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的时候林华安就有听老头说什么二百年前出了个亲王爷,二百年后又出了个郡王爷,这个郡王爷还是亲王爷传世的。现见龙杏这么夸张,嗤鼻哼道:“这人是他想杀就能杀的吗?把人命当成了什么?我呸!”
“咦!”整整八年了,再次听到这句呸骂,龙杏双眼大睁,小嘴微微启开,双眼急速朝他身上打量,顿时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惊骇大叫:“好……好像啊!少爷和当年的郡王爷好像啊!气宇都一模一样。”
老子和那个娶了七个婆娘的淫棍一样?这不是在污辱老子吗?林华安轻挑眉头,一脸不置可否地转过街角,负手便往府里迈入。
被劝留守的佟伯见少爷回来了,急奔下石阶前迎道:“少爷您回来了。”
每见这老头一次林华安就觉的自已太过份,不知说什么才好,轻轻拍了他的老肩安抚。“好啦!别胡乱担心了,天还没亮了,你快再去睡一会吧。”
佟伯亦步亦趋紧跟在他身后,看着少爷寞落苍苍的身影,心里是万般的不好受,过了大厅内洞,急前一步低声说道:“少爷也已经十八了,别人像少爷这个年纪都娶亲了,等夫人七七过去,老奴找媒婆说道说道,让她拾掇拾掇,您也不必太过心急了。”
“啥?”前脚刚跨出门洞,就听得老头这句没女人他会死的话,林华安一个愣怔,扭看满脸正色的老头,还当把他当花痴啊!好气又好笑道:“不用,我还没打算结……呃,成亲,顾好你自个儿就成。”
没打算,若没打算刚才怎么会有龙鸩提刀之事?佟伯回想龙丫头,若是家业还在如何的轮也轮不到龙丫头,现在佟府家破人亡,人家自然不会把好好的闺女嫁给少爷。赶紧劝道:“少爷,龙护卫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您就别再想龙丫头了。”
回想龙鸩那难听的话,林华安自然明白,只不过心头沉闷的可以,未有半话往死去夫人的阁园快步走去。
紧跟于后的佟伯见少爷又向去夫人的阁园走入,心下狐疑之极,急急询问:“少爷,您是否想念夫人呀?为何每夜都在夫人的房内歇着,要不奴才让人把床榻搬到夫人房中?”
林华安对那个吊死的妇人没印像,来这园子是他只知道这里,现听得这番话,当即停住脚步,转身询问:“那我的房间在哪里?”
“这边,这边!”知晓少爷被张虎打破了脑子,以前的事几乎全忘了,佟伯拉他出阁园,往左侧一条布满杂草的曲折小径行走,很快抵达一座圆形石门前,往里钻入是一片大花圃,前面竖立着一栋楼子,楼子左面是数株巨大的参树,右面则是一个小塘子,里面荷花盛开,极是清幽。
见着府里还有一处整理的干净的地方,林华安马上就明白这是佟伯特地顾农妇来打扫的,跨步走入楼子内,巨大的一楼是打通的,以一道屏风区隔两块地域,左面摆着茶桌、滕椅,桌椅之上都塾有锦布,是个小客厅,侧端还有一扇门,门外是条小廊子。右面则有之形的折回楼梯,楼梯旁边摆着两个书柜,只不过柜上书籍了了无几,正中是张大书桌,文房四宝皆俱。
“少爷,这里就是您的房间了。”佟伯见他打量的双眼似很满意,开心往折回楼梯邀道:“少爷快上楼吧!须得换下这身脏衣才是。”
“嗯。”林华安巡眺了一圈,摆手道:“好了,我再睡一会儿,佟伯你也去睡一会儿吧。”话落,跨步往小客厅走入,来到旁侧的小扇门,拉开后徐徐清风扑于脸上,黑漆漆的前方可见房外的参天巨树,走出扇门是个小廊道,廊道向后弯折,楼后也有种着数棵桑柏和几株紫荆,还有一座小木房,显然是厕所。他沿着小廊道自楼后走着,一会儿就见到荷塘盛开的嫩花,另一面也有一扇小门,推开就是大书桌的旁边了。
“确实不错。”逛了一圈,林华安满意点点头,畜牲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嘛,跨步往之形折回木梯走上去,楼上的空间与楼下一样大,只不过楼下还有隔屏区分,楼上则是直直打通,显的更加的巨大。左右各有四扇窗户,里边是一张厥床,旁边两架衣柜和一座妆台,没有了。
“太空了。”喃喃念低,他跨步走到床前,往被褥上坐下,软软的,没有躺就知道睡着肯定舒服,踢掉了脏兮兮的草鞋,和衣往上一躺,舒服地吁出一口鸟气,刚刚睡醒那来的睡意,睁着巨大的双眼仰看厥床上的雕饰,回想那个自他梦里走出来的可人儿。想着,想着,不知何时朦朦胧胧地睡去。
再次醒来是楼下声声的叫唤,林华安露于床外的黑脚一抖,翻身醒来听得佟伯如死了全家的嘹叫,急急套上草鞋往楼下奔喊:“怎么呢?发生了什么事?”
天已大亮,夫人要入敛了,佟伯手捧着一套孝服叫的七八里外的人都能听见,终于见到少爷醒来了,赶紧迎前急道:“少爷,刚才童府派人送来孝服,说今早夫人要入敛,让您过去封棺洒土。”
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不料却是佟天他老妈要下葬,林华安松了一口气,虽说他和佟天的妈妈八根竿子打不上关系,可他毕竟霸占了佟天的身体,这个身体还是上吊夫人连筋带皮给的,现在她要入土为安,自已纵不为佟天,也要为这个给他血肉的夫人尽点孝道。
“好吧!你快去楼上给我取来一套干净的亵衣。”接过孝服,林华安大步奔到那个塘荷前,拉开腰绳,脱光往荷塘里跳入,抹水飞快清洗了起来。
佟伯取来亵衣裤时,林华安也胡乱洗完了,擦拭了身上的水珠,招手道:“我不会穿,过来帮我。”
“是。”佟伯忙摊开亵衣往他身上装了上去。
孝服像是量订的,合身的很,裹完脚布林华安把脚往密不透风的靴插入,顿时热浪阵阵自脚底上升,想不明白古人到底是不是都有被虐症,不知脚温而身暖,脚凉则体清的道理吗?实在受不了抽回大脚,拉开裹脚布,一双大脚丫往脏兮兮的草鞋插入道:“穿那靴子热死了,冬天穿还差不多,夏天还是穿草鞋凉快。”
时间不多了,且是去送葬并非相亲,草鞋就草鞋吧!佟伯没有相劝,拿起孝绫往他头上打了个结,催促道:“少爷,咱们快走吧!送葬队要启程去了城外了,快走吧。”
林华安点了点头,跟着急骤的老头卯足劲就往童府飞奔而去。
童府门口人群已密密麻麻,哀队、土队、孝子孝女皆在,童老爷一身惨白站于门口,远远见到畜牲前来,心头顿时一气,昨晚女儿苦言相劝,说畜牲毕竟是嫂子独子,嫂子入土唯有他能封棺洒土,纵是如何的不孝,纲理伦常不能不顾。
他想了想认为有些对,可大嫂就是他逼死的,心里是万般不愿畜牲前来,才特地在嫂子要出去时派人去通报,本想畜牲懒惰成性必不会来,谁知还真的一大早来了。气极一声大喝:“棺起,出城。”
林华安刚到,半气还没喘出,四下哀乐已响了起来,急急飞奔到棺旁伴引,心想今天夫人入敛,姓童的竟然等棺木要出去时才临时通知,要不是昨天睡的早,必肯迟到,自已本身就是畜牲,妈妈入土没陪在身边,还不引得本就唾沫他的所有人更是咒骂连天,畜牲之名真真正正实至名归了。
气归气,他深明所有人对自已是万般的不屑,唯有手扶棺木,低头跟着哀队往一条一条大街向城门口走去,听得哀乐的城中百姓知道是佟夫人要出去了,皆争相围观,人人是把手指噔指在败家子身上,叽叽喳喳里呸声骂声巨大,林华安就如是游行的**强奸犯,受着万般难于入耳的污言辱骂。
童家与佟家是八拜之交,童木木是佟天的未婚妻,本该和林华安侍于棺旁,然而童老爷已退掉亲事,她就当起了孝女跟着大哥小弟拾孝侍在棺后,见着围观指骂的百姓们气愤难平,轻轻抬眼往棺旁瞧去,高大的背影不知为何她看到了悲伤和寞落,心里莫名难受的紧。
背着骂名过了几条热闹的大街,葬队抵达了城门口,突然高奏的哀乐止住,吵杂里林华安抬头往城门口看去,见着无数官差向他走来,猛然想起昨天东城府要他不准离开临安,心里知道东城府是要报昨日的辱骂之仇了。
捕头早就等着了,见着败家子来了,哼哼领众跨前堵道:“老爷发下话来,昨日虏人勒索之案未明,佟天不得私出临安。”
话声一落,围观百姓大量骂好,畜牲逼死老母,兔死狐悲假惺惺送葬,人人瞧了气便打心里来,要真有孝心,也不会逼死娘亲了,他去送什么葬呀。
捕头的话喊落,见到大家都这么气忿难平,翘起角嘴对林华安挥手叱骂:“你小子早巴不得你娘死,假惺惺送什么葬,走开走开,不准出城。”
林华安观看四下咒骂人群,肚里有一打子气,却没处发作,松开扶着的棺木,整张脸绿如冒芽的菜叶,却是不发一言,默默退到旁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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