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何使得呢。福临倒有点吓着了。太子迎亲本来就是异数,皇室娶亲本没有亲迎的道理,是为着索伦图和孟古青身份特殊才这样安排,但也务必是有钦命大臣领队护驾的,索伦图居然带上一队兄弟还有一些亲卫就要走了不成?
便是真的就这样了,穿成土匪样却又为什么?
福临怔着不敢动,想了想说:“便是臣弟也要等人的,太子爷再等一会儿好吗。我的人虽然不多,倒不好不等他们。”戴春荣总是要来的,这天还很黑呢,便是不顾这些下人,按照规矩也该等到天亮去到各宫拜别才是。可他却不好说索伦图没有规矩,就只是这样罢。
“那就该分开走,赶来了做得像只为着伺候我又何必呢。”索伦图讽刺的挑了一下眉毛:“难道你就没有事情在身。你相亲,我迎亲各不相干,非要和我凑在一处。我知道你在想我没礼数,我可不是你,偏偏要赶得教别人看见。”他早就见过哲哲,海兰珠和皇太极了,也当面说过要依着自己的心意迎亲。
福临一默。和顿珠相亲的事,他以为是秘密的。但又一想,只要索伦图想知道,皇太极如何舍得隐瞒。现在落在他眼里都成了笑话。福临自然知道即便是娶了顿珠,也做不成“代替品”。孟古青是他心里永远的肖想,便是这一生一世,也是念着的。再者他并不会娶顿珠,不过是拿她做筏子罢了,但愿构陷成功,孟古青就是他的人了。便是真的不成了,总也要再见面。
不知道这回去科尔沁会是什么结果。福临想得入了神,索伦图便吩咐合帘撤凳。不久,福临被马蹄声惊着了:“太子,便是不等旁人。徐院使和迎亲使总也要来的,夜里出城也太急了些。”徐文魁虽是不得宠了,但福临要带他护身还是可以的。
护行迎亲使的差事自然有人的,索额图的阿玛索尼便是了。不过索伦图却不可能和他们同路,仪仗队排列起来,虽是辉煌无比,拖带着无数聘礼一天能行多少里?再不说还有规矩拘着,便是那会儿再发脾气也无用了。所以才赶得这时候走。至于穿得土匪样子,倒是有缘故的。
这回带出来的侍卫里,有二百多人都是土匪,原是大狼山上的吴大当家归了宗,改姓了陈,因剿匪之事也得了官职,他的兄弟里成器的便跟出来伺候,这些人野性未褪,不怕跟小八一块儿胡闹。
迎亲哪如抢亲热闹。因做了安排,有人提前起程开路,有人殿后,便是这些跟着的,也是很懂黑道规矩的。遇着事情不会一味的打官腔。
他们原不想拖带着福临,只交给亲卫管制也可以了。福临瞧着不能再等,但不曾见着同伴便不能安心。
这样耗着,后面跟上来的马蹄声倒更多了,亲卫们挤着甬道便是守规矩到底也吵人。索伦图冷峻的说:“福临,你要是等五哥就不必了。没人说过他眼睛不好吗。便是要来也再等几日,至于旁人愿意跟着你的自然会上来。就是你要等我也不管你,但你不走却要拦着我是何意思?”
福临却是担心这样跟着他走了,到时候随身的只有几人,倘若被架空了,到时就是千险万难了。但着实不能再候下去:“我坐哪一辆?”
索伦图扭头看了看多尔博。多尔博便应了声。福临这身衣服也是要换的,多尔博请示过后便说:“纯郡王上来罢。先换了衣服再说。”
福临看着那张和多尔衮同出一辙的脸就发怵,却不好不依着。带了两个嬷嬷上去,还没有坐好身子,马车便动了起来。
那可是太快了。
“哎哟。”鲁嬷嬷的头便是磕着了,伸手抠着车厢沿,却不好再讲什么,这会儿才动身就有火性,不是好事。
福临的脸色越发阴沉。这可是连他的脸也打了。
多尔博淡淡的瞥了一眼身旁的拉图:“你这奴才也不坐稳。”
福临一怔,这才发觉居然这回还有拉图跟着多尔博。倒也难怪。四匹马套着一辆车,车厢原是极大的,便是一下子坐了六个人在里面,也不显什么。
拉图尴尬的看了看福临。只是口头请了安,便不做什么了。
福临还不知道事态早就变了,想着人前确实不好说话,等多尔博不在场的时候再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们的车跟在索伦图后面已经算是慢了。索伦图和巴尔堪在一辆车上,捎带着杨守礼,乌布里,还有吴达哈,再有便是巴尔堪的奶嬷嬷和他的一个近卫,也是很轻快的。
这样的大的车子着实惹眼,所以一共不超过六辆。有空置的预备替换,这样行程会更快,兄弟团里索额图是单独的,看顾着其他的下人。护行在车厢外的都是上三旗的贵族子弟,也有少量的土匪,其他的都在后面的队伍。看起来各不相扰,各人的分工很明确。也显得人不太多,但遇着事情,却可以及时响应。
便是这样索伦图还是胡闹了。因他要一日行六百里,三天内到达科尔沁。装备倒是够了,但四匹马同车,还是很显扬的。只是为了他高兴,别人便只好提着脑袋办差罢了。巴尔堪不像多尔博那样性子冷,上了车总是唠叨,提醒索伦图小心安全,很快就惹得索伦图不耐烦。
这回可是最要紧的时候,到了科尔沁,除了迎亲,便是查拿福临,就是做了很多准备,巴尔堪也还不放心。他的同母妹妹完琦和诺敏交好,即使求过恩典保她无事,心里到底还是愧疚的。皇太极经常叮嘱他们这些近身的人要好好照看索伦图,但他却总是依着他胡闹,这回就算好好的无事,也很难躲过惩罚。
索伦图知道是这样,但凡皇室娶亲从来没有谁亲迎过,而且是这样“抢亲”似的,便是为着给孟古青惊喜,他非要这样做罢了。但是身边的人很难为,他便忍着说道:“不是看你提心吊胆可怜,我也要发脾气了,福临扫了兴也就罢了,你也来难为我有我在皇阿玛不会降罪,便是一日六百里怎么了,若是能为,再快些才好呢。”
“主子。”虽然大家都穿了金丝甲,到底是在外边了,若有个意外可怎么得了。而且这样的速度若颠坏了身体也是大罪。巴尔堪顾不得是在车上,屈膝哀求:“您再不下令慢些,奴才只好自尽了,这样不管您,教奴才怎么有脸见到阿玛。就算我们都没什么,您也不怕太子妃伤心吗。”
索伦图一听到她心就软了,便叫吴达哈告诉外边慢些,便是这样,五月初五的夜里离着科尔沁草原也只有十余里路了,索伦图放飞了鸽子。是他以为起初送给孟古青的那只,放飞之时却觉得奇怪。
他不知道是顿珠找来替换的,只是觉得它没有以前那么听话。依着惯性又多放了几只。没有多久,本是哨探的队伍却有一些人回来了。
巴尔堪感觉到发生了不好的事,便有心要避开索伦图再问。索伦图瞧了出来便扯住车帘喝道:“怎么了?”
回来报讯的人脸上挂着伤,是大狼山上的二狗子。痞气难驯也不顾得行礼了,直接便嚷道:“太子,有人拿住了大当家!”
索伦图一听就知道是在说吴全,便是现在归宗改姓有了出身,还是他们心中的大当家。土匪们被编入侍卫已有半年多了,他们还是改不了口,兄弟义气极重,在营里只当是拘着,这回出来都像放鸟入林,先还规矩着,还剩这点路哪有不野的。
吴全管是管得,但是为着只剩这点路就放松了警惕,这些人骑得马都是好的,对草原的路径却不熟,肚饿了摸着黑从赛马场那里过去,想弄点猎物,他们在山寨上吃惯了这些的,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竟是惊动了土特谢汗部的特木尔。
为着草原上的管制越来越严,倒把贺客们憋得难受。各个部落的人越来越多,保密的事却不能说,便都以为是有了针对,云都和特木尔想着自然是为着他们了。也就是他们得罪过孟古青,这些天都积着火气,正想找借口散出来才好。特木尔夜里偷偷出来骑马出来,便是遇着了这些“土匪”。
谁先动手都是没理会,特木尔也是带着亲卫的,以为遇着贼下手便格外的狠毒,偏是对方也不是正经官身,都是土匪,管什么轻重,也是冲上去便拼命。
这就严重了。最后吴全不得不自己留下当人质,换取大家暂时平安。
二狗子却是不懂事的要索伦图马上去救人。
巴尔堪在旁边听着,知道终是事来了,他们使用土匪只是为着防黑道,还有为着他们胆量大敢胡闹,但却没有想过还有这样的麻烦,好在还没有出人命,不然可是太不吉利了。
说来也是他们不对,都扮成了这样,便是有令牌,如何信是官身,也不能怪别人动手。巴尔堪便说:“现在我先过去看看罢。有谁伤了。”
二狗子抹着血回忆:“为首的最凶,是个年轻人,不过喝了酒,小的听他的人叫他世子。伤得不重,其他的不知道名字。我们跑出来的几个人除了小的,其他的都赶向了草原。”他不习惯自称“奴才”,只是这样了。
若是世子可就是大事了。倒不知道是哪一个部落的。巴尔堪听到已经有人向草原去报告,心里便沉甸甸的。忙着对索伦图道:“奴才过去看看,主子和其他人先走,保着你们无事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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