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该原谅他吗？”李娟娟的声音变得极其嘶哑，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不知道是因为眼睛进了沙子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她的眼睛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原谅？不原谅？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題。
“很难回答对不对？其实他刚刚那个样子，真的有把我感到到了。可是我只要一想起那让我生不如死的一夜和让我噩梦连连痛不欲生的几年，我就觉得我恨不得他死！”
“娟子……”我知道她忆起了那件事情：“不要去想那件已经被我们忘掉的事情，我们说好了一切重新开始的。不会有人知道那件事情，这里是上海，我们重新开始的地方！”
“重新开始？就算骗的了所有人，可是我骗不了我自己啊！我忘不掉……”她的泪水一颗颗夺眶而出，渲染整个脸颊。她还在笑，只是那笑已经洋溢着强装的意味。
“于馨，我是不是好坏？明明他已经为了那件事情付出了十几年牢狱的代价，而我却还是觉得不够偿还。虽然我知道算过他已经出狱了，可是当看见他我还是忍不住恨意，我平静不下來了……我好像又看见我的世界变成了地狱。”
“不要想那件事情，李娟娟我们走吧，我们回去吧，钱子茂和古致远在那里等我们呢。”我握住她冰凉的手，牵着她往前走不让她继续回忆。
可是她根本听不进去，她抓着我的手臂惨笑道：“于馨，怎么办？我又想起那件事情了！我又想起那件事情了啊！王鉴他说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人了，可是为什么我觉得他在骗我？我真的应该听你的话，不要过來找他的……”
“不要想！不要去想那些事情！” 我连忙抱住浑身颤抖的她，想让她停止回忆。李娟娟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那一年在地窖里找到她的模样……
那时候的她，就是这样无助的抓着我的手臂，一边的问我该怎么办？该怎么活下去……
一个女人最可怜的是什么？最可悲的又是什么？
最可怜的是最爱的人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抛弃了自己，最可悲的是最爱的人亲手摧毁了自己的幸福。
我算是最可怜的人，可是相反与李娟娟的可悲，我或许是幸福的。每个人都一段挥之不去的黑暗往事，或深或浅扎在你的心里，有的会很快愈合，有的渐渐结痂，有的却已经发炎溃烂让那一块死掉，永远都无法愈合。
“我也不想去想起那些事情，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脑子。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一天发生的事情……真恶心，真他妈的恶心。”
李娟娟冰凉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入我的脖颈，冷冷的夹带着悲痛的味道。“都过去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不会在发生了。”
“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他，就算他真的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也永远无法原谅他……”
“那就不原谅他，我们一起不原谅他，永远不原谅他。”或许我应该和当年一样痛骂王鉴，可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我知道痛骂根本不能安慰李娟娟。
那样只会让原本就激动的人，变得更加激动不安。因为体会过，所以我知道那时候的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依靠，让那颗临近崩溃的心拥有安全感。就像……钱子茂给我的那种安心的感觉。
“怎么了？”因为李娟娟异常的举动，钱子茂跑了过來，他站在李娟娟的身后，对我做口型。
“沒事。”我轻轻摇摇头，也用口型回答了他。
他点点头，安心的走远了一点。对依旧站在警察局门口的古致远招招手，让他放心先上车。因为穿的有点少，他把手蜷缩在袖子里面，站在路边轻轻得跺着脚。动作有些滑稽，却莫名的让我安心。
“于馨，我好难过……我好难过，我的心好疼，我的脑袋也好疼。”李娟娟送开紧紧抓住我手臂的手，把头往下移靠在我的胸口上叹息道：“我要崩溃了，坚强的李娟娟她刚刚告诉我，她快要痛死了。”
“坚强的李娟娟不会死，就算她快要死了，我也要把她救活过來。”我拍拍她的后脑笑道：“我和若若早就把你当一家人了，你可是肩负一对母女的人。”
“好久沒有体会到，这种安全感了。”她吸吸鼻子，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下次沒有安全感的时候，欢迎你随时扑入我的怀抱。”
“于馨，其实我很羡慕你，你不管怎么样都会有一个男人真心实意的对你好。虽然张栩现在变了，但是以前是张栩，现在是钱子茂。究竟……什么时候我才能遇见一个真心实意对我好的男人？”
李娟娟的话，让我无奈的勾起嘴角：“快了，我觉得我认识那个坚强的李娟娟，要不了多久就会降临一位真命天子。”我微微侧过头转过视线，正好对上古致远的目光。心中早已经是一片明了……
“不要调笑我了，像我这样脾气的人谁敢要我，那是得需要多大勇气和多大胆量的人。”她擦擦自己脸颊上的泪水，站直身子用红肿的眼睛望着我。
“如果你觉得自己脾气不好，是可以慢慢改的。不过，说不定有些人就是喜欢你这种火爆脾气。”我摊摊手，十分认真说道。
看着渐渐恢复神色的李娟娟，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就会安慰我。”她瘪瘪嘴，低下头整理自己有些褶皱的衣服：“我不能相信假话。”
“于馨她沒有安慰你也沒有说假话，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站在不远处的钱子茂，听见我们的谈话，忍不住插进來。
李娟娟一脸吃惊的看着他：“钱子茂？你什么时候跑到这里來的？！你听到了什么？听了多少？”
“我不久前跑到这里來的。”钱子茂微微一笑：“其实沒有听到多少，我就听到你表扬我，说我对于馨是真心真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