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莲去瞧热闹吧!嫂子自己做饭就行,这小米粥也得多熬一会儿,稀汤挂啦的可不好喝——”。阿圆对采莲摆手,支持小孩子的好奇心。
“那我去看看,做的怎么样了,随时回来跟嫂子汇报!”小姑娘乐呵呵的跑了出去,得到大黑狗几声轻吠。
阿圆稳稳当当的淘米下锅,火苗舔着地锅底,很快就散发出一种清淡的米香。
如今终于习惯了烧地锅的做饭方式,还别说,受热面积越大,饭熟的速度就越快,而且能充分熬煮出食物的香气儿,蒸出的馒头饼子之类的面食,也有独特的味道。
白老三中午新蒸的杂面馒头,一个个硕大如碗口,闷进锅里,就算主食完成了。
小采莲果然脸蛋红扑扑的跑回来汇报战况:“嫂子,大哥掺了麦秸秆儿,也加了红胶泥,现在一块比一块结实呢,大哥说,要是黏性再强些,那咱家的院墙就能赶上青砖的密实了!”
都是一群精益求精的庄稼汉子,守着一坨坨泥巴玩上了瘾,还自鸣得意的要跟青砖媲美了。
阿圆忍不住微笑,帮着采莲拢拢掉到鼻子尖儿上的碎头发,安排道:“跟你大哥说,差不多就行了,又不是熬粥,要那么黏糊干啥?”
小采莲也乐了,点着头:“那我去说——”。
她刚刚转身,灶房里,就忽然传出一声欢叫:“去告诉你哥,要想黏性大,还可以试试掺小米汁,我马上就端过去——”!
纯粹就是一败家老娘儿们!
和——一群败家败得兴奋的傻子们!
白家孤寂的院墙外,一大盆熬得黏稠的小米粥做了添加剂,白老大卷起的光胳膊大力搅拌,然后。浇注进一个四块模板搭成的长方形容器内。
等一等,再等一等——
六双眼睛在盼着看效果,只可惜没有钟表可以计时间。
终于,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几个男子汉各执一块模板,小心翼翼的撤离开。
严丝合缝的一块泥坯土墙,不松不裂不萎顿,安安静静的,平平整整的,耸立在那儿。
成功了!
比起周围那几道土泥墙试验品。这一道,可真是拔了头筹,只要到明天早上还能保持原样。那么,就完全可以开始请人操作了,当然,模板还得添置,白老大的心思顺畅了。已经可以初步估算出需要多少人工,垒建多长时间。
“入冬之前完成任务是没有问题的。”白老大掐指算完,直起了腰来:“就是这米汁忒耗费些,要这么围起来大院墙,那得多少粒米白白丢掉啊!”
“嘁——”,阿圆白他一眼:“你请人做工。不得管饭啊?盘几口锅熬粥,稀的垒墙,稠的人喝不就行了?小米饭最是养人呢!”
果然。不会浪费掉粮食,白老大被说的熨帖,把媳妇儿的白眼儿也当**慕,全盘接收殆尽。
解决掉一个大问题,全体回家喝稠粥。不好意思了,每人剩半碗金灿灿的米粒儿。
“嫂子这脑袋瓜儿就是好用!”白老三很服气的又送给阿圆一根大拇指:“天天只喝米粒我也愿意。”
得到夸奖的阿圆这次谦虚了。眼皮一撩,看向所有成员:“咱这是‘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凡事只要大家一起努力想办法,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可是,自家还有一桩心病没解决的呢!
“那艾草就先摞那儿不动了,谁在外面见到了就继续薅了回来接着码上,办法总会有的,咱慢慢儿的想。”
阿文一脸崇拜的说道:“嫂子你肯定会有办法,我们大家都帮你想,咱家有六口人,那就是两个诸葛亮!”
这小子还学会除法了?这餐饭吃的很是热闹,针对院墙,针对艾草,展开了一次又一次**的讨论。
一个人的思想终归是有局限性的,阿圆认真的听着每一个人的建议,心里反复衡量。
“那徐师傅分明就是也认为这艾草是好东西,艾条可以治病,就是危险性大些,不讨人喜欢罢了,那咱可以想办法让它隔着厚东西不危险啊!”
“可是艾灸条必须得熏到皮肉里面才管事儿吧?隔着厚东西还能行吗?”
阿圆对这个有经验啊,跟着讨论:“可以隔着透气的东西,姜片蒜片,其实布料也行,那艾绒的烟气都能钻进去,就是怕火烫到布料。”
小采莲也动脑子了:“嫂子,那咱想办法把艾灸条离皮肉远些,既能熏到穴位,又能不伤到皮肤布料——”。
“要不做个网子架子?把艾灸条支起来一点距离,就算是烟灰儿掉落的话,也会掉到网子上面,也烫不到皮肉。”白老二紧皱眉头,把自己在李铁匠那儿见到过的细密的铁丝网贡献了出来。
是呢!阿圆的眼睛睁大了,前世里烤馒头,不就用一个铁丝架子支在炉膛上方,馒头烤的又酥又香,绝对不会焦糊!
貌似,还真的有过艾灸的轻便方法,只是美容院里的温度有空调控制,不怕顾客冷,又都是女人家,也不怕顾客害羞,美容美体师们总是手执艾灸条熏,更方便寻找穴位。
隔着铁丝网熏,把艾灸条剪短,固定在一个高度上面再点燃,大家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了。
“嫂子,要是还能顺便解决这艾条的浓烟就更好了,我想,大家都不喜欢用它,还可能是这个原因。”小采莲可是深有感受,那艾条烧起来之后,她的嗓子眼儿都要冒烟儿,眼睛熏得泪花儿滚滚,很难受的呢!
“那就是说,还得有个东西遮盖一下烟雾,用什么物件包一层,只对着穴位透气就行了。”阿圆反复沉吟着,语气有些急促,她觉得,距离最好的答案,很近很近了,似乎,只需要再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自己一定可以想起来,一定可以!
白老三忽然提起另一个话题:“大哥大嫂,今儿我在荒地上转悠,远远地,好像是看到几个村民在远处偷瞧,鬼鬼祟祟的,我一喊,想要搭几句话,他们竟然又扭头走了,好奇怪啊!”
“他们发现你挖嘎石没有?”白老二第一个体现出一个商人的敏感,一语指向靶心。
“没有——吧!我当时背着竹筐,想要薅草给黄牛,不过——不过,我挖开那几个陷阱看了看情况,没找到兔子——”。白老三语气就有些迟疑,深恐那挖陷阱的动作就引人误会了。
这么一说,白老大也眉头抓起来:“我今儿去三十里屯,村里的石头就打听,咱家为啥要买那么一大块荒地,还问是不是挖出财宝来了。我还当是笑话呢!”
阿圆的脑海里回忆起了那个给自己一块“酵面头儿”的石头媳妇来,冷淡的跟别人都欠着她钱似的。
这还没脱贫致富呢,麻烦就露出了苗头儿,一桩桩一件件,都不会特别省事儿!
白老大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心:“明儿还是老二跟你嫂子摆面摊儿,去的路上拐到三十里屯加做模板,回来的时候再采购上足够的食物,我们马上请人动工建院墙,后天的面摊子就别摆了,跟老主顾们道一声歉,也别再收定金了。”
虽然添了一只大狗,危机感也迫在眉睫,一家人登时进入了备战状态。
能抢在村民发现镇子上风靡的嘎石灯的味道,就是荒地上面散发的“臭味”之前,把院墙垒起来,就最好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还少吗?阿圆比任何一个家庭成员都还要更来得担忧。
就算是打起了院墙,撒了两条狗巡逻,要是有人告状要是有强势的人觊觎这笔财富呢?就凭自家六个“泥腿子”,能保住这块荒地吗?
在强权面前,在“土豪金”面前,自家还不得渺小如蚂蚁,任人践踏?
灶房里的空气有些沉重,白老二仰脸叹气,他纵使精明知进退,也实在不甘心把手中的财富拱手送人。
这一刻的心情,是不是就像那个“豆腐西施”的男人,自身不具备保护美人的能力,却又拥有了美人,每每宿夜忧叹,担惊受怕,这到底是幸运呢,还是不幸?
“离咱家最近的李叔李婶儿,也请来帮忙吧?我看着,那家人人性不错。”阿圆唯一在这个村子里结交的熟人,还就只有李婶儿一个。
“嗯,吃了饭,我就去跟李叔说,托他帮咱找人干活儿,我估摸着,得有二十个壮劳力才够用。”白老大点头,事实上,他从村子里搬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小时候在一起玩过的朋友,也很久没有沟通过,一时之间,实在想不起来可以托付的人。
阿圆想起来自己安排李婶儿帮着做的棉衣了,一起身:“采莲拾掇碗筷,我跟着你哥去找李婶儿,看看那些衣裳缝好了没有。”
这事大家都支持,小阿文就跃跃欲试的跳起来拽阿圆的衣襟:“嫂子也带我去,他家的旺仔儿跟我玩的好呢!”
难得小家伙在外面结交了好朋友,白老大跟阿圆都不舍得拒绝,于是,等阿圆揣了钱,三个人高高矮矮的紧跟着去串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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