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里与师兽二人悠悠醒来,揉动疼痛无比的太阳穴仔细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但最后都在一道金光之后戛然而止,再也想不起任何事情。而周遭的环境却已不是雪域高原之景,一片灰蒙蒙的雾气笼罩在周围,可见度不足三米,他们也只能勉强看清对方而已。平坦的地面并不是寻常可见的土地,似石非石,似金非金,饶是两人见识多广也认不出自己所站的地面是什么材质。雾气缓缓转动,四周安静得厉害,两人悄悄放出神识想进一步探知周围情况。但是神识刚一放出,一股巨大的好似罡风一般的气流瞬间将这些神识绞杀得干干净净。两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心中大惊失色,再也不敢放出任何哪怕一丝的神识出去。
怪异的环境使得这二人不得不小心翼翼。待在原地始终不是办法,在这奇异凶险的环境之中,两人立刻决定绝不可坐以待毙。因为并不见玄冥黑蝰的身影,他们也不敢确定这样诡异的处所是否是玄冥黑蝰突破仙人境界而特别产生的新能力。灰蒙蒙的雾气更能阻断他们与外界的精神联系,甚至不能感觉到关于玄冥黑蝰哪怕一丝的气息。唯一的感觉便是自己此时立于一座危机重重的孤岛之上,稍有走神便会飞灰湮灭。
二人谨慎地在地上利用身上的衣物布条在地面做上记号,只能凭着直觉朝一个方向徒步前行。因为二人在试图调动体内法力的时候惊恐的发觉自己此刻竟然丝毫感觉不到体内原本蓬勃而又强大的灵气。习惯了高高在上俯视众生,此时却变得与凡人无异。一切来得太突然又太诡异了,但是首要的还是要想办法走出这个鬼地方才行。
“不可能!我操!”庞里丧气又带着愤怒的语气,终于爆出了难得的一句粗口。因为这是他们第十七次又走回了原点,最初从他身上撕下的那条青色而又带着血迹的布条一次次地出现在他们眼前。不知忙活了多久最终却是在原地打转,可他们明明是朝着一个方向行走,甚至连一个小弯都没有打过,却在每一次十分神奇的又回到原地。
最终两人放弃了,静静地坐在原地打坐,反正他们早已辟谷却不用为食物发愁。与其傻乎乎地四处乱晃最终都是一个丧气结果,不如安静地等待,以逸待劳最好。因为他们相信不管是谁将他们弄到这个该死的地方,最终应该是会来与他们见面的,不然的话不符合常理。索性打起坐来,恢复一下伤势与实力最好。
但渐渐地两人心里越来越烦躁越来越发毛,四下里安静得出奇,总感觉有不止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窥探着自己却找不到任何依据。两人同时有这种感觉使得他们十分确认这个看法,那种“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的感觉悠然而生。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实力不但没有恢复提升,甚至还在渐渐地下降,因为四周根本没有灵气让他们吸收,虽然对此影响不是太大,但只要时间还在,他们知道最终会在孤独漫长的绝望中油尽灯枯地死去。两人更有有种枯坐的错觉,时间缓慢的流逝,但他们却感觉自己似乎在这片浓雾里度过了无数个年月一般。一年还好,十年便开始烦躁,百年时间已经发毛了,千年的时间过去,师兽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无论你是谁,你出来!玄冥你出来!要死要活给个痛快话!”
回应他的只是一阵沉默,寂静的沉默!
“嘿嘿……”一道得意的笑声从浓雾当中穿透进二人的耳中,他们甚至不为这嘲弄般的笑声生一点气,因为在他们感觉地数千年时间里终于听到了除他们彼此之外的第三个声音,无论如何,总算有希望了。这段时间里,两人甚至把能说的能聊的翻来覆去给对方都讲了个遍,甚至五岁时偷看某某**洗澡的事情或是三岁时朝某个大叔酒壶里撒尿的事情都挨个倾诉给了对方。唯一的目的便是证明自己还活着,并且活得不那么绝望。
“你出来,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师兽突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数千年的压抑终于在这次得到全面释放。而庞里挥动着自己血淋淋的仅剩三四根手指的双手近乎梦语一般大叫起来:“出去,我们要出去!”这些年来每当他无聊绝望到几乎快要崩溃的时候他便狠狠地咬下自己的一根手指,看见他所剩无几的手指便能知道他有多少差点崩溃了。二人饶是以前在宗门在人世间莫不是万人膜拜之辈,或许就连他们自己也不敢相信会变成如此绝望落魄造型。
“解开玄冥黑蝰和他儿子的控妖咒!”近乎命令式的语气再次从浓雾深处传来,低沉却又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一般。
“哈哈,黑蝰将我二人害的如此境况,要想我们解开控妖咒,你看看我的手指!不可能!”就在二人被声音镇住的时候想要自行解开控妖咒,庞里却突然清醒过来断然回绝了对方的要求。
浓雾之中沉默了许久这才悠悠地传来略带欢喜情绪的声音,“嘿嘿,无妨,那再关你们一万年吧,我想到时你们会改变想法的,呵呵。”便再无回应。
“不,你不能!”庞里与师兽绝望跪在地上,痛苦地呼吁,“我们答应你!求求你,放我们出去吧!”
“你们只是可怜的小丑,并没有和我讲条件的本钱!”一道强大的灵魂冲击,轰入两人脑中,一阵耳鸣目眩过后又听见,“镇妖壶内,我就是神!”
他二人却从未听说过什么镇妖壶,但他们知道所谓的镇妖壶一定是一件在他们这个程度不可接触的强**器,在这个空间里面他们确实连蝼蚁都不如。对望一眼终于下定决心,“我们答应你,即便大仙不愿放我们出去,就算是死,请也给我们个痛快!”说罢两人纷纷掐起同样的手印,念起同样的口诀,一道黑光从他们胸前蹿出,玄冥黑蝰父子的控妖咒终于算是解开了。
就在同一时间,灰蒙蒙的浓雾终于以他们为中心渐渐散开,逐渐看见两具干瘪的尸体。那两具尸体正是他们先前用来挡刀的本命妖兽。如今却血气全无,成了两具皮包骨的干尸而已。两人心头一跳,如此恐怖诡异的死法却只有再极其恶毒的邪修手中才会出现,虽然灵兽宗多多少少也算半个邪修宗派,但好歹大部分功法还是属于正统之流。眼前这样的手段却真真算是那些隐世海外的魔修所为了,两人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吐了出来,但是苦于胃中确实没有任何值得吐的了,一阵酸水打湿了胸口。
待浓雾全部散开,二人终于看清整个空间内的情况,整个大小不过数百丈宽窄的空间却能有包罗万物的能力,又惊又叹。更让二人恐惧的是在空间某一处的角落赫然趴伏着一只半米来长的微带金光的乳白色肉虫。肉虫根本形象就像寻常人家菜园子里的大青虫一般,只是颜色有所不同而已。这条大虫却有着超乎了一般人常识当中的大小。静静地潜伏在角落里,若不是可以微微看见其表面皮肤有慢慢蠕动的情况,竟然和死物无所差异。
莫不是刚刚一直在和自己说话的就是这条大虫!已经全然豁出去的二人挺着胆子蹑手蹑脚地缓缓朝大虫走去。他们不得不小心,因为即便浓雾已经散去但他们依旧不能调动体内半丝灵气。没有强大本命妖兽的护持,没有只有灵气才能催动的种种神奇法术,身体孱弱的修士甚至比不上一个手拿小刀的恶棍。在没有搞清楚大虫具体实力情况的时候,这奸猾的二人却丝毫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从怀中摸出原本强大神奇的法器,失去灵气支持后被他二人当作石头使用。但好歹哪怕自己手里捏着的只是一块板砖,心里也多少有些依仗,倒是踏实不少。他们甚至想,那笨重如死物一般的大虫或许一块板砖便能要了它的命吧。
更是天真的以为刚刚所有的事情只是自己的幻觉,这只大虫或许有着一种强大的精神力,依靠这种能力唬住了自己。时间一过便显露原形出来,只要将这条丑陋笨重的大仇一板砖拍死他们便能轻松脱困。可怜卑微的人一旦陷入绝境总是会给自己编织一些美丽而又天真的美梦,梦想着或许只要自己放个屁,所有难堪迷惑的事情便能随着这声屁响统统解决吧。此时庞里和师兽被关押到绝望的疯狂,难免也会产生诸如此类的美梦吧。
就在二人即将靠近这条大虫的时候,乳白色的大虫突然暴起,还没有等二人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利用手中的“板砖”反抗之时。大虫喷出两团几乎透明的粘液到二人身上,透明粘液瞬间凝固,形成如蜘蛛吐丝包裹食物一般将他们牢牢捆住。像是冰封在水晶琥珀里面一样,栩栩如生但丝毫不能动弹。
二人惊恐地看着大虫八对眼睛死死地盯住他们缓缓朝这边蠕动,露出了带有锋利排牙的口器狰狞地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