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质?不,皇额娘定不会放过我,皇阿玛若是知晓更不得了。”连声姐姐也不叫,足见是气得狠了,淑哲吓得急忙哀求:“福临,你不能这样,我是你的亲姐姐啊,你放过我吧。罪魁祸首不是我,是孟古青和小八,你想想看,若没有那筐菱角,你怎么会受伤呢?她跟八阿哥是一伙的,你应该找她追究才是!”
可恨又愚蠢的她尚不知道皇太极早已明白所有,还在妄想瞒天过海。
亏得福临是闯到西三所来,若是在外边发作便不得了了。此刻,守着淑哲的乌尤嬷嬷急忙更近了些,向福临赔笑道:“九阿哥是听了谁的混话,奴才以性命作保,并不是这样的呢,更别说对质这样了,传出去会惹人笑的。九阿哥,快住了吧。”
怪只怪淑哲胆小,一吓便冒出了实话,要救回她很难。若是真的曝光了,首先倒霉的定是淑哲,而不是孟古青。
乌尤正盘算着,福临气得一挥手,竟拉住了淑哲不放:“别想抵赖,你已是承认了,跟我去见皇额娘!”
此时已近傍晚,将是晚膳的时候,戴春荣嗅着从窗边传来的香气,冒出了主意,急劝道:“小主子,用了饭再去吧。再说,若是打草惊蛇……”
福临不理他,自顾着伤心。淑哲随着力气向前奔了几步,只得道:“我随你去,你放开我。”
虽是姐弟,拉扯终归不像样。奴才们将他们分开了,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
他们坐上宫轿,向着清宁宫出发。在另一边,菜已上,正准备陪伴哲哲一同用膳的孟古青却迎来了皇太极。
“皇上?您怎么来了?”哲哲惊喜地见他进了屋。
“有点饿了,过来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皇太极心情正好,去洗手。
一个时辰前,硕塞和多尔衮,豪格以及他们的妻妾都已离宫回家。得了闲。皇太极想起心事,今夜打算宿在这儿,有些体己话要说。
孟古青敏感地瞧了出来,倒也有些为哲哲高兴。
正想着,苏布达紧张的声音在院里响起:“皇上,主子。九阿哥和四公主来了。”
“什么事。”这一声很急,哲哲的心不由地抖了抖。
“皇额娘!”来告状的福临几乎是闯进来,直截了当地道:“儿臣来申冤,求皇额娘发落孟古青不能饶了她!”
“你说什么?”哲哲还未回答。先出声的却是皇太极。
“皇阿玛?”福临料不到他也在这儿,心头顿时翻倒了五味瓶。
如果当初没有皇太极坚定的安慰,怕是早已真相大白。对着他,福临立刻有着几分哀怨。
“你……”见着淑哲也来了,皇太极敏感地觉出什么,忙摇手道:“不用说了,你们先回去。”
“不。皇阿玛,孟古青她骗人,她欺骗了皇额娘,她是骗子!”福临指着孟古青不放,双眸如漆星,斗志昂扬。一直以来,都只有挨欺负的份儿,今夜他要全部讨回来。
见他义愤填膺,孟古青顿时想到是为着什么事了。低头不语。
福临更加笃定地针对她数落不停:“她骗皇额娘,当初推倒我的人不是乌云珠,是淑哲。可是孟古青却逼乌云珠认罪欺骗皇额娘!当初害我受伤的人,她也有份,可是因为会骗人,还仗着八阿哥保护她,所以安然无恙。其实他们都是骗子!皇额娘,皇阿玛,求你们发落!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不知时势的可怜虫。孟古青淡淡地叹了一声:“九阿哥说得什么。我竟全不明白。皇后。我害怕。”
“不怕。你过来。”八月初三在西三所见着乌云珠被施刑残酷无比,哲哲绝不相信会是孟古青所为。将她搂入怀中,轻轻地安慰。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傻傻的福临这样做,只能令皇太极和哲哲更失望和痛心罢了。
尤其是皇太极,见他竟不懂事的自揭伤疤,气得心口发紧,恨道:“怎得没人管你,由得你胡言乱语,朕当初是怎么叮嘱你的,难道朕也骗你不成,你额娘呢,是不是她又不自在了,竟由得你野性儿,还不回去!”
“我没有额娘了!”福临委屈地哭出来:“皇额娘……”
“庄妃不舒服,在静养呢。”哲哲急急地出口拦道:“皇上,这事臣妾刚要说,一直没得闲。”实是想挑皇太极高兴的时候,只可惜,福临总是惹祸精,为着庄妃及别人“落井下石”。哲哲有些后悔和头疼,想想又道:“皇上,若不然您先回去歇息,臣妾来料理怎么样?”
“嗯。”此中必有事端,皇太极想想是哲哲为顾惜他的身体,亦不愿多问,默契地起身走了。
今夜期待中的温存就这样被改变。哲哲随后无奈地散了宫人,留下几个当事人在这儿,再招手令淑哲跪到跟前来,轻喝道:“可真是如此么?”
“我不是故意的,皇额娘。我本来想说,真的是她让我做的。”淑哲惊惧地瞧瞧亭亭玉立在哲哲身旁的孟古青,恨意深重地抬起了手。
“本宫要听真话。”哲哲更生气了:“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招认,要孟古青替你背罪吗。”
“明明就是她,是她迫得乌云珠主动承认,我才顺水推舟,是她诱惑我,我才上当了。”淑哲嘶哑了嗓子,很是不忿。心道,为何真正毒辣的人却被捧在掌心,而她只不过一时贪念却要当面认罪。
“皇后,不如召来那天施刑的宫女太监,问清楚便是了。”孟古青斜睨着不服的样儿,冷笑道。
“不。”那便一切尽毁。淑哲战战兢兢地想到了歪点子,竟道:“不如找乌云珠来,她才是真正的人证!”
“够了,还想掀出多少风浪。”董佳氏和乌云珠已变成宫中谈之色变的对象,淑哲竟是这样荒唐,哲哲更加心痛道:“苏布达,拿戒尺来。”
“儿臣说得是真话呀。皇额娘竟不罚这个‘奴才’吗。”淑哲恶狠狠地瞪向孟古青,眼中写满了怨恨,嫉妒得快要疯了。
此时此刻,跪下来的她才更像个“奴才”。
“胡说,快住口,伸出手来。福临,你也是。”哲哲冷着脸责道:“谁教你胡说的,把手伸出来!”
差一点便泄露了庄妃“养病”的真相,若要再引得皇太极心绞痛便是百悔莫及,哲哲怒火急升,已顾不得疼惜了。
苏布达见状知道劝不得,急忙去内室取来了长匣。
再一会儿,由哲哲亲自执法,屋中响起了单调的啪啪声。
孟古青在一边冷淡地注视着,福临气到发红的脸有些浮肿,哽咽着上气不接下气。他不服,然而也只得这样,刻在心中永远的伤痕,在这一刻亦被埋得更深。
天长日久,终是不得愈合。
“一,二,三……”孟古青启唇,默默地报着数,一双眼始终未得离开。
见着福临这样,竟令她想起重生前的一段往事。那时候新婚不久,福临便在她的床上临幸了一个宫女。
他们交缠着身子,极尽缠绵,当她进入房中的时候,白花花的福临还在那女人身上浮动。
那时候,孟古青也像现在这样,愤怒和委屈积满了胸口,不得发泄,那种滋味直教人疯狂。
终是教福临亦尝到这种滋味,报应。孟古青默默地数下去,转开目光。
终于啪啪声停下来了,福临和淑哲捂着发肿的手掌,被迫认了错。哲哲叹息着挥手道:“苏布达,找些药来,然后送他们回衍庆宫交给谨妃。这件事,谁也不许再提,仔细着。”
“是。”苏布达应着,有些不放心地瞧了瞧他们。
福临和淑哲皆是抖着唇,余怨未消,显然不甘心。
孟古青沉默着未再挑衅,而是在他们走后投入了哲哲的怀中。
她亦知道,此事并不会因此得解,温顺和沉默将是最好的保护色。
福临和淑哲绝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成为进入衍庆宫的首夜,幸而谨妃早有准备,即刻将房中的鲁嬷嬷和桂嬷嬷放在福临的身边,又将一些宫女太监围绕身旁紧密看守。而当晚,辗转难眠的福临却只认戴春荣。
他将戴春荣召到床头商讨鬼主意,越说越离谱。
戴春荣竟不知死活地戳到了重点:“依奴才看,孟古青格格倒不似您这样的年纪,举止行动,竟是大人一般呢。”
“是啊。她总能算计我们。哼,可是她以前也没有这样聪明,自从去年从郑亲王府回来就全变了。”福临不服气。
“全变了?”戴春荣眉尖一拧,惊叹道:“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机会来了么?福临挥手教听梢的人全部避远,拉着戴春荣更近一些说话:“你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说她中邪?”
“依着奴才看,格格真不像一般的小孩子呢。奴才说了小主子千万别害怕。”戴春荣悄悄地说:“会不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啊?”福临果然吓到了:“有什么办法对付她?”
“这个。”戴春荣才说完便后悔了,他还记得曾经挨过的板子呢。
偏偏福临想起从前苏茉儿说的故事,计上心头:“有了,一举两得,戴春荣,快说我吓坏了,我要找萨满驱邪,我要报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