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玉换上一身洁白无尘的素衣,背负双手饶有兴致地俯视着下方呼啸而过的一座雪白的峰顶。铺面而来的寒冷罡风从他脸颊边肆意划过,但他并不以为意,一身轻扬的衣襟和他鬓角的发丝却是如在春风里微扬一般和谐之至。缓缓拿出酒壶惬意地嘬上一口,笑着嘀咕道:“果然比我当年的那只小青驴威风多了,不过可惜啊,被我吃掉,不知道你的肉是什么味道……”
童玉身形猛地一抖,险些掉下万丈高空去。玄冥黑蝰驮着他正在急速赶路,一路上听到童玉断断续续罗里吧嗦讲述了许多事情,他也算基本搞清楚了童玉,他现在的主人一些基本情况了。自从他从镇妖壶出来之后,似乎连他自己都感觉到改变了血多,原本暴躁,嗜血等等“不怎么好”的习性似乎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变一般。在童玉面前惟命是从,温顺得像只小花猫一般。连他自己也弄不清什么原因,虽然他自动认童玉为主,但骨子里那股叛逆性却不应该消失,为何如今自己对童玉一点戒备之心也没有了。
但他并不知道镇妖壶的的强大能力,“不从即死,万妖归心!”已经不能单单用强大二字形容的先天至宝镇妖壶,收拾他这样一只小小飞升期的妖兽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嘛。
“哎,罢了,主人福泽深厚,法宝甚多。也是不能亏待我父子……嗯,驴肉,蛇肉……”玄冥身体猛地一阵颤抖,差点把童玉颠簸下去,“主人,我的肉可不好吃,吃了我谁来给你当坐骑啊……”
巨大的蛇头转过来看着童玉,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童玉分明看见了极具谄媚的笑容。一条会笑的蛇,童玉摇摇头将酒壶抛向空中,“自当不得亏你!”瞬间便从壶中激射出一注酒水出来。玄冥乖巧的将其全部接住,满意地打个嗝,“灵兽宗那帮臭小子,平日里给本王喝的那叫酒吗!”
小昭寺东面二十里地一行黑袍男子正在听着一个属下汇报。“这么说来,昆仑派灵兽宗的那帮牛鼻子也来趟这趟浑水了。有趣,早前桑杰也派人前来邀请我驭鬼宗帮忙,如不是当时忙于迎接老祖宗之事,怕是我也得答应了。”摩崖微微抽动嘴角,冷笑起来,“老实说那样的条件就算是我也不免动容,不过现在看来,当初拒绝却也甚好。就这么点的饼子,够谁分啊。不过,这次我驭鬼宗全要了!”摩崖意气奋发又摸了摸稳稳待在怀中的袋子,底气十足,“你再好生形容一下那个黑袍人。”
弟子再次形容起他所看到的那个黑袍人,心中到这时还有种忐忑不安的压抑,特别是他悄悄遁去那一瞬间,似乎被那人看了一眼。不管有没有发现他的存在,总之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怕是终生都会成为他的梦魇,挥之不去。
“唐生?连他都来了,桑杰倒是舍得下本钱!嘿嘿,新仇旧恨今日有老祖宗的法宝,倒是可以一起清算了!唐生,今日你将成为我的一具强大毒尸!”想起数百年前,摩崖还是驭鬼宗一个小小外门执事地时候,为了淬炼一具毒尸配合他的本命天鬼,在虐杀死几名唐门弟子时,却被同为外门行走的唐生逮个正着。几番争斗之下,饶是摩崖有本命天鬼助阵,却丝毫奈何不了唐生,更是被唐生当时略有小成的万毒不灭体差点打了个半死。要不是最后甘愿自降一个境界的代价使用秘法逃走,或许早就死在唐生手下了。后来两者都成了宗门梁柱,也有数次交手,但似乎摩崖就没胜过一次。摩崖看着当年唐生在自己右手上留下的永久性疤痕,牙咬得分外紧,唐生这根心头刺是时候拔除了。一股浓烈地杀气从他体内升起,吓得一旁的师弟及弟子连退数步。虽然摩崖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但是这样摩崖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几个知道当年内情的长老也只是当作什么也不知道,装傻充愣跟着摩崖干就行了,反正有老祖宗赐下的宝物,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继续观察,既然唐生出现了,那么庙里的喇嘛一定离中毒不远了。不过这帮老和尚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等耐心等待,总会有好处的,啧啧…..”恢复平静的摩崖立刻吩咐下去,整理一下衣冠准备来一场坐山观虎斗。
小昭寺外,黑袍中的唐生微微向桑杰点个头,从怀中缓缓摸索出来一支精致的锦盒。锦盒只有寻常男子拳头大小,外面包裹的鎏金胞浆上面镶嵌了无数珍贵的宝石。单单就是这一支盒子,放到世俗里去也是价值万金无价之宝。唐生却毫不在意将锦盒举起,深吸一口气整个人便缓缓漂浮到空中。将锦盒对着小昭寺内缓缓打开,一股阴柔的灵气渡入盒内。只见里面盛装的是一种紫红色粉末,经过灵气的催动,紫红粉末如同成熟的蒲公英一样,就着清风缓缓地飘散出去。
紫红粉末似乎安装了导航设施一般,很有目的很有方向性地飘动。不到一炷香时间便将整座寺庙严严实实地笼盖住了。整座小昭寺上下紫红一片,庙内有不少的小沙弥刚刚吸入这种诡异的紫红粉末,甚至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便一头栽倒,七窍流血死了个干干净净。修为相对较高者,也是立即屏住呼吸席地而坐,立刻想运转佛力抵御毒物侵害自己。但是体内却在瞬间感受不到佛力,哪怕丝毫的灵力也无法调动。顿时,整座小昭寺上下数百名修为不济的喇嘛或丢了性命或失去了抵抗力。小昭寺大乱!
唐生也不管一旁桑杰快意的笑容,或是昆仑派不屑面容,以及灵兽宗惊悸的表情。眼前这些生命,也只是区区一些条件大成的筹码而已,没有丝毫的怜悯,没有任何的愧意。这就是毒魔唐生!他缓缓地收起还未用完的紫红粉末,将锦盒重新收入怀中,对着桑杰阴沉的说道,“只需一刻钟,上师可自行行事!”
“大善!”桑杰满意的点点头,立刻开始组织属下准备行动,就在这是从小昭寺内传出一声辉宏的佛号“无量寿佛!唐生施主杀心太重,毫无怜悯之心。这样不好!”宏大的佛力从小昭寺内喷薄而出,悬浮在寺庙上空的紫红粉末被这一股精纯的佛力压碎消散。就好像一辆巨型坦克压过破旧的老屋一般摧腐拉朽,瞬间敢于挡在这辆巨型坦克面前的事物都会被压成粉末不复存在!好似一颗轻型原子弹在以小昭寺为中心突然爆开,精纯凝实的佛力如实质一般向四周激射而来。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桑杰坐下弟子以及各宗门修为较弱的弟子被这道佛力硬生生地击中,只觉得胸口一声闷响,一口甜血沾湿了双唇,齐齐地倒了下去。佛力既凶猛却又柔和,竟然没有伤到任何一个人的性命,只是一时半会这些重伤的弟子却失去了任何战斗力。只有病怏怏的躺在原地不得动弹。而几大宗门的掌门长老们,毕竟修为在那里放着,倒无多大伤害。但是所有人都觉得心口憋闷,痛苦难当,似乎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那里,无法呼吸。甚至有种错觉,只要这块石头再重那么一克,自己的心脏便会被无情地压碎。
所有人内心惊恐无比,饶是这群人当中已经是这个世界呼风唤雨之辈了,但这样的威压或许除了上次在巫族那里遇到的强如仙人一般的巫子,也许这辈子他们再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强者了吧。巫子的力量让人绝望,眼前这道佛力虽不至此但也让人莫名地产生一种想逃跑的冲动。能够具备如此强悍实力的人在这小昭寺内怕只有一人了吧,那便是摩诃大喇嘛!几位翘楚这时才恍然大悟,要想从这样恐怖的存在手中夺取大权,除非吃错药了,不然换做他们压根不敢动这样的念头更别说付诸实际行动了。也只有桑杰这样的疯子赶来惹这样一个恐怖的存在。难怪桑杰会许诺如此之重的代价,原来他事先早就有所觉悟,这才力邀各方势力前来助阵。
各方翘楚心中恨啦,你桑杰夺权就算了,干嘛非把自家宗门拖下水。胜了还好,但也会落个身受重伤,不死就算好的了;但是败了,谁敢担保事后这个摩诃大喇嘛不来找各家寻仇。掰着手指数数,自家宗门似乎真的没有任何老东西能是这摩诃的敌手。如果摩诃真的不顾一切,那自家宗门会遭受怎样的打击恶果,那一群老东西又会怎么处置自己。因为一个错误的决定将宗门带入万劫不复的局面,那是不敢想象的。所以,这个摩诃今日必须死!
这正是桑杰早就谋划好了的,一旦这些宗门上了车,那么久永远别想下来。看着桑杰恐惧却又得意的复杂表情,这些宗门翘楚想当场杀了桑杰的心都有了。但是死了这么人了,能就此算了吗,当然不能!
然而当所有人都各怀鬼胎一边抵御这股佛力冲击一边思索这其中的各种利害关系的时候,一道更加凝实的佛力在空中汇聚形成一只巨大的降魔杵直直地向唐生袭来。因为这只降魔杵并非实质,唐生连挡都无法挡,加之速度极快,更没有时间给唐生放心。这一瞬间,降魔杵硬生生地击打在了唐生胸口!一口鲜血如注,唐生急速从空中跌落,半跪地面,胸口出现拳头大小的贯穿伤。甚至可以从唐生胸口这边望见他背后连绵的雪峰。如果不是他早就练就万毒不灭体,这一击便没了性命了。唐生被击得凌乱无比,慌忙地服下一颗丹药,露出苍白的面容睁睁地望着小昭寺内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一击的震惊,让所有人都呆滞了。唐生的实力在座还是多少有所了解的,要不然飞升后期的摩崖也不会数战不胜了。但如今只是被摩诃这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击,差点就要了他的性命,难道摩诃已甑至仙人境界了吗,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却都在思索如何既不得罪摩诃又能全身而退的办法。
“无量寿佛!唐生施主好实力,贫僧摩诃,有礼了。”小昭寺门打开,从内缓缓走出一个老喇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