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二十。”出了永福宫,索伦图饶有兴致地模仿孟古青数完最后的样子,有些自得地回头眯眼一笑。
“好了。”海兰珠拉拉他的手,于心不忍地道:“别了。”
哲哲也有感觉,摇摇头道:“别了。”宫轿守在门外,正待起行。
庄妃下手太狠,刻意得不像是打孩子。不过这样至少明她心虚。海兰珠想着皇太极的话,沉默了。
静思的模样被孟古青看在眼中,很快猜到她已警醒,暗喜。
庄妃的联手计划就此搁浅,乌云珠和福临的怨念也油然而生。福临由乌日娜照料,乌云珠和奶嬷嬷月露却在暗处诉苦。
常月露当年由董佳氏亲自挑选,按辈份是董佳氏远房表姐,所以对乌云珠格外呵护,进宫前就有怨言。认为乌云珠明明是为八阿哥准备的璞玉,却落到了九阿哥福临的手里,到了今日还要和他一同受罚,太委屈了。
将董佳氏叮嘱的谨言慎行抛在脑后,常月露小心翼翼地捧着乌云珠的手,哭着:“姑娘,这让我怎么跟你额娘交待,你也太可怜了,受欺负挨打这是奴才的命,你怎么受得了。不行,我要去告诉老爷夫人,他们会救你出去。”
“表姨。”无旁人时,乌云珠不唤她奶娘,六神无主,手指连弯曲也痛得钻心:“我害怕。”
“当初本不该进宫。我们忍了好几次了,再忍下去就没命了。”八阿哥欺负九阿哥时乌云珠总会被连累,而今还要被未来的婆婆这样教训,实在令人痛心。月露微拧双眉,将乌云珠搂在怀中:“我想办法出宫。姑娘,你还小呢,你不能受这个罪。”
“可是额娘教诲要忍耐。”乌云珠吸了口气抱住她:“姨,我好害怕。这是为什么呀。八阿哥和孟古青格格总是欺负我们。”还有,庄妃为什么假戏真做,她也害怕吗。
“来去,还不是因为九阿哥。”孩子还小,月露知道解释不清,怨气难平地小声:“你要是伺候在八阿哥身边,定然不会如此。”
“为什么。”进宫这些天,乌云珠也分辨出了他们迥然的地位,幼小的心思终是有些琢磨不透。
“九阿哥他没用,他的额娘不是宸妃娘娘。”月露放低声音,悄悄地叮嘱她:“你还小,以后会明白,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天差地别。只是可怜了你这一辈子。”
虽然乌云珠进宫时皇太极和庄妃并没有刻薄礼数,随后也为她派来了嬷嬷和丫头,但真正发自内心的疼爱,乌云珠并不具备接受的条件。
这只是开始,这一生一世,只要她和福临纠缠在一处,她的命运也必和他相同。
乌云珠听得越发惊恐:“姨,我怎么了。”
“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月露可怜地摸摸她,又道:“你的命和九阿哥绑在一起,九阿哥出不了头你便跟着受罪。可怜,你尚且不是嫡福晋,这以后可怎么办,我看只有老爷夫人能帮你,只要能出宫,咱们就脱难了。”
“为什么绑在一起。”乌云珠有些天真地抗议:“不在一起不行吗。姨,九阿哥真的那么没用吗。”
她这样即是信服,月露还未回答,屋外响起难以忍耐的一声咳嗽。
乌日娜陪着福临回来看望,什么都听见了。
月露恐惧地咬到了舌头,乌云珠闭上眼睛。怒气冲冲的福临不等通报便进来。屏住气,双眼瞪住乌云珠。
“九阿哥息怒。”月露跪下,惶恐地哀求:“奴才该死。”
乌云珠跟着月露跪下,却惶然地不知怎么办,福临眼中的水珠儿快将落下,红彤彤的脸满是忿色,她不敢乱来。
不多时,他转回身,将带来的药膏瓶从乌日娜的手中抠出来,愤怒地砸在地上,走了。
乌云珠的身体随着破瓷的声音发颤,又哭起来。而,福临一口气跑回庄妃的院子去质问她。
“我被欺负都是因为你,额娘,你为什么不能像八阿哥的额娘那样得到皇阿玛的宠爱,皇阿玛不喜欢你,他也不喜欢我,所以我才会被欺负。你什么跟八阿哥好他们就不会欺负我,你骗我,他们根本看不起我。”
承受了二次打击的庄妃坐在椅上,一句话也不出来,她呆呆地望着福临,唇角微颤,抬手想摸他的脸。
“别碰我,你受了委屈就拿我出气,连乌云珠都看不起我要出宫,你没用,我恨你,我情愿宸妃是我的额娘,我不要你这样的额娘”福临一下撸开她的手,转身哭跑了出去。
福临离开了,他听不到庄妃心碎的声音,他要寻一个无人发觉的角落,好好地大哭一场。
这时候的他很想遇到皇太极,于是居然真的天随人愿。
皇太极知道今朝海兰珠会来永福宫,所以也来探望,在路上遇见回程知道出了事,很有些生气。
他发现了福临和他被打得极惨的手,下了圣辇亲自来安慰他,叹口气问道:“是么,乌云珠想出宫,她竟然敢瞧不起你?”
“嗯。”福临战战兢兢地想搂抱他:“皇阿玛。”
皇太极不无同情地让他搂住脖子,难得温情得像个父亲。心中却打定了主意。本想好好地安慰一番乌云珠的心情,也因此发生剧变。
“她竟敢这样放肆,那么朕就让她永远也不能出宫。不但如此,她要做小……”本来是做侧福晋的材料,既然不识抬举,那便活该。皇太极眯起眼睛,有些阴冷地坏笑:“就让她做贱做低等的小,福临,你是朕的阿哥,不管怎样,都轮不到一个奴才看不起。朕不管你日后娶多少女人,任何一个都能踩在她的头上,我让她这辈子都像狗一样低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