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暗夜的杀手】她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了吧。
魏安澜和秦潇踏入宫门之时,正是李睿收到裴宜飞鸽传书之日。
看过了裴宜的信,李睿的心沉了下来。
京中局势扑朔,也不知裴宜和荣王能不能应付得下来。
他一颗心已经飞出了江州,飞到了厩,可是他不能动。
就在他处心积虑要将郭孝通的钉子拔净之时,有人在他的身边安了钉子。
他不能妄动,赵嫣容还在他身边,她腹中还有他们俩的孩子,一切的一切,都不能伤害到她和她的孩子。
李睿攥紧了拳头,走进了他们的内室。
赵嫣容刚睡醒一觉,正坐在桌边吃饭。
孕期头三个月是最难过的,反应重的人喝口水都会吐,也有不少人直接是在床上一躺几个月甚至直接躺到生产。
可赵嫣容不是,她除了常犯困,其他什么症状都没有,饭量大,胃口好,还总想到外头跑一跑。
不过几天的工夫,皇后的小脸鼓了起来,面色红润得像涂了胭脂。
李睿就喜欢看她这样滋润的小模样,有她在,似乎天塌下来也不用担心。
皇帝轻手轻脚走到老婆身后,一把将老婆抱起来。
赵嫣容正捧着一根大骨头啃肉,被李睿这样一吓,手一松骨头掉到桌上去了。她转身拿大油手在皇帝脸上糊了一下:“干嘛呢,我还在吃饭!”
“你吃你的,我就来抱抱。”李睿捧着她鼓鼓的小脸就是一口。
赵嫣容眉梢一挑,看着李睿的双目:“侬伐开心?要包包抱抱?”
李睿听不懂她的南方话,眨巴了两下眼睛,不耻下问:“嫣容说什么?再说一遍来听听?”
赵嫣容呵呵一笑,从他腿上跳下来,又去盆里捞了一根骨头来啃。
“说吧,有什么事?”
“不过就是想抱抱你,能有什么事?”李睿不想让她担心,便要蒙混过去。
赵嫣容拿着肉骨头棒子指着李睿说:“还说没什么事?眼神都不对,到底什么事?瞧您愁的,说出来听听,就算我帮不上什么,也总比一个人憋着强。”
“真没什么。”李睿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裴侯送了信来。”
“哦!”赵嫣容慢慢放下骨头,“难不成是京里有什么困难,他们扛不住?”
“你先吃吧,吃完咱们再说。”李睿想了又想,他老婆并不是一般的女人,强悍着呢。说出来,让她有个思想准备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李睿坐到她对面,看着她吃饭。
“这还能有什么食欲。”赵嫣容拿着湿帕子擦擦嘴又擦擦手,叫子兰进来将一桌子吃食都撤了出去,“怎么,很急吗?严不严重?要不要我们现在回去?”
“不能回去,路上比这儿要危险。”李睿摇了摇头,站起身将门窗都关上。
“裴侯来信说,京中只怕有变。”
有变?不是南边要叛乱吗?要变也是南边变,关厩什么事?
想了一想,赵嫣容大惊失色:“是京中有变还是宫中有变?”
“都有变。”李睿苦笑了一声,“裴侯早就劝我将废太子除去,是我一时犹豫,错过了大好时机,才让他有机会摸到厩来。”
废太子李崎?
赵嫣容皱起眉头:“所以说,太后是打算扶着亲儿子上位,要把您撵下龙椅了。”
“亏她这样沉得住气,能将京中守卫抓在自己人手里,不知筹划了多久,活动了多久,可真有心。”李睿冷笑。
若是章太后动作稍大一点,他未必就不会知道。偏她用的是和风细雨,慢慢浸润的法子,又作出那样一副跋扈粗鄙的作态,才让他卸了防备,竟然让她在这几年里建成了自己的势力。
内有太后,外有军权,章家姐弟瞒天过海,在他眼皮子底下结出一张网来,可谓高明可谓用心良苦。
“那老婆子,真疯了。”赵嫣容摇头,这得多大的执念才能支撑着太后做这样大的牺牲啊,自黑的同时把先帝都给黑成炭了。
“我就说嘛,她位至德妃,受了几十年的圣宠,能在后宫里屹立不倒,怎么可能是那样愚蠢的人?”赵嫣容笑了起来,“啧啧,一次次凑上来给我打脸,敢情半真半假地就想麻痹咱们呢。”
亲儿子被废了都能保持在后宫的地位,甚至能让先帝将最可能承继大统的儿子记到她名下去,这女人怎么可能简单?
是她太过轻敌了。
“不过也不用担心,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赵嫣容笑着说,“藏着掖着背地里头动手脚才会让人头疼,如今站在日头底下了,只要是人非鬼,还有什么可怕的?京里有舅舅和荣王在,咱们得相信他们。”
不错,那些人自以为神机妙算,滴水不露,又怎会知一个女人的无心之言就能让他们将即将发生之事推演出个大概了呢?
“魏安澜倒是有心,回头要好好赏她。”
“安澜妹子真不错,这次回去,咱们好好理一理,挑个英俊多金又重情义的少年嫁给她。”
李睿被妻子的话逗笑了,看着她笑盈盈的脸,满不在乎的神情,顿时满天的乌云也散了大半。
“不错,只要他们有了防备,便不用太过担心,太后就算收拢了几个人,也就无非靠出奇制胜。禁军和十六卫只要在咱们手上,他们就翻不出天去。只是裴侯提醒我们,那边应该会派杀手来行刺。”
赵嫣容眉头一挑,小指冲天一竖:“来啊,来一个咱灭一个,来一对咱们杀一双。这么大的礼,咱们不好好接着怎么行?”
这之后,李睿找来苏定方,二人在书房里叽叽咕咕,赵嫣容则叫来子兰,画了一大堆草图构件,让她找城中最好的铁匠照着加工。
苏定方听说有刺客要来暗杀皇帝,腿都软了,差点直接跪到地上去。他是个文官,治理属地,判官司断案是把好手,但在兵事上一窍不通。李睿也不指着他能做什么,好在江州有五千驻兵,陈致走时只带了两千,还剩下三千兵士可用。
不是有敌人来攻城,这些军士已经足够了。
李睿派出几个心腹,在军营中绕了一圈,挑了两百健卒守着知府大院,又将千人分成八只小队,轮守江州府四座主城城门。
外松内紧,严阵以待。
李睿知道身边的人里头混了内奸,不过这人应该不是龙牙卫的人,龙牙卫都是忠心耿耿的暗卫,是最忠于皇帝的一支力量。如果真是龙牙卫叛变,对方也用不着派杀手来,只要肯拼了命,李睿和赵嫣容的人头只怕已经落了地。
所以只可能是从宫里跟出来的那五六个内廷侍卫中的某一个,或是两个人。
李睿暗暗冷笑,章太后果然心思深沉,皇帝的贴身近卫里居然也被安插了她的人。若不是魏安澜发现不妥,裴宜又及时示警,他和皇后真有可能睡梦之中就被人割了脑袋去。
她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了吧。
这几日,苏夫人还是那样大大咧咧,苏定方怕夫人担心,一丝口风也没露出去。知府衙门上上下下行动如常着。
派出去盯着那几个内廷侍卫的龙牙卫已将筛出了两个嫌疑人。
这些天,他们俩轮流外出,总在离知府衙门两条街外的太白楼里流连。
那里离着江州最大的车马驿馆最近,人杂事杂,消息最好交互。
以前敌在暗我在明,自然防不胜防,可现在是敌在明我在暗,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自然翻不出五指山去。
不几日,城中来了个戏班子,杂耍舞技十分精彩新鲜,刚进江州两日,便引得万人空巷。特别是其中两个妙龄女子的彩绸舞,几丈长的彩绸如灵蛇般在空中挥扬出各种形状,加上那两个女子身段妖娆,足上系着金铃,起舞时环佩叮当金铃脆响,挥舞抬腿扭臀间,波涛汹涌,肉影色香,更是令人心醉神迷。
便有人献策,皇后不是害喜,心情不好吗?皇上您一直窝在江州不是觉得憋闷吗?把这个戏班子请进知府衙门来,耍戏法给您二位看啊。
皇帝一听,觉得这法子不错,当下点了头,让苏定方出面,将这戏班子包了,让他们白天进府里来。
戏班班主又说,他们有些戏法杂耍要到晚上点了烛火看才有趣生动,要晚上进府献艺。
苏知府赏了银子,表示只要他们做得好,上头还会有赏。
到了掌灯时分,戏班子里的人都装扮妥当了,在知府后院的大空地上,早早扎好了戏台,便粉墨登场。
苏定方做在当院的主位上,后头隔了两扇纸屏,在灯火辉映下隐约可见两人,一男一女,峨冠宽袍坐在一处。
戏班子开锣,台上彩绸飘扬,台下声声叫好。
戏班班主偷眼看那纸屏后头,借着烛火映出的身影,隐约可见二人不时低首交语,你推我一下,我捣你一拳,似是极为亲密。
那纸屏四周站了足足十来个青衣汉子,个个手执剑柄,神情严肃,就算台上的表演再精彩,也不见他们有丝毫的失神。
可见那纸屏之后的人身份之尊贵,安全之重要。
虽然苏定方坐着的是主位,但那位子微微偏了一些,而苏大人也总不时地回头望他们。
戏班班主目中精光闪动,知道目标必是纸屏后的二人。
暗暗打了个手势。
那彩绸纷飞中,两个袒着大半胸膛,妩媚生姿的女人突然飞身而起,两幅绸带舞得水泼不进,令人眼花缭乱着。
然后两道寒光悄无声息地夹在绸影之中,于暗夜飞向纸屏后的那两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起来胃好疼,这更有点晚,抱歉了。
一会爬去睡一觉,大家不用等了,今天只有一更。
_:3」∠_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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