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青莽山漆黑一片,树木浓密,穿梭在其中更是给人增加了很大的难度。ww
孟涟城带着秦中元速度十分快的在树林中奔走,因为枝叶的抽打,秦中元睁不开眼,而后索性抱住孟涟城的腰,然后俯首埋在她颈侧。
孟涟城也没时间管他,朝着青莽门飞奔。
青莽门就在深山之中,若是走正路,将要绕远,但那道路绝对要比这密林好走的多。
终于,大约十分钟,孟涟城脚下一停,抱着她腰的秦中元身子一顿,“到了?”
“看。”他们现在所处一个小山头,而这个小山头的对面就是青莽门所在的地盘,半山之上,火光冲天,人影翻飞,在孟涟城听来,打杀声震天。
抬头看过去,秦中元微微蹙眉,“打起来了。”
“嗯。你在这儿呆着,我上。”松开他,孟涟城欲走。
“诶,不行,你得带着我才行。若是有人突然出现袭击我,我怎么办?”抓住她的手,秦中元不让她走。
转头看着他,孟涟城轻叱一声,“你若跟着上去的话,那才危险。我只是上我师父在不在,若是在的话,我就把他引走。”
“不行,带着我一起。”上前一步搂住她,他绝对得跟着他才行。
看着他,孟涟城没法儿,只得一把揽住他的腰,脚下一踮从这小山头跃下,直接跳上了直通青莽门的台阶。
恍若流星,身影在台阶上闪了几下便跃上了半山。
打杀声入耳,血腥味儿也扑鼻而来,高高的石门后,无数个人影缠斗在一起,残肢遍地,在这黑夜中,如此惨烈。
观此场面,秦中元立即蹙眉,满目嫌弃。
孟涟城则脸色紧绷,视线在凌乱的人群当中搜寻,却是什么都没找到。
打斗的两方,是青莽山门人、萧三等南方武林人士,以及那些有过一战的白衣人。
“孟女侠,你来啦!”蓦地,一个南方武林人士一眼看到了孟涟城,往时对孟涟城无时无刻都是恶人恶人的叫,这时候,倒是变成了孟女侠。
孟涟城看了一眼,没过多表情,秦中元冷哼一声,颇为不屑。
一白衣人手中鹰钩赫赫生风,眼看着就要勾住那人的脖颈。
孟涟城抬腿踢起地上一断了的刀柄,刀柄旋转着快速飞过去,砰的一声撞到那马上要勾入那人脖颈的鹰钩,力道千钧,震的那白衣人不由退步。
“孟、、、孟女侠多谢。”那人一愣,下一刻提着剑几步跑到孟涟城身边,往时满身正义之士瞧不起恶人的模样,今日不仅客气还会说谢谢了。
孟涟城不理会,秦中元看了一眼也颇为不屑。
“杀啊。”凌乱的人群中,杀声又起。白衣人恍若商量好一般,犹如被丝线吊着跃起来,飘忽在半空中向后飘,将中间的人圈起来,齐心协力,那在群山官道中的杀阵又开启了。
站在孟涟城身边的那人十分心急,但又不敢冲上去,瞧着那些白衣人,又瞧瞧孟涟城,似乎想让孟涟城出手。
两方一分明,孟涟城就更能看清楚眼前的场面了,依旧没有找到戒尘的影子,难道他没有参与?
思及片刻,不管这边的杀场,孟涟城带着秦中元瞬间离开原地。那站在旁边躲着的人一吓,再找孟涟城已没了踪影。
越过打斗的人群,孟涟城直奔青莽门内部,这建筑在半山十分恢弘,要说青莽山也十分有钱,不愧是这北方的第一大门派。
因为外面在打斗,这里面就十分安静,因着建筑十分高,所以外面的打杀声在这里就听得特别清楚。
不想那么多,孟涟城飞快的在个个院子大厅游走,秦中元被她带着,晃得头晕不已。
“师父不在这儿。”呼吸加快,孟涟城也很累,这青莽门所有的建筑都转了个遍,但是什么都没找到。所有的人都在外面打杀,这里根本没人。
“别急,这样也证明了你师父或许与那伙白衣人并不是一路。”站稳了,秦中元安慰,胃里却是在翻滚。被她拎着转来转去,他第一次这么难受。
“你的人来了,在这儿呆着,我去前门帮他们。”耳朵一动,熟悉的风声接近,不待秦中元说话,她松开他飞跃而走。
果然的,下一刻,几道人影从房顶上跃下来,正是秦中元的护卫。
“戒尘呢?”抖了抖袍子,秦中元眉目微敛。
“回公子,戒尘引走了青莽山的门主,在后山决斗。”护卫回答。
“后山?盯着点,别惊扰了,随他们决斗吧。”眯起眸子,秦中元沉声道。
前山门,战斗持续热烈,随着孟涟城的加入,更是进入白热化。
残肢遍地,血味冲天,诸多人满身血雾,却支撑着在战斗。
“三叔叔,躲开。”萧三为人挡了一下,右手受伤,惊云掌的威力立即下降几分。
孟涟城这一声直逼萧三的耳朵,在未回头看的时候猛的闪开,一道掌风顺着他的颈侧划过去,身后立即响起一声闷哼。
孟涟城跃到萧三身边,看了一眼他还在流血的右手,“三叔叔,你看到我师父了么?”
萧三摇头,“没有,攻入青莽山的只有这群白衣人。”
叹口气,随后拽着萧三躲开一白衣人的鹰钩,这个时候没工夫多说,打杀继续。
一番苦战,所有人都有些不支,便是孟涟城都觉得很吃力,这次的白衣人绝对不比上回,而且这次他们人数众多,缠斗艰辛。
白衣人亦是死伤无数,或许是受伤的太多,他们边打边退,最后带着受伤的人迅速逃离。但便是这样,青莽门以及南方一众江湖人士也死伤众多。
孟涟城的手都是发麻的,站在满地的残肢血液当中深呼吸。四周都是哀嚎声,不少人肢体残缺,哀声回荡在整个青莽山。
“小姐,这些白衣人与戒尘到底是什么关系?”趁着众人都在忙活着满地伤者,萧三扶着受伤的右手小声质问。
“没关系。据秦中元说,这些人是大司的。”孟涟城蹙眉,将秦中元告诉她的话说了出来。
“大司?原来如此。”萧三面色一沉,这事情可不小。
“嗯,所以他们与我师父没半点儿关系。三叔叔,眼下大司又要图谋不轨,咱们武林还是先关心这事儿吧。我师父,我会去找他的。待得找到了他,会把他带走,从此后,不会让他再出现在武林当中。”压低了声音,趁此时机,孟涟城想赶紧了结此事。
萧三一诧,随后几不可微的点头,“好,你若有把握,那这件事儿三叔叔给你办了。不过,日后你须得经常来萧府走动。”说道这儿,他眼里浮起一丝笑来。
孟涟城蹙眉,眼下说不得那么多,萧三答应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点点头,“好。”
“门主在哪儿?自这帮狗日的攻上山 ... [,!]
,老子就没瞧见他。”蓦地,杂乱的人群中爆出一声粗鲁的大喊来。
“是啊,大难来临,他倒是先跑了!门主,他那个德行能当门主?”继而有人附和叫骂,想来这都是青莽山的门徒。
“萧三大侠,青莽门的门主不知去哪儿了。青莽门死伤百余人,咱们也损失了二十位英雄。”齐剑山庄庄内的一员大侠溅了满身的血,大步走过来禀报。
“钟声响起来时,李门主明明与我们一起冲出来的,怎么会不见了?”萧三也不解。
“是啊,在下也看见了。或许,当真是贪生怕死,见对手强悍,跑了。”说着,齐景也不由不屑。
孟涟城站在一旁听着不语,看着满地的残肢鲜血,眸子蓦地一动,转身离开。
青莽门内部,秦中元正坐在一临近花园的长廊栏杆上坐着,身后四个护卫,融入黑夜当中。
见着孟涟城回来,笑意立即染上眉梢,“回来了。”听见打杀声渐渐没了,他估摸着这是完事儿了。
“嗯。走,找我师父去。”快步走过来,孟涟城一边看向后山的方向。
“知道你师父在哪儿了?”跳下来,那么一跃,显得那两条腿更长。
“青莽门的门主不见了,我想,可能是被我师父引走了。”脸色紧绷,集中精神听动静,但各个建筑都太高,挡住了声音。
“这么聪明?”秦中元薄唇弯弯,垂眸看着她,满目笑意。
“你又知道?”拧眉,这小白脸儿,知道什么都不说,偏偏得惹怒她。
笑出声,伸手抓住她的手,“又生气了?有这生气的时间,咱们都到了后山了。”
“果然在后山,走。”反手扣住他的手,快速飞奔离开。那四个护卫紧随其后,速度飞快。
后山陡峭,树木茂密,但对于孟涟城没有过多困难,跃上一处断崖,那断崖后的打斗声立即进入了耳朵。
松开秦中元身影一闪离开崖顶,直接跃下那漆黑的崖下。
秦中元几步奔到崖边,下方冷风呼呼往上吹,吹得他脚下不稳险些跌倒。
后面的护卫追上来,“公子,夫人也下去了?”
“走,咱们下去。”秦中元不耐,听着下面的打斗声又剧烈了。
两个护卫各自扶着秦中元一只手臂,果断的从崖顶上跃下去。
崖下是一片空地,地上都是碎石头,秦中元落地之时脚下不稳差点跌倒,所幸有护卫扶着。
“公子,夫人与戒尘联手在对付李门主。”身边的护卫于黑夜中也看得清一切,立即讲给秦中元听。
眯起眼睛,眼见着天要亮了,但是在他的视野里还是模糊的。
蓦地,前方一身闷哼,下一刻一声重重倒地的声响,那声音听着就觉得肉疼。
“师父,他晕过去了。”接下来,就是孟涟城的声音。
“月亮,你快走吧,待得他们找过来,你在这儿不合适。”戒尘的声音很低沉,充满了沧桑。
“师父,你与我说,大司的人找过你对不对?你与他们联手了?”孟涟城直奔主题,这一点,不管是孟涟城还是秦中元都想知道。
“我没有与他们联手,但他们要做什么,我也不会多管。若是可以,我倒希望这大齐武林覆没。”戒尘回答,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恨意。
孟涟城叹口气,“师父,别人的事你不管我也不会管。但是,事关你,我就会管。咱们走吧,离开这儿。”
“不要再说了。李霸,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话落,只听得一道肉破开的声音,那晕倒在地上的李门主喉咙破开,血喷四处。
孟涟城一哽,转眼看向别处,但就在这瞬间,戒尘瞬间消失于原地。
“师父?”一惊,孟涟城慢一步的去追。
秦中元立即挥手,“赶紧追。”
“是。”身边的护卫同去追,只余一人留在秦中元身边。
踱步走至那已经死了的李霸身边,秦中元满目嫌弃,“死的真痛快。”
身边护卫无言,自家公子行事作风他们都知道,若是在公子手里,这李霸肯定不会死的这么痛快。
天色隐隐亮了,但去追戒尘的孟涟城以及那三个护卫还没回来。在这荒凉的崖底守着那个尸体,足足等了近一个时辰,远处的树林里才有动静。
看过去,眸子一闪,孟涟城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当中。
“回来了。”几步走过去,对面孟涟城也走了过来。
“没追上。”看她脸色,秦中元就知道。
“嗯。”叹口气,孟涟城瞥了一眼李霸的尸体,暗暗摇头。
“没关系,他们会找到他的。”抬手,轻轻擦掉她额头上的汗珠。
没说什么,任他给擦汗。之后举步走至那李霸的尸体身边,俯身拎着他的尸体走入树林当中。
不过一会儿,孟涟城返回,手上空空,尸体不见了。
“埋起来了?”这种收尾工作吩咐别人做就可以了,没必要事事亲为。
“嗯。你的人会找到他,但这段时间也不能在这儿等着。不如回青莽门看看吧,死伤众多,这江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的伤亡了。”说起来不禁感慨,她接触这个江湖十五年,今日的事件绝对称得上十五年来最大。
薄唇弯起,秦中元抬手在她的额头上戳了下,“便是送命,那也是他们活该。出门在外,又深知难免会发生冲突,就一定要提前做好各种部署,想到各种可能。他们不但没有部署,而且过分相信自己的能力;群山官道上发生的意外更没有让他们绷紧神经,不去准备后招儿,反而各种猜度你。不愧是江湖草莽,果然是草包。”说着,他边摇头,满目都是鄙夷。
孟涟城微微蹙眉瞅着他,他说的话确实有些道理,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聪明人。谁会像他一样,无论做什么之前都准备的妥妥当当,孟涟城猜想这厮肯定有几重的后招儿,否则,不可能这般自信的批判别人,又满目自信。
“既然你这么厉害,那知道我师父在哪儿么?”就算他准备的多,戒尘不是又没影儿了。
稍显细长的眸子随着笑弯起来,漆黑的瞳眸流光溢彩,在这晨起的光线下似乎隐藏着许多神秘。
“肯定能找到他,但时间长短我不敢保证。再言,我做的所有部署可都是为了保命,不是为了在你面前逞英雄的。”抬手,欲勾她的下颌,孟涟城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不眨眼的盯着他,他一直不眨眼的看着她,眼角眉梢带着淡淡的笑意。
“哼,走吧,咱们回去。”放开他的手,孟涟城承认了他的做法,确实,不管做什么,都要保证自己的命安好,他做的没错。
相比较起来,她好像确实很莽撞很无脑啊。也亏得她武功高强,否则,这么多年都不知死多少回了。不管什么地方她都没惧色的闯,数次命悬一线,现在想想她的行事再与秦中元比比,真是无脑到了极点。
... [,!]
返回青莽门,这里乱糟糟成了一团。门主不见了,大部分门徒愤怒的破口大骂,说他贪生怕死不顾门人死活云云。南方的武林人士安置救治自己的伤者,对青莽门那些粗鲁的门徒嗤之以鼻。尽管在秦中元眼里他们没什么差别,都是草包,但南方瞧不起北方的粗鄙,北方觉得南方娘们唧唧的偏见仍旧深刻。
各种吵闹声叫骂声哀嚎声遍布了整个青莽门内部,太阳升起,那满地的血迹就更醒目了。
萧三与几位个个门派的领头人聚在一大厅里商议事情,青莽门的门主失踪了,所以代表的是副门主。这副门主也受伤了,但并不似其他门徒那般狂躁。
与秦中元走进来,孟涟城没过多理会那些人看过来的视线,寻了个椅子坐下,秦中元也坐在了她身边,姿态悠然,恍似来散步的。
“如那些人来自大司,那么这件事就不止是江湖恩怨这么简单了。朝廷不会置之不理,到时说不定,大齐与大司又会大战啊。”看来萧三已经告诉了他们,那群白衣人来自大司的事。
“大司就是一条饥饿的疯狗,趁着大齐不注意就想来咬一口。大司朝廷与江湖勾结,江湖人都成了朝廷的走狗,做尽见不得人的事。尽管要他们来,别说朝廷会不会管,老子和他们拼了。”江湖与朝廷扯上关系,是大部分的江湖人士都看不起的。
听着,孟涟城没什么表情,事情这样发展正合她意,以一件大事来掩盖另外一件大事。所有人都在忙着这件大事,另外一件大事就没人管了。
秦中元则眼角眉梢荡漾着淡淡的讽刺,这种无脑的言论,比之小丑戏还要可笑。
“若是朝廷插手,咱们也不好再参与。但杀我们这么多人,此仇不可不报。萧三大侠,不如咱们杀进他大司。”又有人在忿恨中想出了这个主意。
“刘英雄不可急躁,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萧三赶紧摇头,他不是武林盟主,这等事他没资格做决定。
“死伤了这么多兄弟,此仇不报难消我心头之恨。”啪的一拍桌子,虽是鲁莽,但却是恩怨分明,很典型的江湖人。
“咱们此次是为戒尘而来,却不想半路生出这么多枝节来,。萧三大侠,如今戒尘之事怎么办?”终于有人想起戒尘来了。
萧三略微沉吟,而后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戒尘不可能不知道,眼下必定不会再来,也或许转道别处。但相比较大司,戒尘已不重要。给个个门派发信函,各自小心戒尘,咱们已无暇再管。”诚如与孟涟城商量的时候,尽力的将戒尘的事情压下。
“萧三大侠说得对,对比戒尘一家私仇,咱们的大仇更重要。”有人附和同意。
“那接下来怎么办?”在这青莽山中停留也根本解决不了这大仇。
“修整队伍,多加几辆马车运送受伤的众位英雄。还有几十位英雄的尸身,也要送回去,不能遗留在外。”萧三决定,回江波城。谁也没想到,北方走这一遭,这么多人会送命。
众人静默,客死异乡,是走江湖的人都在心里做好准备的结局。但如今发生了,心下不免伤感。
一直不语的孟涟城调开视线,看向大厅外的陈旧青石板地面,最后移到湛蓝的天空。
秦中元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幽深如古井,蓦地伸出手,覆在了她的手上。
眸子一闪,孟涟城看向他,“怎么了?”
“在想什么呢?”压低了声音,恍若夫妻间的昵语。
“想你的花容月貌。”无表情,却说出令秦中元无语的话。
“说什么呢?”花容月貌?用的词语越来越让他难以招架了。
红唇微弯,看着他那模样,孟涟城也忍不住笑,这里的人耳朵都灵的很,她当然不能与他说她在想什么,那样就都知道了。
连连摇头,秦中元虽是自信容貌俊美,但也承受不起这个词儿。
那边听到俩人说话的人也同样无语,本是伤感又愤怒的气氛被那二人搅乱,众人又再次见识到了恶人的威力。便是贵公子也难以承受,如此一想,这贵公子也真是够可怜的。身手不如恶人,语言上也挨欺负,真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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