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回握住淑云,把她的手紧紧的包裹在他的温热的大掌之中,有一下无一下的轻轻捏弄着。好半晌才幽幽的说道:“保成,保成,朕还能对他抱有一线、希望吗?”康熙的话断断续续的,说的有些艰难,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问怀里的淑云。
不过淑云还是感觉到了康熙的犹豫,又或者他想找个台阶下。而且康熙这人总是喜欢别人给他搭梯子,他才能勉为其难,其实心里不定怎么乐意呢。这可能就是上位者的矫情吧!淑云虽然非常痛恨这点。但是这个时候要是再不说点什么就真的不合适了。可是说什么好呢?似乎说什么都免不了要犯忌讳的,但又不能不说。淑云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脑筋却转得飞快,然后面上不露声色的和声说道:“谁一生当中没有犯过错呢?孩子们还小,你这个当阿玛的总得给他们个改正的机会不是。”
好像夫妻间闲话家常一样,淑云说的很是轻描淡写。也没有具体指明犯错的是哪一个,而是用了孩子们这个范围有些广的词汇。倒不是淑云想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毕竟“孩子们”中也包括自己那一窝小包子。只是无论如何,淑云总不能上来就大大咧咧的说太子怎么怎么样吧。那样说的话就太没有智慧了,也容易让人诟病。
当然淑云话里的意思并不难理解,康熙自然是听懂了的。不过这家伙的反应却非常的欠揍。
“后宫不得干政,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康熙扑腾一下从塌上坐了起来,一改刚才的温情。横眉立目的对淑云吼道。
不说话吧,他就哀怨的仿佛是个抓到丈夫出轨的深闺怨妇一般。这说话了,他还是不愿意。到底还让不让人活了?这败家玩意真是太难伺候了。而且淑云自认为根本没说一点出格的话?怎么就被他给扣上“后宫干政”的大帽子了?是不是瞧自己好欺负啊?淑云忍不住也来气了。
慢悠悠的坐起来,好整以暇的穿上鞋子,又仔细的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理了理头发。施施然站起身来,优雅的向康熙行了一个标准的蹲身礼,道:“臣妾一个妇道人家,言语不当之处还请皇上恕罪,臣妾不敢在此叨扰皇上了,臣妾告退。”
语毕。不待康熙说话,淑云就转身朝外走去。却不想,刚迈出一步,就被一股大力扯住了衣襟,人也随之向后倒去。眨眼间,淑云就跌进了一个并不宽阔,但还算温暖的怀抱里。不用问,自然是康熙这个抽了风的玩意。
淑云狠狠的扭动了两下身子,试图座起来。可是康熙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两只手臂像铁条似的,紧紧的把淑云禁锢在怀里。这下,淑云是真怒了。说又不许说,走又不让走。现在就连行动的自由也要限制。他到底想怎么地?也太欺负人了吧?
被强力镇压着的淑云,无奈之下只能以一个极其不舒服的姿势,扭头怒瞪着老康。用眼神表达着自己强烈的不满。
可人老康根本不为所动,反而努力的睁大了他那双小眯眯眼。一言不发,气鼓鼓的跟淑云对瞪着。那副样子就像个因为吃不到糖而闹脾气的小孩子般。以他现在的幼稚表情,甚至连饽饽和汤圆这两个奶娃子也是不如。
这是另类的撒娇方式吗?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淑云眨了眨眼,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被他这么一搅和,淑云倒是不气了。强压下心中的笑意,无奈的白了老康一眼,道:“我肚子好饿,你饿不饿?”
康熙明显一呆,好似被淑云跳跃性,无厘头的思维打击到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僵硬的对着门外喊了一声:“传膳。”
“可以放开我了吧?真是的,干嘛用那么大力?都不知道衣服有没有被扯坏,这件是新做的,才刚上身呢。”淑云嘟嘟囔囔的抱怨着。
康熙耳朵灵着呢,听了个正着。于是又不乐意了,刚缓和的脸色复又端了起来,拧眉瞪眼,凶巴巴的拧了拧淑云白嫩的脸颊,道:“你这女人就不能不气朕吗?”说着倒是乖乖的放开了淑云。
淑云很不客气的一巴掌拍掉那只讨厌的爪子,一扭身,淑云想要坐起来。可是却悲催的发现脖子动不了啦。淑云哭丧着脸,忙冲着老康喊道:“快,快扶我一把,我脖子动不了啦。”
康熙乐了,肩膀一阵抖动。
“这都要怪你,你还好意思笑?快点扶我起来,这要是被人看到了,我还要不要活了,真是的,脸都丢净了。”淑云絮絮叨叨的抱怨着,对于老康的不厚道恨得压根痒痒。
淑云越这样,老康越乐。哈哈大笑着拖着淑云的脖子,把她扶了起来。又主动帮着淑云按摩。只是那笑声太讨厌了。
这么一闹腾,康熙的情绪倒是好了很多。也不再提太子了,转而和淑云聊起了此次征葛尔丹的事情。淑云也是有意想要开解他,其间少不得插入些包子们和生活中的趣事,几次把康熙逗得乐不可支。
不大一会儿,李德全带着尚膳间的人端着一些精美可口的粥品小菜进来了。由于康熙最近胃口不好,吃得少,所以近来的御膳都是以清淡为主,这正好符合了淑云的口味。
淑云哄着康熙,两人津津有味的吃下去了不少。见康熙恢复了食欲。可喜坏了一干奴才们,他们再也不用跟着担惊受怕了。太后听到消息后也虔诚的念了声“阿弥陀佛!”随后又私下里送了淑云不少好玩意。
淑云见康熙好了很多,本想着要回去了。可是康熙却说啥也不同意,那副不舍的目光让淑云都忍不住牙疼,没办法,淑云只能在宫里住了下来。这下老康乐呵了。不过却恨坏了一干嫔妃们。索额图谋反的时候,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暗等着看淑云母子倒霉呢。结果人家却一点事都没有。而现在,谁劝都不管用的皇上,淑云只来了半天就让他展颜了。都是康熙的女人,这事搁谁,谁能不气啊。
不过气也没用,胳膊永远拧不过大腿,女人在这个时代就是毫无疑问的弱势群体,尤其是宫里的女人们,虽然地位崇高,但是限制也多,一切都要看皇帝的脸色。
而皇帝又永远都是对的,不对也对。那么淑云自然而然也就成了被憎恨的对象。在嫔妃们的心目当中被列为了最不受欢迎的那类人。
不过,淑云也不在乎这些,利益和立场都不同,淑云从没指望过会和她们成为朋友,只要她们不随便来找自己的麻烦,大面上过得去就好。
而康熙犹豫再三,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到底是没有把废太子的念头付诸于行动。但是对太子却不如以往那样的上心了。倒是对包子们这段期间的表现很是满意,尤其是在和太子的相处上,康熙显得很欣慰。当着淑云的面没少夸他们,这搁在以前可是不多见的。
太子的地位保住了,但很可能只是暂时的。以淑云对康熙的了解,知道他心里的那根刺还没去掉,可能永远也不会去掉。
还是那句话——人心不足蛇吞象,太子就会甘于蛰伏吗?
“不争就是争”这是雍正谋取皇位的法宝。而淑云对孩子们也只有一个要求,老实本分,认认真真地做好自己份内的事。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其实这里面包含的意思有很多,不过淑云不想解释的太明白。毕竟以后的路是要靠他们自己去闯,淑云希望孩子们能自己领悟出来。没有这个本事和心计,那还是做个逍遥王爷的好。
当朝臣王公们松了口气,觉得乌云总算散去的时候。可不甘寂寞的康熙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整顿。
康熙先是翻出了此次出征葛尔丹的事,命出征诸王大臣在朝阳门外听勘。虽然战争是打赢了,葛尔丹也擒获了,可是此次战争还是暴露出了很多问题。军队是一个国家的根本,有些事是康熙想姑息也不能姑息的。
议政王大臣、郡王鄂扎等奏福全在乌兰布通之战中的种种过失。康熙虽然和这个兄长感情一向很好,他又了救淑云母子于危难。但一码归一码,康熙知道对待这种军政大事上是决不能徇私,只要有一次的徇私就可能使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威信崩塌,而且也会给后人留下不好的榜样。这种傻事康熙绝不会干。
他果断的下旨切责福全大误军机,并罚俸三年,撤去其三佐领。简亲王雅布罚俸三年,佟国维、明珠等人俱罢议政,与阿密达、彭春等人各降四级留任。革职查努喀。倒是大大嘉奖了火器营的战功。连带着对工部和香雪海工匠所也是狠狠的奖励了一番。
家家欢喜几家愁,各人都有失有得。公审并处置了葛尔丹及其党羽之后,康熙接下来的一个决定又再次掀起了一阵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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