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御书房内。
随着头上的月亮越升越高,项华舜的一张脸也越来越青,他怒瞪着下面的依重大臣,想得明日午时天下人全涌入北城菜市口观刑,铁青的脸渐渐转成墨绿。
无尽的死寂中,书房外忽然哐当大骤,再也坐不住了,项华舜猝立而起,绕出金案对还没入房的人咆问:“如何,搜到人了吗?”
骠骑大将军林伯渊脸色腊白,悻悻跨入御书房,双膝卟跪呼禀:“数万兵马把北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搜不到人犯,可能……可能……”偷窥一眼,顿时脸色大变,跃身上前搀扶高呼:“皇上……”
同样瞧见皇上踉跄,三班文臣皆然高呼迎前搀扶,丞相张元早知会搜不到了,只不过这话不能说,低低安劝:“还请皇上以龙体为要。”
霍然间所有人齐跪高呼:“还请皇上保重龙体,以龙体为要。”
“起来。”项华舜一声气喝,脸色忽青忽白又忽红,犹如让人狠甩了一巴掌,跨奔到御桌前,怒砸金案下诣:“即刻发下海捕文书,提供线索者赏金千两,提拿人犯者策封伯爵,赐千户,朕不要死人,要活人。”
众臣听得此道诣意,心里皆骇,此畜竟能拟伯爵,再闻此道咬牙切齿的话,心知皇上是要把此畜碎尸万段,凌迟剐割了,哪里敢多劝半句,齐齐磕头呼应:“微臣领诣。”
依然不解气,宗华舜手指房外再喝:“速命御林卫赶往东城,逮捕佟氏奴仆及其曾订过亲之童氏,三日后畜牲若不自首投案,于正门开斩其亲。”
圣诣落地,金日急速抱呼:“还请皇上三思,童氏绝不可……”
“哼!”项华舜不想听他诡辩,重重哼哧了一声,甩袖挥喝:“全都退下。”
金日心急如焚,然皇上已如此明白,知道再说什么亦也无用,黯然磕头辞离,跨出御书房外急向郡王府抡奔,哪怕稍稍晚上半步,童木木就要为畜牲人头落地了。
与此同时,云南大理。
落坐于点苍山下的一个小村庄里,木屋建的整整齐齐,四下花红柳绿,村旁有一条水溪向九曲连环之处缓流,幽幽的青山接星,油油的绿野映月,若非知晓此村内情之人,绝不会怀疑悠然村就是大理的一个寻常小村落。
然而……
距村口木碍门不远处的一栋大大的小房舍里,不论白天与黑夜这里都有人,最不济时这里也会有一个人,一个脸上有道伤疤的俊美妇人,可深夜的现在却人满为患地挤满小屋,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数十名男女对着一架接一架的书柜掏翻的满头大汗。
坐于烛火旁边的巨大书桌前,林帛纶犯困地打了个巨大哈切,跟随着奔来奔去人影,嘴巴是努过来努过去,最后实在受不了咆哮:“姓龙的,到底有没有啊!你他娘的连有没有收到章子都不知啊。”
“纶爷,您老……您老就省省力气吧!我这不是在找嘛。”龙千叶老脸大哀,每天数百道章子他哪有时间一一去清点,也不知今天大爷在抽什么疯,突然想看临安东城的章子,平时他都不搭理这些小事啊。
连上个月的章架都掏翻了一遍,文二夫人停下了忙碌手掌,细细的月眉微微拧皱,转身狐疑询问:“爷,为何突然前来要看临安东城的章折?”
“好了,好了。”找了近半个小时了,有早就有了,没有就是没有,林帛纶没好气唤停忙碌的众人,站起身呼出一口鸟气呸骂:“早上看了特磨道地吏的章子,说在驿馆有名信差被杀,那时想不出是哪里的,刚才要睡时突然想到昨天东城所说的不孝子之事,这才猛然想起今早没看过东城派来的章折。”
听到这里,在场的所有人大悟,龙千叶脸色不太好说道:“那么特磨道被杀信使,很显然就是东城府派来的。”话落,所有人一至点头,他哀了张脸要哭抱怨:“纶爷,既然您老都知道会找不到东城的章子,还让大家满头大汗翻了半个时辰啊?”
“不翻你会长记性吗?以为我不知道你整日鬼混,秦仙楼的那个鸳鸳,还有醉月楼的仙仙,你他娘的把东西一扔就巴不得往这两地奔,早晚得花柳病。”
众人听得纶爷破骂,齐目往龙千叶射去,想笑又不敢笑出来憋着气,早知道这家伙定要挨雷了,哪里有像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存心就是找雷撞啊。
骂的姓龙的噤噤吭不出气,林帛纶跨出书桌,来到今天的章架前,拾起临安西北城章子说道:“西城府说败家子游行示众,北城府大呼痛快,这个叫佟天的不孝子是东城人仕,偏偏东城府的信差被杀,身上找不到呈送的章子,事情可真有够意思的。”
文二夫人没他那头脑,细眉轻拧低道:“纶爷会不会想太多了,或许只是一个巧合,或许是……”突然想到什么?蓦地停下了嘴巴。
林帛纶笑看着她,认真听时见她忽然停口了,俊逸的脸上眯起一股笑意询问:“怎么呢?想到什么了吗?”
“是消失的章子。”恍然悟出的文二夫人分析道:“若说是巧合信差遭人杀害,那么凶徒杀人就算了,为何要取走章子呢?”
向关靖急速插嘴:“也许东城府的章子里说的是其它的事,并非败家子之事呢?”
“对了。”林帛纶手指往他鼻头指道:“不论是不是败家子的事,既然凶匪劫走章子,那么此章内所说之事必定不小,不小到有人不愿意我知道。”
他的话刚落下,这时龙无双蹦蹦跳跳跑了进来大声喊道:“夫君,有好玩的。”
林帛纶听到顽皮小宝贝声音,额头顿时滑下三条黑线,笑眯眯扭看小宝贝一脸好玩的幼童脸儿,皮笑肉不笑询问:“双儿,半夜里不去睡觉,突然想玩什么呢?要不要为夫侍候侍候你呀。”
“不用,不用。”龙无双嘻嘻摇摆小小手儿,赶紧翻过小手掌摊开,现出一张纸条,道:“一封从镖局里发来的紧急鸽信,说是傍晚时天牢被劫,所有的侍卫和牢卫被杀,有人像鱼一样在内河消失了。”
“啥?”林帛纶一愣,人可以像鱼一样潜入水里简直就放屁,跨步急拉过张元发来的信鸽,脸色顿时涨红,哇哇大叫:“老子什么时候派人去劫天牢了?姓张的嘴巴好毒啊。”
眼见大爷跳脚了,龙无双嘻嘻上前搂抱住他手臂,酒窝深陷道:“好久没查案了,夫君咱们出去玩玩。”
龙无双雀跃的话语甫落,楼飞雪和风若能小跑进来,楼飞雪嚷喊:“夫君不好了,不好了,天牢让人劫了,张元到府里找那个罐罐,可到处找不到,说世上只有你会用罐罐,灵灵飞书来询问是不是真的?”
“嗯嗯嗯。”风若能小脑袋点如小鸡啄米,急忙把人犯图摊开,跑上前贴到劫牢的夫君脸上,好奇疑问:“夫君为什么要救这个人?为什么要杀百来名侍卫和牢卫呀?”
突然间一张白纸糊住双眼,林帛纶心里哇哇叫苦,早知道就把氧气灌毁了,本以为这个鬼世界没人懂的用,谁料一时没狠下心,他成了谋画劫天牢的主犯了。他是谁,他可是北军大元帅、郡王爷、摄政王,连项华舜都得叫他大姑父,他要救一个人须要去劫天牢?哪里不知姓张的这只老狐狸就是想逼他到临安破获这桩案子。
“哪个……能儿呀,你把纸张贴到夫君脸上,夫君瞧去就一团白糊糊的,看不见啦。”汗汗对小可爱说了句,瞧他的心肝小宝贝都为人母了还是这么的可爱,呵呵。
“喔!”风若能应了一声,想想果然纸贴在脸会瞧不清,急忙收回数寸手臂,谁知手臂刚收,忽地手中白纸一扫不见,愣愣轻呼:“夫君……”
能儿刚把手臂缩回,林帛纶就见人犯样貌,好熟悉啊!一手抢过三观两瞟,头发蓦地竖立而起,双眼瞪如牛铃往天花板跳吼:“谁,这是谁?不孝子佟天吗?”佟他妈个天啦!明明就是老大啊。
在场所有人见着他突然发狂上蹦,心头皆跟着往上跳卡喉头,风若能怯怯点头。“是……是呀,就是……就是他。”
楼飞雪瞧见夫君神色不对,急忙奔前询问:“难道……难道真的是……真的是夫君劫的天牢吗?”
“不可能。”龙无双小脑袋猛摇。“夫君哪里须要劫天……”
“就是我劫的!”
“嘎!”
龙无双理所当然的话还没说完,听聆此道急骤承认,不只是她,在场数十人皆愣了,举目往大爷脸上看去,猝然又倒抽气吁,心里讷罕之极,他大爷那张半白半青脸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错了,不会有错的。”对着这张犯图,林帛纶脸庞一半铁青一半惨白,一个败光家产逼死老母的人怎么会有智慧去拆墙营生,被杀的信差,消失了的章子,金殿上的不屈,没有利益匪徒不会无端端劫败家子,世上只有自已知道怎么用潜水具。
“我的妈呀!”想到自身的荒唐,林帛纶嘴里吐出一口惨叫,终于知道不合理的一切在哪里了,当即咆哮:“备马,日夜兼程火速赶到临安,飞鸽告知张元,天牢就是我派人去劫的,让他禀明华舜速撤下皇榜。”话落,老脸涨青再咆:“老大竟然被游行,不要命了啊。”
听得此咆,在场众人心头砰跳。虽然不知大爷气急败坏什么?可能从他咆出不要命仨字,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众人哪里敢搁半份,齐一时撤腿就跑。
“操操操。”林帛纶如一只无头苍蝇急的团团咒骂,当外面传进杂踏马蹄,半刻都呆不住,如只野狗脱窜出去,巨声长嘶已经往临安烧屁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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