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一向是被娇惯着的,孟古青也乐得哄他。见面色变缓遂放了心,转身对巴尔堪道:“从兄快起来。一家人,哪至于这样。”
巴尔堪当然识趣,快些退下给这小两口挪地方,免得碍眼。
待他走后,索伦图一把抱住孟古青,欺身调戏:“快说。”
孟古青笑道:“什么了不起的罪过,也值得这样记恨,大不了寻个错,不让佟嫔进位就是了。佟家有先辈之功,又有辉兰的关系,不看僧面也看佛面。”
索伦图不满意:“就这样?”
孟古青笑着试探:“咱们终归是小辈,去管皇帝的后宫,像话吗。”
索伦图也笑:“你有了主意却瞒着我,哼,我自己去找皇阿玛。”
孟古青妩媚一笑,伸指点他鼻子:“别说是为了我。”
索伦图伸手勾住她的脖子亲一口:“我又不傻。”
竟是如此看重自己。孟古青闻言任他搂着,感受着温暖和幸福。
又过了一日,宫里便有人来传旨,说希望小两口回去。孟古青一瞧是苏布达,顿时感到很亲切地迎了上去:“可是皇后娘娘想我们了。”
“小滑头。”若是旁人这么说,难免要落个恃宠而骄的罪名。偏是孟古青这样,那便是随心所欲还讨了好。苏布达亲昵地笑了,忆起哲哲叮嘱过不要泄露滑胎之事免得再起祸端,便只说了几句闲话,问他们想现在回去,还是再略等几天。
“姑姑无事了,自然现在便回去。”郑亲王府再好也不能一直打扰,总在外边也落个不孝的名声。孟古青自然要为小八考虑。
苏布达见她这么懂事很欣慰,等出府上了马车便又说起了选秀。
由于这次选秀和玉露水事件掺合到了一起。所以有些难办。若一个不选便违了规矩,若选却又伤了海兰珠的面子。
这些秀女多多少少也有见着海兰珠面出红疹的样子,选谁不选谁究竟难办。
孟古青听苏布达这么为难心觉不忍:“先前的马佳氏和乌雅氏如何处置了。”她想马佳氏做了淮河菜犯了忌讳,自然是选不上的。乌雅氏貌美怕是也选不上。只是这两个人不知是什么结果。
苏布达听了立时露出踌躇之色,有些不太敢说:“马佳氏弃选了。至于乌雅氏……她被发放了。”
虽是没有明言,孟古青却猜得到是被发放到辛者库去了,这是为何?
她露出不解之色,苏布达便不得不说完,因犯讳自己先拍了下嘴巴:“皇后和宸妃两位主子过寿,她却做了拔丝西瓜。主子也品了,这西……”
西有归西之意,多想一步便是可怕至极!刚好宸妃随后出了事。乌雅氏能保得性命便是祖上高香了!
孟古青听到脸色也有了变化,不好再说什么。
苏布达也怕她多想,忙安慰地说:“除开她们其他的倒不妨事,格格耐心帮主子挑几个,不拘容貌。身家,过得去便是了。”
这下便要再一次得罪海兰珠了。孟古青知道,虽然苏布达嘴里这么说,必不能真的挑出很差的秀女侍驾,那便是不敬之罪。哲哲这是扔了一个烫手山芋给她啊。
孟古青有点不豫,但又一想哲哲必是焦头烂额才不得不这么做的。正是报答养育之恩的时候。无论如何不能推辞。便说:“我会小心的。”
苏布达觉得不好意思:“教格格为难了。”
“无妨。”孟古青自嘲地想,反正都不知道得罪海兰珠多少遍了,也不差这一回。
回了宫。孟古青和索伦图先去乾清宫和清宁宫请安,巧得是他们不在。
苏布达暂离去寻。他们商量了一会儿,决定先去关睢宫见海兰珠,顺便挑挑首饰哄她高兴。
进院时正好见着她出来,却是拿苏赫当拐手。风姿袅袅,仪态万方。
孟古青一怔。心想苏赫的做派竟似是阿哥了,胆敢这么亲昵地托着海兰珠的手散步,小八一定容不得的。因想着急忙扭头瞧,果然见着索伦图脸色一沉。
海兰珠倒似喜欢看他们吃醋。微微一笑,冷然道:“舍得回来了?”
索伦图狠狠地瞪苏赫,甩袖向海兰珠请安:“儿子请额娘安。”
苏赫似怕得缩脖,退在一边跪倒,海兰珠抬手唤起,柔声道:“又没犯错,你这是干什么。”
索伦图和孟古青离宫的这几日,苏赫没少说闲话,因为技巧使然,海兰珠反而觉得他很孝顺,说得很有道理。
苏赫爬起来,讨好地朝着索伦图笑,他知道越是谦卑便越是讨人嫌,也乐得火上浇油。因转念想起了孟古青,侧身打了个千,虚应道:“格格也来了。”
他这是说给海兰珠听的。海兰珠看他行礼果然很不豫,拦道:“女孩子家,跟她行什么礼?”
苏赫不敢回嘴。
海兰珠转身讽刺地瞥向索伦图:“只是来说话的?”
索伦图手里捧着三只匣子,里面装着他带回的金镯,因刚才去寻哲哲不见,便让海兰珠先挑。这三对金镯花样精美,上手极是舒服,衬得肌肤更加雪白嫩滑。海兰珠挑来挑去,都有些舍不下,后来想倒教孩子们笑话,便收下了最初挑的那一对,将余下的锦匣还给小八。
索伦图笑着奉承:“额娘喜欢可是太好了。”
海兰珠心情见好,随口问道:“剩下的两对是给谁的。”
一对给哲哲,另一对当然给孟古青,索伦图刚要说,孟古青笑着迎上来:“姑姑,一对是给皇后,另一对是给谨妃娘娘的。”
海兰珠眯了眯眼,嗔道:“难为你们有孝心,我乏了,散了吧。”
孟古青应声,跟索伦图一同退下。
刚出了院子,索伦图便叫起来:“明明是给你的,怎么说是给谨妃的?”
孟古青捏着他的手狠掐:“没见姑姑那反应?再说,叶布舒为着咱们的事挨了一顿打呢。”
索伦图不甘心:“给谨额娘的礼我早备了。”
孟古青笑道:“那就更不对了,三对金镯,我这晚辈倒占了一对,还不如送出去。”
索伦图不高兴:“我爱你也有错?”
孟古青一怔,步子缓了,随后又快起来。
索伦图在后面笑着追喊:“害臊了,你再快我也能追上!”
小两口很快乐,孟古青奔着,快要撞到旁人怀里去了,忙停了下来,抬眼看见不足两尺外便是皇太极和哲哲,苏布达也跟来了,忙问候地一福。
他们见着她也很高兴。哲哲挽了她的手,皇太极走到索伦图跟前问他在外边如何了。索伦图请了安之后卖乖道:“一切都好,只是有点不高兴。”
皇太极点头:“谁敢惹你,发落他便是了。”
索伦图冷哼:“却是佟家,儿子哪敢随便发落。”
最是疼他岂会失了默契,皇太极微笑:“佟嫔降为贵人,你可满意了?”
索伦图惊愕:“还没有说是为什么呢。”
皇太极摆手:“不用了,陪你皇额娘散步去吧。朕去瞧瞧你额娘。”
索伦图立刻联想到了苏赫,追了两步说:“苏赫那小子是个混蛋!”
皇太极叹了一声回头:“朕又不傻。”
只有最亲昵的疼爱才会如此直白,索伦图满意地笑了,扭头向孟古青点点眼神,示意完胜。随后喜滋滋地奔来在另一边挽住哲哲。
哲哲嗔笑:“惯得你没上下了,也不行礼。”
“儿子受委屈,忘了。”索伦图松了她,屈膝便跪。
“你怎得认真了。”哲哲忙拦着:“我惯你惯得少了?一句玩笑话都受不得。”
“皇额娘最疼的是她,又不是我。”索伦图歪着脖儿瞪孟古青。
“哪有吃自己媳妇醋的,你也不小了,总还这样爱闹。”哲哲抬拎拎他的耳朵,倒想起了其他人:“福临比你小呢,却也不是这样。唉。”
她并不是存心提的,只是觉得福临可怜。白白地没了孩子,却也甘心吃哑巴亏。固然惧怕得罪人,到底也是为了孝顺。小小年纪能为大局这般周全,日后不可再屈了他。
索伦图和孟古青既回来了,自然也要提点他们。哲哲忍不住多说了几句,眼角见湿,幸亏苏布达在旁咳嗽才住了口。她遮掩地把话题牵引到庄嫔的身上:“前些天布木布泰病了,才见好。”
“原来如此,那我们等下便去瞧姑姑。”孟古青应了话,宽着她的心。
“这便好了。”哲哲转过目光,对索伦图道:“你是太子,兄友弟恭的道理自然比旁人精到。对庄嫔也多容让些吧,她已知错了。瞧在福临拼命立功的份上,你们就别记恨了,日后多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也好开口。”
索伦图有些不乐意,却也应下了。等离了哲哲身边,他挽着孟古青的手问:“真的要去吗。”
“自然要去的。”去看看庄嫔和乌云珠现在有多么凄凉也好。孟古青一笑:“不但要去,还要带些礼物。太子在这儿等我,我去叫人准备。”
索伦图不依:“你别走,叫下人做便是了,那么抬高庄嫔,你不怕额娘会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