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珠痛苦沾湿了睫羽。她不能接受被利用。哲哲和索伦图知道现在不能强迫她相信,便是等她稍微安静了一些之后,才对她说以后该怎么办。麻痹福临和乌云珠的最好办法便是让他们误以为这一次的阴谋又成功了。博果尔受伤的事会根据之前吃了克冲之物的说法了结。这样他们会误以为是因为调查没有头绪,为了偏袒索伦图才这么做。他们才有可能放心的进行更多的事情。海兰珠也能从反应中查看出他们的人品。
这正是哲哲和索伦图的期待。一切顺利海兰珠就会清醒过来,当海兰珠站在索伦图这边,福临就不再具有狐假虎威的便利。对付他就方便多了。
哲哲想起长久以来索伦图和福临的争斗,心里很难过。她也担心海兰珠心软,因为除了福临和乌云珠,哈兰,还有博礼和庆格尔泰也在不停的引导她,博礼是海兰珠的母亲,她若是说动了海兰珠,海兰珠吐露秘密,那便白费了苦心。
该当让博礼迁出关睢宫。这样,庆格尔泰也就不方便总是去关睢宫。哲哲思毕,便对海兰珠道:“宸妃,如今你该当有所了悟。为了让你清净些,贤妃即日便迁出关睢宫吧。”
海兰珠惊住:“又与我额娘什么相干?”
唉,看来她还是没有真正的明白。哲哲便也只笑道:“她便是养病也待了许久,你就不怕皇上有意见吗。如今诺敏跟福临一起受伤,贤妃日日要赶去颐和轩照看她,如此奔波本宫也于心不忍。还是让贤妃回去。”
海兰珠臊了。皇太极的确已经来得很少。便是来了也不常留宿。倒是博礼天天唠叨,弄得她很烦躁。
她倒也情愿了,便是点了点头。
哲哲很高兴:“就按照本宫和小八的建议去做。只要你表现得对小八更加失望就可以。对福临乌云珠哈兰必须更加提防。宸妃,你可知道皇上派太医院督膳,便是为着护着你。”
海兰珠一呆:“不是为着防我?”
哲哲无奈。伸手点了点她:“看看他们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再这样下去可了不得。哈兰能放煤油,未必他日不会放别的。本宫会问过皇上的意思,安排人手在上驷院东,如果你愿意,过些天去上驷院。”
为了解救海兰珠,必须要有人手。以前一直想要这样做,但为着海兰珠一直反感着所以不好安排。现在说动了她倒是有希望了。之后哲哲便让她回去,又召进娜木钟等人,叮嘱她们不要泄密。这事便是这样办了。
海兰珠携带乌云珠,哈兰回去。乌云珠得知这事终究是敷衍的结果,便以为自己得逞了。当夜在上驷院西约见福临。
她极是希望福临夸奖她。
福临的心情很是不错。他在颐和轩养伤的时候,已是想过未来索伦图和孟古青科尔沁大婚时的计划了。思虑不够成熟,所以还要多用些时间。
说了一会子,福临便是让乌云珠先回去:“我且去看看苏赫和白里。”
乌云珠不舍,她想要留在这里。
福临便是又对她说些动听的话。教她明天再来。
乌云珠便是赶回关睢宫伺候,换了衣服进房,刚好海兰珠起夜,她便急忙上前去扶着了。
海兰珠却躲开了她的手:“萨娃呢。”
“奴才让她去休息了。奴才这便伺候您吧。”她经常这样代替别人的轮值,刚开始时许多人拒绝,但为着海兰珠逐渐宠爱福临和她的缘故,渐渐的,便没有谁再怀疑她的话。
便是哈兰在关睢宫中,这样竟也是使得的。
这是海兰珠一点一滴的纵容。海兰珠这会儿却是感觉膈应了。她又想到哲哲的话,对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这便含着嗔意道:“不当值也不和本宫说一声。险些便吓着了。”
“原是这样。”乌云珠看到海兰珠的神色。原有些怀疑。听了这话便以为她只是心情不好。自以为是的安慰她:“娘娘不必为了太子生气,太子虽不济事了,还有纯郡王呢。我们爷虽然不是您亲生的,但是……”
“谁说太子不济事了。”原本听到这种话会觉得有勇气,会觉得感动的海兰珠瞬间怒了起来。
乌云珠忙得跪下。片刻后便哭了起来。以往,只要她装可怜,海兰珠就会变得很心软的来安慰她。
海兰珠听到哭声却是更厌烦。命令道:“你出去吧。唤萨娃进来!”
乌云珠一呆,以为是做的不错,便是又提高了声音。
海兰珠这回看她的眼神比刚才更恶劣了。
乌云珠这才意识到了真正的惧意,离去了。
不久之后,萨娃赶来赔罪,向海兰珠解释并不是想要偷懒,而是乌云珠强要替她代班,缠不过才应了的。
海兰珠便顺着问起。原来乌云珠也有帮别的宫女代班。还经常送些小礼物。很得她们的信任。
代班竟是成了默许的事情了。
海兰珠想起以往,心又寒了几分。但她终是不愿意相信她们想要谋害她。
萨娃忍得极辛苦,见着海兰珠好不易才有动摇的时候,忙道:“奴才早便提了心,有些话想对主子说,却是主子好生信任他们。奴才怕一时说错,连奴才也要离开您才不敢讲。奴才有句诛心的话,您再这么纵着她们,怕是关睢宫里有一天真正说了算的人便不是您了呢。”
海兰珠矍然惊心,擒住了她的手:“那本宫该怎么办?”
“奴才去请皇上来。”萨娃今天伺候海兰珠到清宁宫,便是知道海兰珠已是动摇了,因是这样,刚才才敢那样说话。
博礼在白天便被迫搬离了关睢宫,皇太极到这儿来便得便宜。原是一个时辰前就要过来,只是在看名单。
二月会试,四月殿试。都是极忙的。偏是二月到现在很难有得闲的时候。即刻四月殿试,五月便是索伦图大婚。连着都是大事,不敢有半点容闲,皇太极着实疲惫得紧了。
皇太极亦记得在山西里结识的陈敬,他便是在此次的殿试中,相信他可以名列前茅,不过,为着会试时陈敬与同科一人重名,皇太极特加了个廷字示意“朝廷”之意予褒奖。陈敬便是已改名陈廷敬了。
皇太极原有意在殿试前召见陈廷敬。后来想着这样也许会给别人造成徇私的误会,以为陈廷敬并不是以自己的真实本事得中,便打消了念头。便只是教人传话要陈廷敬好生备考。
陈廷敬亦带了一些“孝敬”,却是也只能在殿试之后交给他方才显得清白。并不是银钱,而是信鸽。
皇太极有心于朝事上有着许多的助益,便是信鸽立功了。从山西回来了。便利用朝廷出资,请陈家商行大量饲养信鸽供给。如今陈廷敬带了一批前来请皇太极检测成果。
陈家已经抬了旗,这便已是自己人了。陈家的私生子吴大当家也和大狼山的兄弟们一起归顺,也在剿匪时多立功劳。吴大当家和满泰也得了官职,这便是吉事了。
皇太极看完了名单,摸摸发肿的眼睛,这会儿却听关睢宫求请。
他这才想起该去瞧瞧海兰珠了。急得起身就走。却觉得头脑一片晕眩。
他向后一晃,跟在身边的徐源便是立刻扶着了,惊道:“皇上?”
“叫行舟过来。”原是应该说叫徐文魁,但是皇太极改作了江行舟。
徐源惊讶,不过想起徐文魁为着福临疗伤在颐和轩,便是不觉得有些什么了。江行舟抬了旗比徐文魁还要紧些。他改变了态度,忙得去请。
江行舟过来看过皇太极之后说是一时起猛了。但日后要小心。皇太极这样的年纪如果总是激动和劳累。中风的可能便会多。
白天时哲哲使人过来说过安排人手在关睢宫的事,皇太极便对他说:“上回问过你有没有弟子,你说他年轻不得大用。只是虚话吧。”
江行舟为难的一默。
皇太极便提醒他:“朕知道你担心派他到关睢宫去会惹是非。如今宸妃已似有觉醒,不必再多思量了。将最得意的交给朕吧。”
“倒不是臣怕担事。而是这个人是太监。”江行舟便强说了。
在江行舟的几个弟子里,最为突出的却是刚刚结交几个月的一名太监叫郑亦丰。他原本便是歧黄世家。四岁识遍药材,九岁便能自己开方,入宫后一直为避祸不肯显露本事。直到偶然被江行舟识破才有了交流。
所以,亦师亦友,只得算半个弟子罢了。
皇太极闻听之后竟是笑道:“原该早些告诉朕,这不是正好吗。他在哪里当差,先打发他到上驷院去。朕日后还有重赏。”
这个人医术虽高,但是自保心强,为着已是说成了这样,江行舟皱了皱眉。便是只好先答应了:“皇上,他原是御膳房。几个月前调入永福宫茶水房。”
自从庄嫔由贵妃降位迁离永福宫,永福宫的主位便是空置着,直到石嫔升住贞妃迁宫便住了进去。皇太极思量,便是有了计较,这便说道:“朕知道了,自会打发他去的。你明天午后去贞妃那里请平安脉,朕也过去,到时你配合着便是了。”
江行舟这便辞去了。
皇太极起驾去关睢宫。
海兰珠已等得急不可耐了,一见他来便忙得嗔道:“臣妾已想了半夜了。”
皇太极微微一笑:“如今你额娘走了,朕才敢来。”
海兰珠一想,关睢宫确是已经成了很可怕的地方了。都怪她自己糊涂。忙跟皇太极说起白天的事。
皇太极便是耐心的听完,才说道:“如今你能觉察便是吉事了。过些日子就去上驷院吧,朕已经安排过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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