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厅中坐了一会儿,待得连同禀说浴水置妥了,他才返回房中,看着那桶冒烟的浴水,想得小宝贝的伺候,嘴角顿时扬起一抹连他都不知道的温柔,脱下衣服跨入浴桶内便洗清起来。
没有井儿陪伴,林华安这个浴飞快就洗完,拭净身上的水迹,拉开衣柜拾起一套崭新亵穿妥,翻翻找找,大都是他的旧衣服,唯有两套崭新的驸马团服,和五套庆典、上朝及平日闲装的官服。心想阿克达苏已退居二线搬来大都亨福,穿官服去访他难免有些造势,可是……
“老子就是贱,来这个见鬼的大金。”骂落,他百般不愿意地抄起一套银白的驸马团服,翻翻找找才找到袖口,听说大清就是金朝的后裔,八成错不了,瞧这衮裾箭折的,密密麻麻啊!瞧那猛鸟凶兽,从胸一直缠绣到摆的,眼花缭乱啊!
“有没有人啊,快……”把袖管穿到裤管里去了,林华安咆叫没完,砰的一声,已摔的四脚朝天,身上还缠绕着那一套见鬼的天下第一额驸团服。
少爷洗澡只让井儿伺候,无聊守在门外的瓢儿和瓶儿突听得叫唤,还没惊起,忽然砰的一声重响又至,霎时间两人吓的脸色褪白,齐身撞门就抢了进去嚷喊:“不要伤害我家少……”
“咦!”两人嚷喊的那个爷字还没出叫,咋见少爷竟被一件衣服缠倒在地上,却不见刺客的身影,顿时她们既是错愕又是难解,异口同声讶问:“少爷,您怎么倒在地上穿衣服呀?”
“你们见过有人倒在地上穿衣服的吗?”林华安没好气回堵了一句,微蹭身体,倒斜上看这两个高丽皇宫出来的小尚宫,知晓她们纯白如一张纸,便就开声解释道:“我是让这套繁索的衣服绊倒的,你们扶我起来。”
“喔,是!”瓢儿和瓶儿惊吓褪去,急急奔过隔屏,弯身就把他扶了起来,满头大汗解开这套被穿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后,瓢儿好奇说道:“少爷,这衣服褶子太多,瞧起来太麻烦了。”
“是呀。”瓶儿猛地点头,扶起林华安的手臂插入一只袖管里,拉了拉襟摆,好奇询问:“少爷,您去哪里找来这一件好麻烦的袍子呀?”
“这件不叫袍子,叫翻领团服。”说着,他后指夹在脖颈里面的后襟翻领,待着小丫头抽拿出来,舒服的扭了扭脖子,笑声再道:“少爷我身上这件翻领团服,普天之下只有一件,别人要是模仿制作,不仅要杀制作者的头,还要杀他全家的头。”
听得一件衣服就要杀头,两人顿时吓的脸色腊白,窥看少爷笑眯眯眼睛,又知少爷不会让别人捉她们去杀头的,因为少爷是好少爷,便就低头继续忙碌起来。
林华安知道吓到她们了,笑眼里面带满着鼓励,回想三月前的她们,一受到惊吓就死死把头埋进地里,小身子害怕的瑟瑟打抖,连哭都不敢哭出声音。现在呢?
凝看满头大汗为自已cāo忙的这两个小尚宫,一个和井儿同岁,一个剩至比井儿还小一岁,年纪这般的小就随着他背景离乡出来讨生活,只要是人就没有不心软的。
看着,他轻轻叹出一口气,对待小妹妹般抬手轻揉了最小那一个的脑袋,笑问道:“恩娜呢?怎么不见她?”
瓶儿最小,脑袋被少爷轻揉,甜美的脸蛋忽地染起一片瑰红,结结巴巴回道:“让……让龙姨唤……唤去了,说是……说是修改衣……衣服,恩娜女工很好的。”
“嗯。”林华安笑点了点头,繁索的团服在两个丫头手中变的温驯起来,所有束缚感觉统统消失时,当即往柜下的抽屉指道:“找找,应该有一盒配玉,拿出那块豹子形状的。还有一盒玦,把绿色的拿给我。”
两人急忙点头,跪俯柜边拉开抽屉,果然见着好多红皮小盒,一一翻开后,瓶儿找到那块像豹子的挂玉,开心便就往他左腹挂了上去。
“挂右面。”见这丫头挂错边了,林华安解释:“大金和大宋不同,大宋是左大右小,大金则是右大左小,少爷我虽然不是王爷,却是军政同掌的实心额驸,算来还能大阿克达苏一点点,去见他不必避玉。”
瓶儿小脑袋猛力一点,表示明白了,左步往右移了过去,就把配玉挂于他右腰前,回身从柜里拿出一双银皮靴子说道:“少爷,您坐下,奴婢为您穿靴子。”便就跪下去。
这时瓢儿找到了玦,一脸古怪起身递道:“少爷,这个叫做玦吗?怎么跟厨房里用来装酱料的杯子耳朵一样呀?”
“哈哈哈!”刚刚落坐的林华安听得杯子耳朵,顿时大乐,接过玉玦戴入右手母指,愉悦说道:“大金原是牧民,擅长骑射,这块玉玦戴于右拇指本是助拉弓弦之用,后来就演变成了宗亲们的信符了。”说着,他玉玦一转,现出一行小字,递给她们观看道:“看见了吗,跟杯耳差去十万八千里。”
这时瓶儿也为他穿妥了靴子,凑过脑袋仔细观玦,果然见着一行小字,同时明白地猛力点头,又整齐叠手下福道:“少爷,已经穿妥了。”
“嗯。”林华安站起身,笑看了这两个天真灿漫的丫头,相谢道:“多亏你们,要不然我还倒在地上起不来。好了,都去吃晚饭。”
两女是了一声,跟着他出了卧房,随身往堂厅行了去。
前步刚迈进厅堂,林华安便见厅中连同瞠大的双目瞪看自已,一张老嘴启了条大缝,模样说不出的呆滞。他皱了皱眉,后步也迈了进厅,便见堂厅前围着一团女眷,鼻头袅袅胭脂香弥绕,很显然连同呆滞的老眼并不是在瞪自已,而是在瞪看厅前围站的群女中的一个。
把井儿打理好的龙杏见少爷来了,当即笑声唤道:“少爷,奴婢已经把您的小爱奴打理妥了,您瞧瞧。”说着,笑吟吟往旁退一步,现出zhong yāng那位低垂小脸的娉婷少女。
林华安正觉大家脸上的笑容带有戏意,龙杏退开后,他拧皱的眉头不由的定住,愣看静澜站于堂前的那位娉婷少女,难于置信地张大嘴来,结巴指问:“你……井儿?”
井儿原本在厨房忙,突然让龙婶拽入她房里,还不知怎么回事,就让四五名姐姐解下衣服扔进浴桶里洗掉了一层皮。她还没疑问出口,从浴桶里又被抱出来,龙婶嘴咬掉针线,就把一件漂亮的衣裙往自已身上宽入。直到明白是少爷要带自已出去访一名贵客,身上的漂亮衣裳已经穿妥了,耳朵、脚裸、手腕、脖项还被戴着许许多多的华贵手饰。
听得疑唤,耻极的井儿轻轻往他移过一步,窥绽了一眼张大口合不拢的少爷,赶紧低下头颅,蚊声低应:“是……是小奴儿。”
亲见小宝贝羞窥自已的火红小脸,林华安叹呼道:“难于置信!”
惊奇目光的急往跟前的小宝贝细细打量,只见小宝贝穿着鹅黄缕衣,下系淡绿典裙,袖口绣着一朵浅粉山茶花,衣摆下于银丝勾着数朵详云,淡绿色的典裙端处刺绣蓝蓝海云图,缕衣之外穿着一件棉白小貂夹,小貂夹结子用红线制做,打着同心圆轻轻扣系。
他惊奇的目光往上拉,小宝贝羞羞答答垂头,嫩嫩的小腮上挂着两团红霞,染上胭脂的小嘴羞赧轻咬,腮边两缕鬓须微垂,云髻挽叠以一只翠绿的玉簪固定,斜处饰有金步摇,实有说不出的华贵、精致、娇俏美丽。
龙杏见少爷看的眼珠子都直了,忍不住咯吱出声,伴随着这句阵揶揄银玲,堂厅上下诸多女眷也忍不住格格娇羞笑了出口。
井儿本来就红的脸蛋瞬间似要淌出血来,羞得是巴不得当场能有个洞能钻进去,头颅低垂到胸间,快哭出来地耻唤:“少爷……”
“啊!别哭。”众人的揶揄笑声林华安没听见,可小宝贝快哭的蚊唤却能把他从丧魂中扯回,当即箭步上前,捧起快垂到地上去的小脑袋,狠狠对准眉心吻入,扭头就朝龙杏瞪了过去。
龙杏手绢捂唇,笑的东倒西歪,见着少爷怒目瞪来,急急隐下银玲,实在忍不住又噗哧了一声,猛地摇头道:“少爷,您别瞪奴婢,现在您该头疼井儿这副怯性性模样才是。”
听得此笑语,林华安转看把小脑袋低到地上的宝贝,果然是个大问题,便就牵过她来到副首,压她坐入椅内,蹲下身笑道:“井儿,大方一些抬起头来。”
“少爷……”井儿快哭了,死死咬着下咬,蹉跎了好半晌,这才轻轻动了动低垂的头颅,脸蛋抬起时火焰一片,就如发了剧烈高烧般,红的说不出的离奇。
惊见小宝贝的脸蛋像着火一般,林华安大吓一跳,紧急抬手压摸这对小腮帮,当滚烫的热量传抵手心,扭头就对厅中众人下令:“全都离开。”
龙杏也瞧井儿的脸蛋红的离谱,知晓她快要羞死了,哪里还敢再揶笑,速快招呼了大家,齐身便往厅门外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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