换了下眼神道。
如果淑雅没有到处去搜刮钱财,也不会引起虚惊。小时不管,长大了怎么办。
皇太极被反将了一军,无可奈何,反倒问起他们来:“那依你们之见,朕应该怎么办。”
索伦图想说话,孟古青却拽住了他的袖子。处罚不能从他们的口中而出,那样除了得罪人之外没有别的用处。
沉默。
就这样跪着,倒没有敢接话的。孟古青和索伦图在前边,诺敏和福临在他们后面虽是有些蠢蠢欲动但最终还是不敢怎么样。
巴尔堪那些就更不用说了。
继续沉默。
皇太极看着这些孩子们叹气。终于,有个声音响了起来:“皇上既然说我们没有吃过苦,那就请送我们去吃苦吧。至于淑雅公主,关她几日,收了宝箱,自然就好了。”
皇太极正色地转过眼去,见是多尔博。顿时怔了一怔。
之前也不是没有瞧过他的脸,但每一次再见终会有不适的感觉。这张脸始终是太像多尔衮了,就好像他的复生。
这反抗也像是他的。
皇太极闭了闭眼,脑海中回闪着和多尔衮的宗人府之夜,短短几瞬思绪便飞开了去……
没有回应,周围便也一片寂静,臣服在龙威之下。
皇太极回过神来捻了捻手指,问道:“多尔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以下犯上,你好大的胆子。是不是以为救了淑雅就可以为所欲为?”
“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况且奴才还以为,正是因为淑雅公主没有吃过苦。所以才会屡屡犯险,今次奴才不过侥幸救下了她,可是公主这般放纵无人管得,治标而不治本,又有何用?”
竟是直截了当地批评皇太极和海兰珠的溺爱。众人的脸色通通变得惊恐。
皇太极却是心头一喜,继续吓唬道:“好个口刁的小子,不怕朕打你板子吗。”
“皇上是赏罚分明的人,奴才不怕。”多尔博微移了目光,并没有直视他,却不是因为惧怕。而是为了礼仪。和皇上说话是有技巧,他并非不懂。
皇太极终是试出了他的性情,叹息道:“偏是你敢说话。那你且说说,朕应该怎么处置你们。”
多尔博一默,眸光轻扫了下众人:“奴才在家犯错的时候,十五叔便把奴才关到马棚里。”
皇太极听得是“十五叔”这样的称呼,便知道多尔博当定了多尔衮的儿子。这虽然是顺理成章的事,但到底还没有上玉牒。因为多尔衮还没有平反。他觉得很不舒服。
君心难测。他跟多尔衮斗了半辈子,终于教他死在自己手里,可是多尔衮的儿子却是这般神奇地以酷似的面貌存在着,这算不算是讽刺呢。
皇太极难堪地静默了一会儿,笑道:“那就依着你吧,收了淑雅的宝箱,让她好好冷静一下。多尔博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是把你们关到马棚里什么都不做,朕岂不是白养你们了。”
既是要罚,自是不能只罚多尔博一个了。凡参与祸事者通通要的。
历练的机会来了,多尔博眼中一亮,镇定地回道:“奴才甘为马夫,在上驷院伺候好御马。”
皇太极呵呵一笑,视线幽深地对着众少年瞄了一会儿,点头道:“一干人等去到上驷院服役一个月,饮食与下人无异。”
这样说,分明表示连索伦图和福临也要去当马夫了。
“皇阿玛。”终是定了心绪,索伦图扭头望望孟古青,不甘地抗辩:“是儿子鲁莽,做靶的人就不必如此了,请皇阿玛开恩,区别对待。”
“也罢,孟古青和诺敏自己思过,乌力吉有伤在身,朕便恕了。你们这些少年到上驷院不要偷懒就是了。”皇太极抬手抚了一下索伦图的眉,满是爱怜的笑着。
福临在后面也露出期待的眸光来,却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终于,皇太极和海兰珠带着淑雅离开这里,大家也都纷纷离去。索伦图和巴尔堪送客,就当全了礼数。
福临摸着肚子,磨磨蹭蹭地说疼,待骗过诺敏,却是去追孟古青。
孟古青正挽着哲哲回清宁宫,听到呼唤回头很是不解:“九阿哥有何贵干?”
福临抱歉地点头,眼中脉脉含情:“适才你可吓着了?是我手拙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幸而未曾伤了你,就是吉事了。”
孟古青笑了笑:“我只记得小八,您做了什么偏是不记得了。提个醒好吗。”
福临一呆,脸上现出一抹红色,随后自嘲的一笑:“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表妹既是大量,我也再不敢提了,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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