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掉嘴里的鸡腿儿,秦中元咂咂嘴,有点意外,“味道不错。”
这回轮到孟涟城诧异了,扭头瞅着他,发现他确实没说反话,“一点味道都没有怎么会好吃?填饱肚子罢了。”
“我本来就不喜味重的食物,这种程度刚刚好。”撕下一条肉放进嘴里,真的不错,他连连点头。
孟涟城无言,摇摇头,垂坠在肩头的长发泛着光,“尽情吃,这里还有两只。”将面前串着两只山鸡的棍子拔出来插在秦中元的面前,大方的都送给他。
“是否感到很荣幸?我还从未吃过别人给的食物。”笑,火光下,风华无双。
给予一声冷叱,他自恋起来,她就无话可说。
孟涟城分给了他山鸡,那醇香的米粥好了,秦中元也十分友好的分给了孟涟城一碗。
其实孟涟城本不想接受的,但米香味儿着实勾人,她也就接了过来。一尝不得了,真是香啊!口感也十分好,软糯的不得了。
看孟涟城那表情,秦中元不由得笑起来,“味道如何?”
“米十分好。”孟涟城给予肯定,也不知这是什么米。
“当然,一斗百两黄金。”秦中元只给出价格,就让孟涟城十分惊讶。这么贵,恐怕是皇帝老儿才能吃到的。
“这是专门进贡给皇宫里的,只有皇帝一个人有福享用,便是皇后太子都吃不着。皇帝老子哪天心情好了,赏赐个一斛米给谁,那可是天大的恩赐。”讲解着,反正总得来说一个意思,这米天下最高。
“皇帝老儿的粮食我也尝过了,还真是没白来这世上一回。”孟涟城道,其实心下颇有感触。从来到这世上她就一直自问,她是为了什么而来。刚开始曾幻想过是不是拯救世界什么的,但随着时间流逝,她那忻想都成了云烟。吃了许多苦,受了很多罪,但什么成果都没见着。如今吃上了一碗皇帝老儿才能吃的米,也算一种安慰了。
“没出息,吃了米就满足了?”秦中元斥责,孟涟城太轻易的满足让他不敢苟同。
“那怎样?以前我还在想,我来这世上是为了拯救苍灵守护世界的,后来一切都证明我那纯粹是自作多情,能吃饱穿暖就是天大的恩赐了。”一口气喝完碗里的粥,便是珍贵,最后也进入肚子,隔天变成大便!
忍不住笑,“你还真是骨子里充满了狭义,但是被现实打击的七零八落。”
“对。”承认,现实与幻想是不一样的。
“早点接受现实也好。十五年前那时你肯定还沉浸在幻想中吧,所以到处多管闲事。尽管现在也在管,但比以前好很多,不会自以为是的说教了。”看着她,火光中,她有那么一刹那看起来很柔弱。
“我十五年前又说什么了?今儿一次说清楚,总是说话说半截,我听得很郁闷。”爽快,孟涟城盯着秦中元,要他说清楚。
“说过很多啊,预计我的成长,然后忧国忧民。”撇嘴,他那表情极其可爱。
孟涟城蹙眉,忧国忧民这种话她说过?不过想想那时候确实可能,兴奋之时胡诌一通,然后转过头自己就忘了。
“不做声了?终于为自己所做过的事羞愧了?其实你早就应该羞愧了,羞愧到无地自容。小小年纪就什么事儿都做,不顾男女有别在别人的身体上动手动脚,毫无顾忌的评判别人的身体,真是坏事做绝。”说着说着,他暗暗有些不忿。她那一句‘小蚕蛹’,让他担忧了多少年,现在想来就恨不得揍一顿眼前这个睁大眼睛一副无辜模样的女人。
孟涟城不知该说什么,评判别人的身体?她做的出来。毕竟那个时候他也是个孝子,她心理年龄大,便是拥有个小身体也一直自以为是个大人。就像调戏小男孩的怪阿姨,她肯定对他动手动脚了。
沉默了半晌,孟涟城微微倾身凑近他,精致的桃花眸不再冷色,而是充满好奇的盯着他,“那你现在、、、是否还受到当年的影响,而身体、、、身体有些异样?”他总是盯着十五年前的事不放,孟涟城真的很好奇。有些人在年少时经历一些事就会有心里阴影,从而导致长大后身体的某薪面会有障碍,也不知这小白脸儿是不是?
秦中元脸色微变,看了一眼别处,随后盯着孟涟城眸子微眯,“就因为有异样,所以我在找机会讨债。”狠声,不过也压低了声音。
孟涟城暗暗忍住笑,本来她应该羞愧的,不过却羞愧不起来。
“向我讨债的人很多,你排号吧。到了你的顺序,我不会不认的。”坐直身子,孟涟城相当酷的给予答复。
秦中元哼了哼,掸了掸袍子上的灰尘,“说定了,到时向你讨债,你最好乖乖的,不许反抗。”
“那得看你要做什么了,难不成把我扔进油锅我也不能反抗?”争吵,孟涟城自己都忘了,她已经有多久没这么幼稚过了。
扬起下颌,秦中元满身你必须得听我的气势,他是债主,他说的算。
最后争吵以秦中元离开原地回马车睡觉而告终,孟涟城冷哼连连的进山找了棵大树跃上去。一条枝桠正好躺着,她自如的躺在上面闭上眼睛,将秦中元那小白脸儿清除脑海。
其实孟涟城思考的不多,她若是多想想就会发现,因为秦中元,她连担忧戒尘的事都给忘了。沉浸在担忧中总是让她很沉郁,而一直到睡着,她都很轻松。
天很快亮了,睡在树上,在阳光照到脸上的同时,孟涟城就睁开了眼睛。
望着头顶的树叶以及树叶之间的蓝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但一秒之后就回神了,这是野外,要赶去钟山找师父。
坐直身子,晃了晃脖子,骨头之间发出嘁哧咔嚓的声响。
而后跃下树,快速的走下山。
昨夜的篝火已经灭了,但仍旧有余烟在飘荡着。
几个护卫已经起了,正在给马儿喂食料。
马车却是静静的,秦超如同一座堡垒似的站在马车旁,看起来,这一夜他好似都是这样度过的。
“该死的,被咬了!”蓦地,马车里响起一声咒骂,站在马车前的秦超吓了一跳。
赶紧掀开车帘看向车内,“公子,怎么了?”
“被虫子咬了!”马车里的人回答,依旧很生气的样子。
孟涟城扯了扯唇角,无语。被咬了至于如此大惊小怪么?
“属下这就去拿药。”秦超也无话可说,但自己的主子什么样他知道,只得赶紧动作。
秦超离开,孟涟城双臂环胸的一步步走到马车前,透过车窗稍稍向里看了一眼,就瞧见秦中元那红了一大块的侧颈。
有些讶异,这是什么虫子会把他咬成这样儿?
车里的秦中元自然也看到了孟涟城,抬手摸了摸脖子,刻意的歪了歪头让她看得更清楚,“是不是肿起来了?”
孟涟城走近车窗仔细看了看,“虫子应当没毒,但你这脖子怎么成了这样儿?”
“这就是贵人与穷人的差别,穷人躺在虫子堆里也不会有事,我被咬一口就会肿起来。”天生体质问题,他也没办法。
本来还有点可怜他,一听这话孟涟城一丢丢的可怜也没了,“老天还是很公平的。”
“是啊,很公平。从小到大我受尽病痛折磨,坐拥千万就要付出些什么,不过我没怨言。”看着孟涟城一笑,清早起来也俊美如妖孽。
什么都没说,孟涟城转身走开。秦中元的体质很特别她是知道的,而且恰巧七月十五中元节出生,那一天阴到极致,他的身体也很阴凉,他说从小病痛不断,恐怕是真的。
不过现在她没时间担心他,她更担心还在钟山的戒尘。
队伍稍稍修整了一下,便继续出发上路。
今日孟涟城仍旧一马当先,后面队伍也加快了速度,独留官道上一道烟尘飞扬最后消散无踪。
钟山在关州境内,此山不止地形复杂而且山势颇为险峻。
此时这钟山已有无数人侵入,只是那树丛茂密,在外根本什么都瞧不出来。
打马飞奔,将身后的队伍抛在后面,孟涟城相当急。踏入山间小路,道路却很平坦,两边伸出来的树枝都被折断了,可见是有人故意的将这清理出来的。
马儿还在奔跑,蓦地,孟涟城一拽马缰,马儿立即停下,前蹄跃起,发出嘶鸣之声。
不管马儿在原地绕圈,孟涟城盯着树丛某一处,“出来。”
下一刻,一个玄色的人影从树丛里跳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气势张扬的铁云啸。
“你怎么在这儿?你应当也在山里跟着他们和稀泥才对啊。”看着铁云啸,孟涟城没丝毫意外。一般时候,在有戒尘的地方就能找到他。
“在等你啊。”一笑,痞气盎然。背负大刀,长发随意束在脑后,满身行侠的自由气息。
扯了扯唇角,孟涟城翻身下马,“听说他们在设陷阱抓我师父?你有何感想啊。”
铁云啸双臂环胸,结实的肩膀看起来充满力量,“有人在保护你师父,我追着看了看,好像是长鹤山庄的人。”说着,他眼神有那么几分探究。
孟涟城几不可微的点头,“猜对了。”
“你和秦中元怎么了?莫不是为了保护戒尘,你把自己卖给他了吧?”颇有几分风凉的说着,配上他那表情着实讨厌。
孟涟城眸子无温的看了他一眼,“你可以自己问他,他就在后面。”话落,她举步朝着山上走去。
铁云啸却没那么无聊,要等着秦中元询问那些他不感兴趣的事。孟涟城前脚走,他后脚就跟上。
“他们人不少,便是少林寺也有出力,你猜猜派出了谁?”铁云啸的语气相当之幸灾乐祸,走在孟涟城的身后盎然的说着。
孟涟城步子一顿,该来的还是来了。
“谁?”少林寺的高手数不胜数,她曾闯过少林寺的铜人阵,差点就死在里面。
“你的‘宿敌’,十八铜人儿。”铁云啸说的很可爱,铜人儿,但其中厉害只有尝过的才知道。
苦笑一下,孟涟城摇摇头,“真是煞费苦心啊。”萧府的一个萧九就能拖住她,再加上十八铜人,真交手,她必输无疑。
“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走吧。”铁云啸看着她的背影,这个女人,他认识她五年,现在真不想看到她送死。
“为了劝我走你才故意在这儿等着我的?谢了,你比我想象的要有人情味儿的多。”回头看了铁云啸一眼,孟涟城轻笑,灿若玫瑰。
铁云啸不语,他就知道他说什么都没用。
二人直奔山中,山下,孟涟城刚刚停下的地方,长鹤山庄的队伍也到达了。
“公子,孟女侠已经进山了。好似,铁云啸铁公子也在。”秦超站在马车前低声交代。
“铁云啸?”马车里响起了秦中元的声音,下一刻马车的帘子被从内掀开,一袭月白华袍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面容如玉,贵气斐然。
他肤色如细瓷,显得脖子那处已经消肿的地方更红。皮肤敏感,被虫子咬至今日已有三天,那处还是红红一片。
“和山里的人联系了么?”从车辕上下来,环顾了一圈,秦中元十分不喜这地方,虫子太多。
秦超点头,“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秦超的话刚落下,一只鸟儿扑棱棱的从树林里飞出来。抬起手臂,那鸟儿落在了秦超的手臂上。
解下竹筒递给秦中元,他取出纸条展开,之后便是一声冷哼,“少林寺那群秃头还真是厉害。”
秦超看了看他手里的纸条,随后低头道:“少林寺十八罗汉武功高强,更重要的是,十八铜人阵十分厉害,与之交手若被困在阵中,必死无疑。据属下所知,他们没有弱点,练就金刚不坏之身,想击打也无从下手。”其实秦超也是想从另一面告诉他,这件事最好不要再掺合了,否则,他们可能会损失更多。
秦中元颇为不屑,那不屑毫无遗漏的从眼睛里溢出来,“金刚不坏之身?人人都是血肉铸成,根本就没有金刚不坏一说。你这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的事情不要再做了。”
秦超一愣,随后点头,“是,属下知错。”高大的身体,在这丝毫不懂武功的人面前轻易的折下来。
“整顿一下,进山。”孟涟城已经进山了,他不由得有些着急。为什么着急他自己也不知道,不过现在他也没那个时间琢磨。
山上,孟涟城与铁云啸的速度十分快,丛林茂密,有的地方枝叶遮云蔽日,根本看不见太阳。
两人武功非凡,这些外在的因素倒是丝毫没有影响。不时的停下听听动静,然后继续前行。
翻过一座小山头,再往下走时沟壑极深,那不见尽头的沟壑里满满的都是树叶。可能几年的树叶都堆积在了这里,厚厚的如同大床。
然而,两人在高处都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下走,因为他们看见了不寻常的东西。
只见下面的树干以及对面个个树木的枝干上都挂着丝线,向着同一方向延伸,那就是下面的沟壑。
那些丝线被埋在了树叶下,是什么不言而喻。
铁云啸不语,其实这些东西他都知道,那些人埋了几处,他都亲眼看见了。
孟涟城静默半晌,面无表情。下一刻,左走一步,抬手一掌拍在旁边碗口粗的大树上。树干应声而断,繁茂的树冠与其他树木相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俯身,一手扯住树干,运力于手,将那棵大树甩出去。
几米长的大树顺着树林的缝隙冲出去,最后轰的落在了山下沟壑中厚厚的树叶里。
那大树刚落下,两方山中那缠绕在树干上的丝线刷刷紧绷,那细微的声音十分刺耳,像是毒蛇吐信子的声音。
只是几秒,沟壑落叶下升起一张网,而且以极快的速度在收紧,只听得木头断裂之声,落叶纷飞,待得一切平静之时,那升起来吊在半空中的网里,那棵大树已经断成一节一节的了。
二人细看,那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而里面,则绑着无数把利刃。在这张网升起的过程中运用缠绕在树干上的丝线而快速旋转,那些利刃也随之将网中的猎物剿杀干净。
铁云啸没想到会这么厉害,他虽然看到了他们设下陷阱,却是不知原来是这样的杀阵。
转头看向身边的孟涟城,只见她整个下颌都是紧绷的。
“虽他是我仇人,但他们这么对付他,让我多少都有些不满意。”开口,他说的也确实是心里所想。
看着那还吊在半空的网,里面被利刃截断的树木,孟涟城的眉心紧蹙。
“不止你不满意,我更不满意。他是人,不是野兽,要受到这样的对待。”他虽在发疯的时候与野兽无异,但他们谁也没见过他没发疯的时候。他是个充满智慧的人,看着她时那双眼睛充满慈爱,在她不高兴的时候还会说一些幽默的话,把她当成孝子一样哄。看她总是老成的说话,他总是会一笑而过,过后会说她在装大人。
铁云啸摇摇头,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你觉得好的人,其他人未必如此以为。便是十恶难赦的人,也有人在为他拼命。
举步,孟涟城几步奔至山下,在马上要一脚踏入沟壑时一跃而起,恍若鸿雁,瞬间越过沟壑落在了对面的山上。
落地之后径直的往山上走,后面铁云啸快步跟随。
夜色降临,钟山里也一片漆黑。凡是能在钟山行走的,哪个不是有武功的。凡是练过内家功夫的,目力均与普通人不同,便是行走在黑夜,也没有任何障碍。
黑夜中,孟涟城与铁云啸几乎走路无声,听着远处的动静,其实做这样的事儿还是很费精力的。
蓦地,有动静传入耳朵,两个人的脚步均一顿。
随后走近那发声的地方,在一定的距离时两个人停下,脚下一踮各自跃上身边的树上,一系列动作均无声息。
落在树上,屏佐吸,这高处也能看到那边发声的人。
十几个人,着装统一,其中几人比较眼熟,是东华派的人。
“咱们在这钟山喂了几天的蚊子了,那个该死的还不出现?哼,他若是敢出来,老子就剁碎了他。”一个上下挠痒的男人愤愤的说着,说的是谁,肯定都知道,是戒尘。
“别废话,被萧九听见了,小心告到盟主那里。”一人哈哈应道。
“哼,被他听见就听见,他不过是萧府的一条狗,还真当他自己是个人?”那人说完,还呸了两口,以表他对萧九有多不屑。
“行了,三师弟你少说几句,无论如何他是盟主的家奴,打狗还得看主人,传入盟主耳朵里对咱们有影响。”一较为沉敛的中年人阻止那人继续辱骂萧九。
“也就大师哥你忍得住,让咱们守在这儿不准动,当咱们是稻草人呢。”继续不忿抱怨。
“那能如何?少林寺的十八罗汉都听从萧九的,你打算反抗?他在下命令的时候你怎么不反抗?背后嚼舌头,岂是男子所为?”那大师哥训斥,成功的让那三师弟闭嘴。
树上,孟涟城已听明白了,原来,主事的是萧九。萧九必定是听从的萧震岳的命令,终于走到这一天了。
东华派守在这里不准走,孟涟城听到了她要知道的一切,半晌后从树上跃下,而后转身离开。
铁云啸随在后面,在走出去很远之后他才开口,“原来萧盟主明确下令了,戒尘在劫难逃啊。我不满意,他应该死在我手里才对。”
“不可能是他一个人的决定,必定是个个门派世家聚在一起商议的结果。”萧震岳帮助的已经够多了,这么多年江湖上各路都有人追杀她,后来都不了了之了,恐怕都是萧震岳在暗地帮的忙。
“知道你与萧盟主关系不一般,但这个时候,你好似不应当帮他说话。戒尘虽不是你父亲,但胜似父亲,我喜欢你不管对错都保护戒尘的样子。”铁云啸笑笑,能听出那笑声里有许刺,还有些羡慕。
孟涟城不语,继续趟着黑夜向前走。
这钟山里虽是到处都是黑暗的,但某一处却是有火光若隐若现。
走了一路,秦中元隐隐有些累。走一段路便休息一会儿,他倒是还能坚持下去。
不由得暗骂孟涟城那个女人,只顾着自己走,居然连他都不管了。
会武功走的快,那么了不起?
“距离戒尘所在的地方还有多远?”走不动了,秦中元停下。再次暗咒孟涟城蠢笨,想找戒尘跟着他不就行了?自己找得花费多大的功夫?笨啊!
“回公子,还得走很远。”秦超回答,隐隐的有些不敢说。若是他们的话,几个时辰就能到。但有秦中元在,他们自然得配合他的步伐,拖慢了整个队伍的速度。
“休息一会儿,她不动脑子,我也没必要受累行路。”还在斥责孟涟城的猪脑子,那边护卫已将随身携带的毯子铺在了地上,他抖了抖袍子坐下休息。
其他人自然也得停下,举着火把,整座钟山,唯独这一片有光。
然而此时深山之中,孟涟城铁云啸却与萧九碰到了。
萧九身后不止跟随了萧府的人,还有其他门派的人,有不少孟涟城的冤家,看见她出现,兵器出鞘严谨戒备。
孟涟城懒得看他们,直视走过来面带几分尴尬的萧九。
“孟小姐。”他无法只称呼她小姐,这里人太多,很容易传出去。
“萧护卫,许久不见,您能耐大涨啊。”弯起唇角,孟涟城皮笑肉不笑道。
萧九笑笑,尴尬愈甚,“孟小姐说的哪里话,属下也是奉命行事,个个门派掌门人一致同意捉拿杀人凶犯,盟主无法亲临,便将一切都交给了属下。”一句话,将所有事情简单的说出来,也是让孟涟城不要误会了萧震岳。
“猜到了,各路英雄向来热衷于惩恶扬善,这等事情岂会错过?就是不知那罪大恶极的杀人凶犯现在在哪里?你们可见过他的影子了?”扫了一眼那一群人,一大半的人在冲着她瞪眼睛。有的是与她有过冲突的,有的则是听过她的名号而生理上对她厌恶的。
“还未见到他,好像有人在帮助他。”萧九说道,看着孟涟城,想必是想询问她帮助戒尘的是谁。
笑笑,“看来这天下还是有正义之士的。”略显夸张的叹道,惹得那群人都不忿起来。
“孟涟城,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等都不是正义之士,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才是正义之人?”果然的,有人开始叫喊。
“各位要是如此以为,我也不反对。一锅好粥总是因为那么一两颗老鼠屎而坏掉,趁着行正义之事时做几件见不得人的勾当,以为别人不知,却不想天在看地在看。”讥笑,孟涟城满目挑衅。
“你、、、”那人气急,向前一步,但又退了回去。别人都不动,但凭他自己可不是恶人孟涟城的对手。
“我怎么了?很欠揍?有本事那就来揍我,把我打倒算你本事。连动手都不敢,那就闭嘴别叫嚣,嘴上逞英雄,窑子的鸨儿都比你强。”盯着那群人,孟涟城句句狠辣。
萧九有些惊,想让孟涟城别再说了,但她又岂会听他的?
铁云啸却是笑起来,他就喜欢听孟涟城骂人。
被骂的人气愤异常,抽出手中的剑欲要与孟涟城动手,却被旁边的人拉住。
“她本就是恶人,你若与她一般见识那岂不是连恶人都不如?再说,我们是奉了掌门的命令来这里逮捕杀人凶手的,不要上了她的当。她这么激怒我们,说不定她就是与凶手一伙儿的。”那拉住他的人看起来有些年纪,三言两语,将孟涟城归到了杀人凶手戒尘的阵营里。
萧九欲开口阻止他们,虽孟涟城是真的与戒尘有关系,但盟主一心保全她。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和那个杀人凶手是一伙儿的。所以,你们的招子最好都放亮点,谁冒犯了我,我就灭他全家。”眸光如刀,她说完这句话,再次扫了他们一眼,凡是触及她视线的均无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孟小姐、、、”萧九急,怎么非得把自己牵扯进来?
孟涟城不理会,用眼睛警告了一番,随后转身离开。
萧九随后快步追上,铁云啸笑笑断后,丝毫不在意他与孟涟城形影不离会有什么影响。
“小姐,你为何一定要如此?盟主就担心你得到了消息会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你与戒尘的关系。如此一来,你就真的危险了,盟主也救不了你。”跟在孟涟城身后,萧九急切道。
孟涟城忽的停下,转身,不眨眼的看着萧九,“反正早晚要大白天下,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了。连与他的关系都不能承认,我还有什么资格管他的事?劳烦九叔叔费心了,一切就看老天吧。”
萧九哽住,半晌道:“小姐,盟主不是不想承认你,而是、、、你娘至死清白,他若是将你的身份告知天下,将你娘置于何处?”
“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在责怪我自己罢了,保护师父不周,走到如今这地步。”萧震岳?孟卿雪?谁也比不上戒尘。
萧九叹口气,“小姐多想想吧,盟主很担心你。你是他唯一的女儿,儿女双全承欢膝下,盟主所求的很少。”
孟涟城不为所动,笑笑,“那祝盟主大人早日得女。”话落,她转身离去,独留萧九在原地叹息不已。
铁云啸快步的跟上孟涟城,张扬的眉目间尽是笑,“你这人真是怪,盟主那棵大树不攀,却毫不犹豫的撇清关系。啧啧,我都有点佩服你了。”
“不说风凉话会死么?有那个时间你可以去和那些人一起搅屎,相信江湖四公子你立即能上升到第一。”斜睨他一眼,孟涟城的语气不怎么样。
“我铁云啸有那么肤浅?别用大众的逻辑来推理我,我还是愿意和你一起搅屎。”大笑,畅然随性。
孟涟城弯了弯唇角,“没想到,一直义气到最后的是你。”
“虽然你这么夸奖我我很高兴,不过我也不是唯一。那秦中元不是一直在帮你么?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汤,不找你寻仇,反倒帮你了。”明显在揶揄。
提起秦中元,孟涟城倒是一愣,都把他给忘了。
略一思索,她暗骂自己笨,秦中元的人一直在跟着师父,她只要问问秦中元不就能知道师父的位置在哪儿了么?何苦在这山里转来转去?
停下脚步,孟涟城盯着铁云啸,“去找秦中元,他知道我师父在哪儿。”
铁云啸眨眨眼,之后一阵嗤笑,“那你何苦带着我满山跑?咱们在山下时直接等着他不就行了?哎呀,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被你连累的也变笨了。”
“你那是天生的,和我没多大关系。拉不出屎怪地球没有吸引力,少栽赃陷害。”冷叱,她转身就走。
铁云啸倒是愣了一会儿,还是没明白那句话什么意思,不过肯定不是好话。孟涟城骂人都能骂出花儿来,这本事他就比不上。
两人极快的在山中游走,这钟山偌大,两人运气倒是很好,一个时辰后,碰到了在一处山头上休息的秦中元。
几个火把通亮的,放眼望去,整个钟山就这儿是亮着的。
他们俩人速度快,一出现,得到了二十几个护卫刀剑相对。
待得看清是他们俩,秦超立即命令解除警戒,那被保护在中间的人也露了出来。
地上铺着毯子,秦中元坐在那儿,俊美如玉,哪怕在这山野里,也遮不住他那一身的高高在上。
瞧着孟涟城出现,他哼了一声,“终于反应过来了?要找戒尘直接问我不是最快的?看着聪明,笨的不得了。”
孟涟城不理会,径直的走过去在他面前停下,“我师父在哪儿?”
秦中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连连叹气。
铁云啸在一旁看的热闹,这大名响当当的秦中元怎么成了这样?
“说。”看他不语,孟涟城催促道。
“态度不好。”仰头看着她那不耐的脸,他也生气。
孟涟城无声的骂了句脏话,恨不得一脚踹飞他。
铁云啸笑起来,引起了秦中元的注意。
看了他一眼,之后站起身,身材颀长个子也高,不似刚刚坐在那儿要求孟涟城这样那样那般无理取闹。
“铁公子,许久不见风姿更甚啊。”笑容有度,这才是铁云啸印象里的秦中元。
拱拱手,铁云啸走过来,“秦公子不遑多让,看起来更健康了。能在孟涟城身边这么久还能保持身体康健,着实不易。”
孟涟城站在一边听得冷哼连连,这话她怎么那么不爱听。
“托老天照顾,我活的还不错。”秦中元眉眼弯弯,说的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儿。
“今次之事秦公子能够帮助孟涟城真是意外,若是被逼无奈尽可与我说,我武功虽未必及得上她,但拖住她还是没问题的。”拐弯抹角的询问秦中元为何帮助孟涟城,铁云啸当真很好奇。
秦中元又何尝不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其实我是她的债主,她已欠了我数不胜数的债务了。但俗话说,虱子多了不痒,她就是这个状态。而作为债主来说,最不怕的就是别人多欠债了,所以我便来了。”
孟涟城深吸口气在忍着,虱子多了不痒?真是搞笑!
铁云啸一副了然的模样,“明白了。不过我还是奉劝一句秦公子,孟涟城是个穷光蛋,经常劫富救济自己,秦公子可得看管好自己的钱袋。”
秦中元笑起来,转头看了一眼孟涟城,她满脸隐忍,看的他更开心。
“你们俩的叙旧可以等一会儿再继续,秦中元,告诉我,我师父在哪儿?”实在无语,说别人坏话可以在当事人不在的时候再说。
“既然你都来了,那么就跟着我走吧。”若是告诉了她,她必定撒丫子就自己跑了。
“也好,孟涟城,与秦公子一起更妥当。”铁云啸接话道,这钟山里人太多了,能够有秦中元这二十几个护卫傍身,有益无害,他是为了孟涟城着想。
看了看铁云啸,孟涟城不再言语,同意了。
秦中元却莫名的有些不顺心,这么听别人的话?
此时已经过了半夜子时,一行人朝着深山进发,其他人都还好,秦中元不会武功,看起来精神有些差。
十几个护卫在前开路,中间是秦中元与孟涟城,后面依旧是护卫,铁云啸则跑到了最后面。
火光摇曳,孟涟城的余光很清晰的能够看到秦中元略有孝白的脸。
看了他一眼,孟涟城开口,“你坚持不住了?”
“一夜不睡觉没什么,就是不停的上山下山,很累。”所以有武功就是好啊,浑身用不完的牛力气。
直视前方,孟涟城眸子闪闪,具有攻击性的美貌因着她的无表情而显得威慑力十足。眸子一闪间,整个脸庞都柔化了几分。
伸出手,尽管她没看,但是很准确的抓住了秦中元的手。
秦中元一愣,低头看着被她抓住的手,一丝异样从心底升起。
再抬眼看向她,比他矮上许多,却满身不服输的强烈气势。
还不懂她这是做什么,下一刻,至刚至阳雄浑有力的劲力顺着手心融入身体。身子一震,全身的血液恍似在奔腾,他立刻精神了。
大概只是一分钟,孟涟城松开了他的手,看了一眼垂眸走路不说话的人,“舒服了么?”
点点头,秦中元没什么热情的回应,“嗯。”
“听起来好像更差了呢?”以前他可是很兴奋的,像是妖怪吸阳气儿似的。
“没有,很不错,你的内力天下绝无仅有。”掀起眼他看了她一眼,那如同墨玉似的眸子幽深如古井。
看他的眼睛,孟涟城倒是愣了一下,这种眼神,她可是从未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过。
一时两人都不语,只听得到行走之时踩踏树叶青草的声音,灌入耳朵,异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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