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撕心裂肺的疼痛像是要把福临的骨肉彻底分离开来,拉扯得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很快,福临的哀号声越来越微弱,皇太极还是不理会。
庄妃见状身体瘫软跌坐下来,顺势爬到皇太极身边抱腿:“皇上,求皇上开恩给福临解药,臣妾选福临,求您救他!”
皇太极冰冷地俯视着她,伸出入怀,掏出两块玉牌,它们弹跳出来,击中了庄妃的面颊,就好像在打耳光一样。
庄妃没有闪躲,向玉牌瞥了一眼,立刻主动道:“皇上明鉴,这是臣妾跟多尔衮的定情信物,当年是我送给他的,我们一人一个,在他抛弃我的那天,他亲手还给了臣妾。”
“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要抛弃你。”皇太极淡淡地道,弯起的唇角有着阴冷的弧度。
庄妃茫然地摇了摇头,这正是她多年以来一直想知道的。她爱了多尔衮多久便恨了他多久,想当初,是多尔衮用最刻薄的语言和行动击碎了她的心,她才会乖乖从命嫁给皇太极。
时至今日,庄妃仍然搞不清楚为什么,如果她知道,也许就算死也不会帮助皇太极。但那已经没有关系,她选择了福临,那么就只有帮助皇太极将多尔衮送上黄泉路。
有罪在身的人本不该妄想谈条件,庄妃却很清楚她的价值。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为着舒解巨大的痛苦,然后再仰头对皇太极道:“求皇上救福临,我帮您扳倒多尔衮,不管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皇上。臣妾知错了,求您原谅我吧,有我帮您,您跟小八都会省很多力气的。”
“知错?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朕真的很怀疑,这回会是真的吗。”皇太极狠狠地瞪着庄妃,伸手掐住她的下巴。使她痛到揪紧了眉仍不松手。
“臣妾可以对天发誓,如果反悔就让我不得好死。皇上,没有时间了,求求您。”庄妃抱紧了皇太极,说得飞快,生怕一停下来便没有了决心。
看这信誓旦旦的模样,皇太极嫌弃地推开她。接着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扔进她的怀里。
庄妃立刻抓住它,爬到福临身边喂下了药丸。
福临的疼痛很快便停止了,可是,正当庄妃窃喜地回头望向皇太极的时候。却听皇太极冷酷地表示,这只是暂时的。
“现在毒性暂时被压制住了,布木布泰,接下来便要看你的表现。”皇太极残忍地说完了计划,走到窗边拍了拍手,教下人去传硕塞。
既然得知了玉牌的秘密,自然应该好好利用,皇太极知道硕塞一向与多尔衮不和,这正是硕塞立功的好机会。
硕塞悄然地进了东暖阁。小心地听过吩咐后偏是愣了一愣,皇太极便不满道:“怎么,还记得皇阿玛的鞭子,心生怨恨?”
“儿子不敢。”硕塞忙分辩着,欲言又止。
皇太极瞧了瞧他,转瞬目光露出一抹慈和:“罢了。这趟差事的功劳朕也算叶布舒一份,你做得好,朕便不计较他和谨妃的过错。朕还会派差给叶布舒,你们要好好办。”
正当用人之际,就是天大的过错也要先在放一边,皇太极就是以“戴罪立功”这一招,使得很多人纷纷投靠。
因着吩咐,硕塞便带上一些人马微服去了。天色已晚,来到睿亲王府时却偏遇着尴尬事。
多尔衮在房中宠幸妾室们,一个接一个,昏天暗地亦不要性命。小玉儿劝说反被斥骂,哭着出了房。
最后一个被迫走进寝室的人是其乐格。其乐格原是被皇太极送给多尔衮的礼物,也是树立在府中的奸细,因着多尔衮在府中防备甚严,所以还未有立下大功的机会。多尔衮一见着她便扯入怀中不放。
不一会儿,其乐格便被折磨得求饶,多尔衮却不理会,因着其乐格和皇太极之间的联系,越发地在她身上发泄,直到硕塞到来。
多尔衮听说硕塞执着玉牌叫门,便匆匆地披了衣出来,只见硕塞站在门外的大树下,身后一排幽深的影子,竟像讨命的恶鬼。
多尔衮面如冷霜地扫了一眼,正正衣领便走了过去。
硕塞见着他,亦是快步相迎,不卑不亢地见了礼:“十四叔,侄儿给您请安。想必十四叔已经知道侄儿的来意,侄儿便不多说了,还请十四叔快快随侄儿入宫。”
“少废话,走吧。”多尔衮咳嗽着,压着喉间的咸腥之气。连日来的纵欲使他的身体大有损害,已出现咳血的现象,可他还是看不开。
失去布木布泰是一生中最大的痛,他竟为着它献祭一般地自投罗网。
车轮碾动着,仿似压在心口上一样沉痛。多尔衮撩开帘子瞧了瞧外面的天色,手指微颤了颤便放下了,转头对硕塞道:“玉牌呢?”
多尔衮已如阶下之囚,可是他的身上自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威力。硕塞听闻愕然了片刻,便乖乖地将玉牌放入了他的掌中。多尔衮小心地接住了,十分爱惜地不敢握紧,待到掌心的热气使它们也变得微温起来,唇边才露出淡淡的一抹微笑,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硕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敢去打扰。待到马车行至紫禁城外才不得不唤道:“十四叔。”
多尔衮只睡着了片刻,却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残酷的现实将他拉了回来,多尔衮看看身上,细心地将衣袖拉平,便下了马车。
硕塞将多尔衮引进东暖阁里便退下了。
多尔衮进到里面就便见着皇太极端坐在椅上,庄妃却跪在脚边。
庄妃不敢说什么,只是苦笑了一下,多尔衮转头扫过一旁的床上。见着帐儿低垂,便已明白里面躺得是谁。
他理解地点了点头,庄妃便激动地捂住了嘴巴,泪水四溢。
多尔衮咬了咬唇。眼圈亦有些红了。
见着这般眉目传情的模样,皇太极冷笑地拍了拍膝盖。庄妃便立刻止住了哭声,而多尔衮也赶快甩袖子行礼。
“臣弟恭请皇上圣安。”多尔衮淡淡地说着。又咳了几声,竟见了血丝。
皇太极嘲讽地冷哼着:“这么晚了,打扰十四弟的闺房之乐,是朕扫了兴,只可惜,有一桩奸情务必需要十四弟的裁度,所以。十四弟务必要帮助朕分辨清楚才好。”
多尔衮早已明白他想要什么,便笑道:“皇上,不妨开门见山,您要如何处置臣弟悉听尊便。”
“朕的处置么……”皇太极便朝着庄妃的方向转过身子,迅速地将藏在靴筒的匕首抽出来。在手上掂量。
庄妃却立刻主动抽走了它,拔出刀刃,左手放在地上,右手一转便要向下切。
“不要。”多尔衮明白了她要做什么,立刻阻止道。
温暖的唤声使庄妃停下来,也使得她忍不住再次哭泣。虽是一切都因着皇太极的命令,可她却感到深深的羞耻,她出卖了此生最爱的人,他也是最爱她的。
到了这时候。一切也不再有挽回的机会。
多尔衮微笑着朝庄妃招了招手,庄妃便迟疑着将刀推到他的身边。多尔衮低下眼帘,呼出一口气来,专注地瞧着这把刀。片刻,挽起袖子拿起它,将左手平稳地放在了地上。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庄妃已经猜到,额上的汗混着热泪滚下面颊,她圆瞪着眼睛,恨不得扑过去。
因着皇太极并没有吩咐从哪里开始,第一刀切得是小指,银光一闪,多尔衮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它便与手掌分离。
眼前散开了一滩血红,庄妃备受刺激地尖叫起来,她悲怆地喊道:“不要……”
想当初,多尔衮抛弃她的时候,告诉她是为着爱上了小玉儿。直到今夜,庄妃才突然明白他并没有。这么多年了,多尔衮仍旧会为着她义无反顾,可是她却出卖了他。
庄妃哀嚎着,她后悔极了。可这并不能阻止多尔衮的噩运。
皇太极不说停止,多尔衮便只能再切下去,左手的无名指也很快地从掌上分开,再接着便是中指,食指……
“够了。”皇太极感到快意地命令着,并且奸笑道:“十四弟这是何苦,多年前的事难道朕还会与你为难?”说罢便站起身来,亲手去扶。
巨痛令着多尔衮身躯已有些摇晃,却不得反抗什么,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皇上还有何吩咐。”
“是这样的,十四弟也知道,有多少奸邪一直盯着小八不放。朕想着名正言顺立他为太子,还需要十四弟的诸多助益,十四弟可愿协助朕完满心愿?十四弟的份量人人皆知,哪怕咳嗽一声,朝廷也要抖三抖,朕的心意,十四弟理应可以体会到吧。”
都到了这个份上,他所说的不过是些圆滑的句子,多尔衮是否识时务却很要紧。
多尔衮目光惊闪了一下去瞧庄妃,为着她偏再求道:“皇上,多尔衮自知罪孽深重,听凭皇上处置,但是庄妃娘娘,还请您手下留情。若您要臣弟乖乖从命,请日后务必再赏赐庄妃娘娘一位阿哥。”
皇太极真真被气到了,指着他俩厉声道:“都到这时候了,你居然还在关心她日后东山再起,你怕她没有靠山,好你个多尔衮,你真是痴心一片,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跟朕淡条件?”
“皇上要我的命尽管拿去,但是这个条件您不答应,那就休想我帮你做一件事。”多尔衮仰起了头,寸步不让。
只要多尔衮引领同党推举小八为太子,皇太极会省很多力,首先,改玉牒便需要宗人府的大力协助。
皇太极只觉得他们是在白日做梦,便冷笑了一声,顺势道:“好,朕答应,朕可以写在旨意里,以前种种继往不究,朕也会再和布木布泰生一个阿哥。”
嘴上是这样说,皇太极心里却在想,日后每次临幸都会让庄妃喝避子汤,看她怎么生得出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