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泰知她心思,笑了:“我们在一处,太子自有爷去招待。人前格格忍耐着些,回宫之前就别再见了,你们究竟定了婚期与从前不同了。倒不必担心太子气闷,待会儿小五爷自会来的,额驸也一定过来。”
年年的规程都差不多。硕塞赋闲在家,自然会闻讯而至的,也会跟回宫里。孟古青说声“知道了”,便是跟着苏泰去了。待绕过屏风坐在女眷席上略等了一会儿,便听到那边传来弼尔塔哈尔还有硕塞的声音。
他们竟是一起来的。孟古青抬眸对图雅点点,图雅便绕了过去。待过了片刻回来报与消息:“主子,额驸说是路上遇见的,啧啧,小五爷的侧福晋……”
话未完,他他拉氏便已绕过屏风,出现在孟古青的面前。孟古青急阻图雅,之后起身一笑:“侧……小五嫂。”叫侧福晋其实也是使得的,只是容易被挑礼。
这次跟在硕塞身边的是他的侧室他他拉氏,如今已是二十来岁的人,比从前越发鲜艳了,还刻意地摆弄着腕上的金镯,美丽的花纹令人眩目。
孟古青一眼便认出那是索伦图送予海兰珠之物。却是不知为什么却到了他他拉氏的手上,虽然惊疑却不好问,便只赞了一赞。
他他拉氏亦不知内情,以为折服了她。高兴地谦虚着:“比不得太子妃的头面,不过是爷送给妾身的小玩意儿罢了。”
今天竟不知是怎么了,每个人都唤孟古青为太子妃。有一些是发自真心的,却也有一些只是为着讽刺。孟古青并不在意,笑道:“我这样的年纪,自然比不得小五嫂的,这样的首饰还是小五嫂才能戴得好看。”
孟古青今年生日已过,如今也有十四岁多了。也就越发显得稳重。宫里似她这样年岁的丫头不少,能做到这么好的却不多。他他拉氏因想着孟古青独特的尊贵身份,便是十分羡慕,她大约也是孟古青这样的年纪嫁给硕塞,当时觉得硕塞是铁帽子王便满足了。如今看起来,还是要靠对比的。
做铁帽子王的侧室怎比得上做太子的嫡妻呢。
到明年,孟古青十五,索伦图十六的时候成亲,正是最好的年华了。嫁得早不如嫁得好,这样的说法竟是没错的。
他他拉氏这样想倒是有点不快活了。孟古青见她沉默。因猜到在想什么便不多提。过了一会儿开宴,也是没什么特别的,只按照往年的规程做便是了。只是小八不久之前才哭了一场。眼睛红红的,旁人见着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都很害怕。
孟古青帮着安抚,却是累了。待席散便得了清净的地方午寝。
孟古青进这院子是自己以前来过的,却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陈设似有变动。便问苏泰缘故。苏泰笑着教她猜,见她不好意思了便点明这里已是改动过了的,是为着有意将这里作为孟古青未来的待嫁之地。因着孟古青出身自科尔沁,却是从小便养在宫里,如今婚期定了,再处于宫中有些不便。自是要寻一处作为待嫁的地方,到时也方便招待娘家人。
论亲近和身份,再也没有比郑亲王府更好的地方。郑亲王府理当有这样荣幸。
假若孟古青同意。那么索伦图应当不会反对,又经过皇太极和哲哲与海兰珠的准许,那么这里将会再有一次翻新与扩建,并召集许多人郑重地保护起来。
孟古青并不是不愿意,只是有点太突然了。为难地笑了笑道:“福晋。可是我跟小八……”
苏泰明白她的意思,是要小八将来到科尔沁草原上去迎娶的。但依着规矩和习惯。并不会早早地放她回去,而且这样一来一回便会有许多人马需要招待,为了使婚事更加稳妥,郑亲王府负有当仁不让的责任。
孟古青闻言便点了点头:“难得婶子竟先与我说,那真是感激不尽了。”
苏泰一怔,听到称呼已经变了,便知孟古青的心意了。真是欢喜得很。本来这事她是先该禀报哲哲,得到恩许才能接着布置,却是存了私心,先讨他们的喜欢。
孟古青跟着她散步聊天,过了一会儿却见着索伦图和硕塞以及弼尔塔哈尔,巴尔堪等人来了,便避了开去。
等到下午时,众人方才离开郑亲王府,却是都要跟回皇宫伺候。孟古青见索伦图没有空闲和她说话,便在坐上马车前看了乌布里一眼。
乌布里跟上了车,向孟古青禀报今日的经过:“主子见了小五爷,倒送了小五爷好些银票和田庄地契,还送了小五爷两瓶新药,好像对眼睛很有好处呢。小五爷很高兴,送了咱们主子一柄如意,还有纯贝勒托他转来的礼物,待会儿格格回宫就能见着了。”
孟古青摇了摇头,因没想到硕塞送得也是如意,她的礼倒有点不太好拿出手了。
乌布里见她这样已猜了出来,忙道:“咱们主子已经知道了,他有偷看过的。格格不必在意,送什么主子都会喜欢的。奴才见着主子眼睛红红的,想是高兴才会这样的吧,平日都不哭的。”
孟古青脸更红了,便转过脸去,悄悄地绞着帕子。
马车不急不慢地走着,到达皇宫后,众人便往各处请安。回到清宁宫时,因苏泰要向哲哲禀报一些事情。孟古青便特意地避开了,今日宫中非同一般的热闹,她便留了下人帮忙照应。拉着额娘去了侧屋谈心。
再过几日,阿艺思和吴克善便要离京为永安送嫁,所以孟古青对相处的时光极为珍惜。
她们在侧屋里聊着,同在清宁宫的乌云珠也没有闲着,极快地令哈兰请来了庆格尔泰。
庆格尔泰也是很着急地向着这儿赶来。因为,索伦图在郑亲王府落泪的事情,完琦已教人带了字条悄悄地交到了宫里。庆格尔泰得了消息很惊诧,但亦知道索伦图自身并没有什么伤心之事,只有为着孟古青才会如此。感到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讯息,便赶来清宁宫看看能有什么收获。与乌云珠哈兰会合之后,她们便以帮忙为借口,到清宁宫守着哲哲。
后来,待听说“待嫁之地”都很意外。
若是孟古青搬出宫去,那便不容易拿住错处了。她们在这方面下手便排拟了一个计划,而如今计划已实施了一些,若是孟古青突然搬了出去被守护起来,那么她便见不到索伦图,这样一来要如何才能拿住把柄使他们分开?
不过,庆格尔泰终是沉得住气,觉得让郑亲王府来承接义务,便是借刀杀人了。因索伦图不会舍得真的与孟古青长期别离不见面,到时定会想出办法见面,郑亲王府也一定会为着他们的心愿而暗中放行,那么,将来成功之时,便是由郑亲王府来承担责任,却与旁人没有干系。
虽然计划要有所改动,但如果能让郑亲王府来当替罪羊,那就值得冒险了。
便是要搬,也不是一时便可以成功的。府内院子还要经过打理才可以。她们可以趁机使计划更完美。
庆格尔泰联想到索伦图,相信索伦图是为此事而难过。索伦图如此在乎孟古青,那么就证明了她们的计划没有错。因而坚定地附和了苏泰的意思。
乌云珠也很高兴地表示,以后会不辞辛劳地关心清宁宫以及各处的情况。
她们的用心,旁人却是不易捉摸的。只是有所巧合,孟古青在侧屋中同阿艺思说起的也是类似的事。阿艺思还为着这样的安排感到庆幸。如果孟古青能得到郑亲王府的照顾,那么就可以免去许多非议了。只要忍住不与索伦图相见,便是吉事了。
孟古青听说这些,脸上一红,却是说起了丝带。阿艺思听得哭笑不得。这样便是见了面也可说不见确是一个好办法。便问孟古青意思如何。孟古青解释若是天天见面自然不可,半个月见一面倒还使得。
阿思艺不太同意,偏又为宠爱她的缘故,便笑说要小心一些,被人捉摸到规律便糟了。
正说到这里时,她们都感受到奇异的紧张感,似是有人在窥望着。孟古青等了一会儿,觉得仍是如此便起身去开门。
乌云珠及庆格尔泰还有哈兰“路过”这里已是有一会儿了,也正是为着哨探消息才鬼鬼祟祟的,因着这样都很尴尬的。偏是乌云珠格外乖巧,上前来轻轻一福:“格格,奴才炖了些鲜鱼汤,若格格不嫌弃还请您与太子爷尝一尝吧。我们贝勒爷不在宫中,请允许奴才做点小事略表寸心。”
今日的盛宴,乌云珠是没有资格参加的,若有孝敬便要请旁人代为奉献。但乌云珠选择的人居然是孟古青,这样无害的表现教人看见可算是纯良了。但倘若孟古青不接受便会成为小气的人。孟古青知道她的意思,便没有为难什么,点头应下了。
乌云珠与她一般的年岁,待遇上却差得远了,自是有些委屈的,因不知孟古青是何心思便更难过了。扭头望了望庆格尔泰。庆格尔泰拿眼神点了点,走到她面前小声道:“别看孟古青现在神气,等她栽到我们手里,便是痛苦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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