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明末大乱斗
前言、那些前赴后继的穿越者们——“明末大乱斗”的前情背景设定时间表(618——6-)
万历四十六年正月(618年),临高穿越集团成员之一的黄石,在穿越虫洞的过程之中发生事故,从“圣船”丰城轮上不幸落海,伴随着爆炸声提前降临辽东,在广宁柳河被一户人家收留(《窃明》剧情)。
万历四十八年(62年),北美洲穿越集团带着整个港口穿越到了纽约曼哈顿岛,随即俘获了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五月花”号,又与当地印第安部落“德拉瓦人”通婚联姻,打开了局面,开始建立起华美国。
同年,原本行驶于长江上的“运盛一号”客货两用船,则穿越到了南美的乌拉圭大西洋沿岸地区,建立起了东岸公司(为了与《新世界62》保持一致,所以比原著《穿越63之崛起南美》提前了十年)。
数年之后,降临美洲的南北两大穿越者集团有了接触与交流,虽然互相之间很是忌惮,但终究没有立刻爆发武装冲突——由于分别位于美洲的南北两端,遥远的地理距离使得劳师远征的一方几乎必败:从华美国到东岸公司之间,隔着足足九千公里的海洋和陆地,大致相当于从海南岛到黑龙江漠河的两倍路程。偏偏两大集团的实力又相差无几(东岸公司稍为弱一些),谁也没法收编谁,最后只得发展“睦邻友好关系”。
但是,到了62年,为了争夺南非殖民地——确切地说,是从美洲前往东方故国招募明朝移民的中继站,双方终究是爆发了武装冲突,南美集团失利受挫,但最终还是以和谈收场。华美国得到了南非的地盘,但港口也必须对南美集团开放,殖民地政府里也插了南美方面的人,类似于民国上海的公共租界。随后,双方都开始策划对大明故土的远航,但截止到这一年,美洲的两大穿越势力都没有发现其他穿越者的存在。
天启二年(62年),黄石斩杀叛将孙得功,平定广宁叛乱,旋即奠基长生岛,踏上一代名将之路。
天启三年(62年),黄石与张盘配合,打赢旅顺之战,横扫千军如卷席,救火营之名初显于世。
天启四年(6年),张伟穿越福建沿海,投靠郑芝龙(《大汉龙腾》剧情),帮助其扩张海上势力。
同年,黄石结合西方军阵,贺定远的家传绝技,训练出纪律严明的长枪阵。在金州,以四百人枪阵,对抗六百多骑兵,创造了己方一死四伤,斩首四百六十七骑的奇迹,一时间成为辽东战场上的明星人物。随后,孙承宗来到长生岛,给长生岛大量铁甲支持,魏忠贤也从太监系统中调拨铁甲支持黄石的军队。
天启五年(62年)正月,南关大战,黄石的救火营一举击败后金主力,真正被后金视为大敌。六月,黄石打赢复州之战,在中计被埋伏之后,仍孤军击破七十个牛录的后金军,从此成为女真人的梦魇。
另一方面,在积攒了一些钱财之后,张伟带施琅等人一起离开郑芝龙集团,开垦台湾,奠定基业。
八月,黄石进北京朝见天子,获得天子与魏忠贤的青睐与信任,以及士林和民间的一致赞誉。十二月,黄石挥师渡海救援被后金军袭击的觉华岛,再次大获全胜。同时,袁崇焕也守住了与觉华岛相邻的宁远城。
天启六年(62年),八月,黄石跃马辽阳,孤身格杀敌酋努尔哈赤(其实是掐准了他在历史上的死亡时间),轰动天下,成为一代传奇人物,以及文官的眼中钉——打压武将已经成了明末朝廷的基本国策。
由于魏忠贤跟东林党的妥协,当年秋季,黄石被迫离开辽东,移镇南下福建,预备出兵平定西南的奢安之乱。临行之前,黄石向山东商人借了一大笔“平蛮大借款”,通过毛利家使者守随信吉,跟日本长州藩毛利家建立了比较稳固的关系,让毛利家在日本市场承销黄石自己铸造的铜钱,分享暴利。结果导致江户的德川幕府与长州的关系恶化,在次年爆发了“征长之战”。幕府旧军的数量虽多,却承平日久,根本打不破近代棱堡,也不敌黄石帮忙训练出来的长州新军,更别提黄石还直接发兵助战,最终长州藩大获全胜。
(《窃明》的原剧情路线至此结束,接下来的黄石将会在痛苦之中蜕化,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十二月,黄石抵达福建的福宁卫驻地霞浦,顺利立足,但他的后续运兵船队却遭到海贼袭击,颇有死伤。同时,他察觉到郑芝龙的势力似乎比历史上更加强大,盘踞鼓浪屿、中左所,横行闽南,而台湾又多了一伙来历诡异的张伟“土寇”。鉴于福建的上述局势异变,霞浦这个新的大本营似乎不够安稳,黄石虽然一登陆就开始在霞浦搜集辎重,但又唯恐出征之后丢了老巢,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是否立刻出兵远征西南。
天启七年(62年)一月,郑芝龙提前对福建南部发动进攻,福建水师覆灭,老将俞咨皋兵败自杀,泉州、海澄等地陷落,明军全线崩溃。福建官府上下哭求黄石先不要劳师远征,还是就地组织防御为好。
二月,临高众的第一次时空门在广州高家宅邸内打开,大批各种各样的现代小商品开始流向明末市场。
三月,得知福建官府要让黄石这位天下第一名将讨伐自己,因为闽南大胜而自信心膨胀的郑芝龙索性先下手为强,命令船队移师北上,偷袭霞浦。黄石率救火营一战破敌,轻易赢得了霞浦保卫战的大捷。但福宁卫的积储物资也损失惨重,西南远征之事彻底告吹,朝廷命令黄石以福建海防为上,搁置西南远征。
四月,部分流入广东市场的现代商品,通过商船辗转抵达黄石和张伟的手中,两人一时间大为惊悚,一边互相写信试探,一边追查货物来源。初步探明商品来源之后,“体制外”的台湾张伟还是一头雾水,身为临高集团成员之一的黄石,则陷入了极大的犹豫和挣扎之中(他在来明末之前,就已经知道临高众早期几次穿越销货的经过和大致货品种类了——等待已久的未来同伴们终于还是来了,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陈新与刘民有两人穿越到了蓟州一带,旋即前往天津,设法建立基业(《晚明》开场)。而其它的零星各路穿越者,也在历史车轮缓缓进入崇祯年代之后,相继出现于这片战火纷飞的华夏大地之上。
夏天,黄石硬着头皮与郑芝龙展开战斗,数千福宁军轻易横扫闽南各县,郑军在陆地上毫无招架之力。但苦于缺乏水师,也没有海战人才,对于据守厦门、金门和澎湖各岛的郑芝龙,黄石只能望洋兴叹。无奈之下,黄石与张伟秘密会面,道出了自己背后还有穿越集团后援之事,试图与张伟缔结军事同盟。但黄石的海上力量一时难以成形——尽管他已经在努力造船了,台湾土豪张伟拥有的战船也不多,而且对黄石的节操很有疑虑,福建战局依然僵持,黄石虽然在陆地上战无不胜,但终究无法剿灭郑芝龙为首的海上集团。接着,八月二十二日,天启皇帝朱由校驾崩。十一月初六日,魏忠贤在阜城上吊自尽。黄石的政治靠山垮台,东林党迅速占据朝堂,开始清算阉党余孽。虽有孙承宗等人力保,但黄石还是不幸沦为打击对象之列。陈新依靠大骂阉党起家,名声鹊起,得文登营之基业,同时开始打探黄石这个历史上不存在的名将的底细。
崇祯元年(62年)上半年,以“师劳无功”、“依附阉党”等罪名,黄石被降为福建北路副总兵,随即又贬为参将,甚至差一点被处决,亏得有孙承宗和一于士林拥趸说好话,这才没有落到更糟糕的处境。
可之前向山东商人借贷的大笔军费(平蛮大借款)难以偿还,福建官府拒绝垫付,痛打落水狗的地方官甚至克扣此前福建沿海战事消耗的军费,也不发放闽南作战胜利的犒赏,又弹劾福宁军在闽南劫掠士绅(官府不给粮不发军饷,军队不吃大户根本没法活),福宁军一时间内外交困,黄石的财政陷入空前绝境。
接下来,熊文灿就任福建巡抚,企图招安郑芝龙的海商/海盗集团。为了讨好郑芝龙,也是为了献媚于当权的东林党,熊文灿开始对黄石这个“阉党余孽”发动进一步的打压,不仅自毁福建海防,还罗织罪状要杀黄石的手下大将赵慢熊、贺定远等人,黄石只得安排他们逃亡到台湾张伟的地盘上暂时避一避风头。
艰难的等待之中,九月一日,临高众的“圣船”丰城轮终于抵达这个世界,同时发现黄石失踪。却不知在临高县城里早有黄石的探子。年末,得知消息的黄石,从福建派遣密使来临高送信诉苦,不久台湾张伟的使者也来到临高。但在这个时间点上,三方的力量暂时都极为有限,且彼此信任也成问题,未能很快扭转局面,不过总算是延迟了郑芝龙被招抚的时间。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张伟在临高得了个元老头衔,而劳苦功高,坐拥雄兵的黄石同志,则跻身为临高的“执行委员”之一(长期外派,基本纯属一个头衔)。
崇祯二年(62年),皇太极挥师破关,席卷京畿,由于之前被黄石的先进战法磨砺了几年,以及袁崇焕的大肆通敌卖国(《窃明》剧情设定),八旗军的战斗力远比历史上更强,在内应袁崇焕的全力配合之下,皇太极一度几乎攻破北京。虽然后金军最终未能破城,但明朝的损失也远比历史上更重,整个河北完全糜烂,大批军队哗变溃散或被歼灭。不过陈新的文登营倒是在最后的反击战之中表现出彩,得到崇祯皇帝的嘉奖与赞誉。但是由于这个世界的历史早已被黄石搅乱,陈新的表现暂时并未引起南方穿越者的注意。
同年春,尽管有穿越者们一再捣乱和拖后腿,但郑芝龙的海盗/海商集团终于还是被熊文灿招抚,郑芝龙成为“海防游击”,穿着官服荣归闽南故里,实际控制福建南部,并且对福建省北部的黄石虎视眈眈。
另一边,黄石依靠临高方面资助的现代工业品,勉强还清了“平蛮大借款”,却被熊文灿趁机弹劾“勾结海盗”,企图下狱治罪。亏得崇祯皇帝在逮捕袁崇焕之后,也甚为后悔当初纵容袁崇焕违反法度,擅自斩杀毛文龙之事,才把福建当局对黄石的弹劾暂时压下。而熊文灿也没有袁崇焕那样破坏体制,擅自斩杀大将的勇气,这才让黄石暂且逃过一劫。但另一方面,死要面子的崇祯皇帝同样没有再次启用黄石的打算。
从此之后,福建官府处处优待郑芝龙等一于投诚海盗,不断侮辱和苛待黄石的部下,全靠台湾张伟和临高方面的暗中输血,才维持住福宁军不至于崩溃——于是,恼火的黄石对明朝再无半分留恋,开始将麾下部分将士派往临高,襄助元老院的征服大业。而饱受欺负的福宁军上下,对于忘恩负义,认贼作父(过于厚待和笼络郑芝龙,拿这些海盗来对付黄石)的福建当局也是义愤填膺,对大明的忠诚基本消磨殆尽。
有了黄石这个明朝体制内的特大号带路党,临高穿越众的扩张势头顿时如虎添翼,各方面的市场被相继打开。各路海盗被相继剿灭,同时,黄石和张伟的私人势力,也被逐步融入临高元老院的体制。
崇祯三年(63年),广东官府发兵渡海讨伐琼州“髡贼(短发贼)”,惨败,海南岛全境易主。紧接着,大批髡贼军反扑入广州,横扫珠江三角洲,获得一些通商之类的实际利益后退兵,割据香港为基地。旋即乘胜继续奇袭厦门、泉州,联合张伟、施琅的台湾军,大破盘踞闽南的郑家兵马,斩杀郑芝龙全家。
接下来,黄石率领福宁军佯装南下救援,实则绞杀郑军残部,企图独霸福建,故而与福建巡抚熊文灿发生激烈冲突。但依靠绝对的武力优势和郑家已覆灭的现实,黄石最终跟熊文灿达成妥协,联手糊弄朝廷——黄石因“战功”晋升福建总兵,熊文灿搬家改任两广总督兼广东巡抚,收拾髡贼入侵之后的烂摊子。
前来接替熊文灿的新任福建巡抚邹维琏,在各方面的压力之下,无奈承认了黄石割据坐大的现实。
至此,黄石彻底撕下了忠君爱国的画皮,完成了藩镇军阀的蜕变之路。福宁军也基本加入元老院体制,成为披着大明官皮的侵略先锋。但尽管如此,黄石自觉跟临高方面依然隐约有一种格格不入的疏远感。
另一边,在初步平定福建,剿灭台湾海峡一带各个竞争者之后,元老院的势力大举进入台湾,并且立即动用武力威慑荷兰人,迫使其不得盘剥台湾汉民,但出于维护贸易往来的考虑,暂时保留了荷兰人的据点。张伟在台湾的独立势力被收编,本人享受资深元老待遇,迁往澎湖任职,处境不好不坏。在台湾,凭着张伟留下的基础和人口,元老院建立了殖民基地高雄市。“髡贼”在南中国的势力得到了大幅度的扩张。
同年春天,由于历史被改变,后金军再次从宣大破长城入山西,当地新来的穿越者王斗(《明末边军一小兵》提前开场)在战斗中崭露头角。北京又一次遭到围攻,大明朝廷一片混乱,根本无心关注南方乱局。
同一年,海参崴的穿越集团出现,成立远东公司(《远东62》剧情开始,为平衡各方实力而推迟两年)。通过袭击朝鲜和日本,这支装备精良,拥有飞机和登陆舰的穿越者得知了此时年份,但尚未注意到其它穿越者的存在。之后又试探性地远航辽东,收容了一批辽民,听说了黄石的事迹,才发现情况不对。
与此同时,李维同志与其妻赵娜和儿子李中人搭乘回家的现代五桅智能控帆大帆船“中远星号”,没能抵达大连,反而在一片迷雾之中穿越到了澳洲西部,然后遇到一艘很奇葩的波兰探险船(《迷航一六四二》的剧情提前,波兰鸟毛骑兵怎么也来玩大航海了?这不科学),通过这些波兰人得知自己来到了十七世纪。船上众人在接受现实之后,只得硬着头皮跟波兰佬和袋鼠们一起生活,登陆澳洲西北部修建了一个聚居地。
不久之后,澳洲集团又遇上了南美洲“东岸国”时已经从公司改为正式立国)的环球探险船队,并且从他们口中得知北美穿越集团的情报,发现这世上的穿越者并不是只有自己这些人。听“东岸国”的人说北美集团在后世纽约地方建设有无线电设施,澳洲方面便努力建造和布置了一个大型的无线电天线,企图与之沟通。到了这一年的年底时候,澳洲集团鼓捣出来的无线电,还是没有联系上北美方面(南美的“东岸国”没有搞无线电),却居然联系上了临高穿越众——毕竟距离近得多,双方集团一起爆发了巨大的震动。
于是,五个最庞大的穿越集团在全球互相对峙的格局,至此基本成形,而单个的小股零星穿越者还在不断冒出来,其中又以陈新和刘民有两人的文登营最为成功和强大,从而把这个世界带进了大混乱状态。
崇祯四年(6-l年),这一年,似乎已经捞饱了战利品的后金军,总算没有再次突破长城南下,虽然河北、山西依旧一片残破,中原流寇蜂起,朝堂上也是党争不休,但明朝还是开始策划从辽东进行反击。
当年春天,临高元老院为了把势力拓展到日本,由黄石打着福宁军的旗号,渡海出征琉球,顺利帮助琉球尚氏王室驱逐了强占琉球的萨摩武士。接着,黄石利用在长州藩毛利家的老关系,联合毛利家的武士,组成一支庞大的联军,成功发动鹿儿岛之战,打得萨摩藩岛津家及其盟友无奈求和,向联军投降臣服。
毛利家的长州藩,则趁机依靠他们的近代化新军,开始了大幅度的扩张——之前的那场征讨长州的战争之中(《窃明》剧情),德川幕府已经被揍得大败而归。如今西国最强的竞争对手萨摩藩被重创,长州藩则有了临高元老院的强力外援,纵观整个日本列岛之内,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势力能够阻挠毛利家的崛起了。
根据穿越者的恶趣味,在降服了萨摩藩之后从中穿针引线,一个“萨长倒幕联盟”开始进入酝酿阶段。
而与此同时,海参崴远东公司的强大舰队则深入濑户内海,偷袭大阪(界镇),联合当地招募的倭国拔刀队大肆劫掠,最后又纵火焚城,还打得仓促来援的幕府军一败涂地,劫掠到财货粮秣无数,满载而归。
当这些大铁船通过关门海峡离开濑户内海的时候,踌躇满志的长州藩上下见状,不由得大为震动。
另一边,二十一世纪的日本基督教狂热分子黑尔先生抵达菲律宾,想要在这里获得“西班牙教友”的支援,却发现了这个世界的历史早已面目全非。之后又零星听说了日本方面的各种剧变,于是开始盘算着要不要先回国拉一支“切支丹”(日本对基督徒的称呼)兵马,参与这场貌似胜算很高的倒幕战争再说。
虽然距离比较遥远,但陈新在登州鼓捣出来的一系列超时代表现,譬如“文登香”卷烟之类,终于引起了南方穿越者的注意,不过元老院鉴于在北方缺乏足够的影响力,尚未讨论出此事的最终处置对策。
黄石通过跟孔有德的老关系,打探陈新的文登营情况,同时也想让这位老朋友不至于像历史上一样造反和投鞑。临高元老院派遣盗泉子道长北上,潜伏在山东南部的临沂一带,近距离观察登州势力的内情。最后,对于要不要派遣使者接触、拉拢和收编山东登州的穿越者势力,临高当局陷入了极大的争论之中。
通过贩运进来的几盒卷烟,消息相对闭塞的山西王斗等人,也终于发现了这个世界的非同寻常之处。
李华梅的商船“杭州号”在印度果阿港遇上华美国远东舰队,因为她的名字引起了北美穿越者的轰动和巨大关注。而北美穿越者带来的货物和展示的军容,则让这位原名李醇的女海盗联想到了临高的澳洲人。
而另一边,与澳洲穿越者建立无线电联系之后,临高元老院方面紧急展开调度,让平秋盛率领的正在越南沿海的贸易船队改变计划,不再去泰国,而是去巴达维亚见见那批令人头大的所谓“真澳洲人”。
接下来,临高船队、南美船队,北美船队和澳洲大铁船一起抵达巴达维亚(就是爪哇岛的雅加达)的荷兰殖民地,引发了巨大的轰动——本地的荷兰人和华侨当然是被震动了,但各路穿越者同样也被震得不轻。西方各国殖民者敏锐地发现了各个华人势力的相似之处,各种写下了很多充满幻想和臆测的报告文书。
在北方,海参崴远东公司的登陆舰再度出征,夺取朝鲜的济州岛,以此为中转站,从东江军下属各岛招募流民,编组军队,陈新的文登营战船发现了上述异常事态,但却因为实力悬殊,对此无可奈何。
由于招揽了太多辽民,海参崴和济州岛的粮食储备不足,远东公司的一支小分队乘船前往江南,负责采购粮食和搜集情报,发现南方和北方的穿越势力已经在这里发生明争暗斗,登州方面处于绝对下风。
此前的春夏时节,陈新率领文登营渡海出征身弥岛,大破后金兵马,赢得一场近年来十分难得的大捷。
与此同时,辽西关宁军也有所行动,集结精锐主力挺进至大凌河畔筑城。皇太极立即率领八旗军倾国出动,企图拔掉这颗钉子。秋天,辽西战场上,比原来历史上推迟了一段时间的大凌河战役爆发,但守城一方的祖大寿拥有的辎重数量远比历史上充裕,这场残酷的城池攻防战,显然会比历史上持续得更加漫长。
毛文龙被杀之后的东江军,在此时继续遭到打击和排挤,加上天灾肆虐,陷入了可怕的大饥荒之中。
虽然大凌河城暂时尚未陷落,但外围明军的解围行动依旧屡屡受挫,关宁军表示无力独自对抗建奴,大明朝廷开始策划调动登州各军救援大凌河前线,吴桥兵变和登州之乱的爆发,似乎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与此同时,留守宁古塔这座“后方城市”的后金将领,也发现了几百公里之外的海参崴远东公司,对于这伙突然冒出来的强大“海贼”,还有他们手里的好东西,宁古塔守将是既担忧又垂涎,在一番权衡之后,出动了宁古塔仅有的少量驻军,又煽动附近土著部落,组织一支联军攻击海参崴,企图抢劫那里囤积的物资。然后,满洲勇士实在不敌现代枪炮,被远东公司刚刚武装起来的民兵们一战击溃。接下来,恼羞成怒的海参崴方面旋即出动空军展开反击,用凝固汽油燃烧弹轰炸宁古塔,把这座城市烧成了一片焦土。
正在大凌河城前线督师死战的皇太极,收到来自宁古塔的噩耗,发现后金不知何时居然腹背受敌,不由得深感头疼。幸好,他的老对手东江军,如今的处境更加惨淡,或许很快就要在饥荒和骚乱之中垮掉了。
黄石从日本凯旋返回福建之后,听说了东江军旧部的饥荒惨状,伤感不已,想要元老院派遣舰队过去救人,也顺便为琼州和台湾补充一批劳动力。但元老院的一部分成员提出“登州穿越者势力目前态度不明、敌友难辨”,担心舰队北上之后腹背受敌,而且当时还有一个进攻日本长崎的预案,故而对此十分犹豫。
之后,临高方面又得知了其余穿越集团派遣舰队前来的消息,顿时如临大敌,再也无心关注辽东和日本之事,北上计划只得搁置,仅仅看在黄石的面子上,派遣海天号一艘船执行北上侦察任务。于是,悲愤的黄石抱着“能救一个老朋友是一个”的想法,亲自率领一支精锐卫队,乘坐海天号北上,却在济州岛与海参崴远东公司的船队相遇,并且在这里发现许多穿着俄罗斯军装的辽东旧识,顿时让黄石深感固固有神。
同时,在一场几乎令人思维崩坏的“巴达维亚穿越舰队大聚会”之后,北美、南美、澳洲联合船队在临高商船的带领下前往临高,准备召开一场全球穿越者临高峰会,设法协调各个穿越集团之间的利益冲突,避免无谓的内耗,讨论出一个合理的互利协作方案,最好能够鼓捣出一个类似于欧盟的穿越者大联盟来。
临高元老院深知外交须以武力为后盾,所以原本分散在福建、台湾、琉球等地的临高舰队被紧急调回总部,准备用于向远道而来的华美国美)、东岸国(南美)、“真澳洲”舰队耀武扬威,显示实力。
这支庞大的舰队在经过澳门震慑葡萄牙人,顺便补充淡水和蔬果之时,被新来的无限空间轮回者,按照惯例前往澳门收每年五百十五两“地租银”的香山县令(位于珠江口西岸,理论上澳门也在香山县境内)刘朝佐看见。于是,这位通过转生道具变成新人的轮回者县令,顿时被失效的主神腕表和这个群魔乱舞的明末世界给弄昏了头,面对这些不知底细的穿越者,想不好是应该凑上去亮出身份?还是继续潜伏为好?
然后,王秋他们的城管犬牙国际纵队,也终于跟着一脚踏进了这个陷入空前大乱斗的明末时空……
※※※※※※※※※※※※※※※※※※※※※※※
杂感:当年读《窃明》,深感一股浩瀚英雄之气跃然纸上,不由得为之击节叫好。灰熊猫阁下对黄石这一人物的塑造,尤其是描写他内心思想逐步改变的心路历程,更是栩栩如生。但是不知为何,却总觉得历史上似乎曾有一位英雄人物与之十分相似,可惜怎么想也没想起来,也只得把这一疑惑暂时压在心底里。
直到今年看了韩国电影《鸣梁海战》,才恍然大悟——李舜臣这个朝鲜民族英雄简直就是黄石的原型
众所周知,现代的韩国人有一种喜欢吹嘘自家历史人物的倾向,动辄就把他们提升到有些离谱的高度,让中日两个邻国为之讪笑。但惟独李舜臣这个名字,却是让中国人和日本人都哑口无言的存在。
就像《窃明》里的黄石一样,壬辰战争之中的李舜臣,也是一个创造奇迹的人——他在玉浦几乎以零伤亡的代价打败藤堂高虎,在闲山岛以鹤翼阵痛砸九鬼嘉隆与胁板安治,一场场大小海战的辉煌胜利,令日本战国大名们心惊胆寒不敢与之交战,连后阳成天皇都恐丰臣秀吉渡海有失而下诏阻止其亲赴朝鲜。
——在朝鲜全境沦陷的情况下,李舜臣居然靠着一己之力,和日本一国的水军打了一个旗鼓相当,从而拖住了日军的侵略步伐,硬生生从绝境之中为朝鲜打出了一条生路,坚持到了明朝援军的抵达卩果朝鲜的表现实在太烂,以至于让人绝望的话,明军就很可能只会止步于边境了,那么丰臣秀吉还真可能吞下朝鲜。),其天才和可怕之处,实在令人叹为观止……可惜,他的胜利都被昏庸腐朽的朝廷给浪费和践踏了。
总的来说,无论从个人际遇、仕途起伏、战场经历,还是从宏观战略,国家与民族前景等角度来看,《窃明》里的黄石都是一个类似于朝鲜名将李舜臣的悲情人物:一样是保家卫国,一样的战无不胜,一样的正气浩然,一样的命途坎坷,一样让敌人闻风丧胆,一样曾被破格保举和提拔(黄石是被天启皇帝和魏忠贤赏识,李舜臣是被幼年好友,朝鲜重臣柳成龙保举),一样在次要战场上高奏凯歌,却被主战场的猪队友给抵消了战果,一样被自己人坑害得憋屈至极,最后却还要他出来收拾烂摊子——正如《窃明》之中黄石的感叹:“我只是一个武官,我可以尽我最大的努力去东征西讨,我可以挖掉帝国肌体上一块又一块的毒疮,但我也就力尽于此了。无数的贪官就像蛀虫一样,他们盗窃着国家的根基。把祖国弄得千疮百孔。”
在《窃明》的文中,曾经写道:“大明病了,病得很重”。而在壬辰战争之中,李舜臣所在的朝鲜王国又何尝不是如此?一样的重文轻武,一样的**无能,一样的遍地内奸,一样是党争到了疯狂的程度。
李舜臣的背后是一个腐朽衰颓的朝廷,身边是一群嫉贤妒能帮倒忙的猪队友,面前却是空前彪悍的强大倭寇,虽然一次又一次取得海战的辉煌胜利,却终究无法拯救被日寇蹂躏的国土和人民——由于对马海峡的特殊性,从日本到朝鲜是顺风顺流,从朝鲜到日本却是逆风逆流,在那个航海技术落后的年代,朝鲜水师即使掌握了制海权,面对釜山—对马岛航线上的日本运输船,也经常是追不上又堵不住。如果要攻克对马岛,截断日军交通枢纽,又超出了李舜臣的能力:即使在他实力最强的时候,战舰数量也不如日军,一旦出兵对马岛,背后的全罗道就海防空虚了。而且他麾下的陆战部队实在太少,未必攻得下日本的城堡。
即使是这样,为了毕其功于一役,李舜臣还是曾经发动釜山之战,企图通过夺回这座关键性港口,在朝鲜本土切断日军补给线,将二十万倭寇置之于死地,但最终却未能成功,充分验证了日后纳尔逊那句“战舰不能跟炮台对射”的名言——所以,他的胜利永远只是战术性胜利,改变不了被动的整体战局。正如《窃明》里的黄石虽然取得许多奇迹般的胜利,但终究距离收复辽东,歼灭建奴的终极目标还很遥远一样。
更要命的是,尽管在海洋上从不畏惧任何强敌,打得对面的日军恐惧到了骨子里,但不管取得再多的战术胜利,李舜臣也无法改变这个腐朽到了骨子里的国家,甚至连自己都躲不开背后的暗箭:党争之中,他被自己的政治靠山抛弃——当时李舜臣跟提拔他的柳成龙发生了冲突,因为对方改不了“文视武如仆役”的坏习惯——被倭寇和政敌合谋构陷下狱,拷打得遍体鳞伤,倭寇没有做到的事情,朝廷的狱卒却做到了。
接下来,他苦心经营的强大舰队被人一朝断送,最后却又要他用剩下十几条船跟三百倭船拼命。更可怕的是,上面还朝令夕改,突然又要他弃船登陆,不给他提供海战必须的物资和兵员补给,而明朝援军还要过很久才能到——就像黄石浴血奋战、苦心扭转的辽东战局,被袁崇焕轻而易举地再次推进深渊一样。
电影《鸣梁海战》之中,李舜臣面临的各种绝境,与史实相比,基本没有夸张——藤堂高虎、九鬼嘉隆、来岛通总、胁板安治、加藤嘉明、岛津义弘、宗义智这些老对手,已经在他的正面摆开浩浩荡荡的舰队准备一举上京擒王,而那位胆小无能的朝鲜国王宁愿再度蒙尘出逃也不同意李舜臣出击,在陆地与加藤清正展开激战的都元帅权栗,又规劝李舜臣率领水军余部编入陆军一同抵御陆上之敌,即使在他的部下当中,恐惧也早已弥漫,每天都有士卒脱逃的报告,更有甚者,身为全罗道水军指挥使的裴楔临战脱逃……
电影《鸣梁海战》中的裴楔,在脱逃之前还放火烧毁了刚刚建造好的一艘龟船——这可是最后一艘龟船啊那些原先准备与日军拼死一战的水军将士,就是亏得在这艘龟船身上勉强能看到一丝胜利的曙光,但现在连这一缕微弱的曙光也没了。朝鲜的全军上下,全国上下,似乎都在劝李舜臣弃船避战……
这时的李舜臣就好像跟全世界为敌一般,在最孤独的绝境之中,展开一次最狠男人的誓死挣扎
他几乎是连哄带骗加恐吓,靠着个人威望才勉强没让队伍散掉。交战之时其余各船躲在后面,他自己被迫率领旗舰一骑当千、客串兰博的事情也都是真的,全都写在他的《乱中日记》里,赢得实在悬之又悬。
历史上,鸣梁海战之后,李舜臣也是靠着乡绅募捐和大明皇帝的赏赐在维持水师(万历皇帝直接送给了他几条龟船),汉城方面几乎没给他什么资助,倒是有一堆人给他使绊子,就像《窃明》里的黄石为朝廷打仗,却要自己办“平蛮大借款”和“靖海大借款”,还得挨弹劾一样。如果是陆军,或许还有想要趁乱割据一方当军阀的可能。但作为海军,李舜臣在这样悲催的情况下还能坚持,估计只能是出于爱国情怀了。
在抗击倭寇的战争之中,李舜臣失去了老母亲和一个儿子,另外的一个儿子,就是《鸣梁海战》电影里出场过的那个,则在数十年后的清军入侵之时战死(在《最强兵器:弓》里面貌似有出场),可以称得上是满门忠烈——纵然国家和朝廷辜负了他的牺牲,他也绝不会背叛自己的祖国和民族:这就是真英雄
最近有一本关于李舜臣的传记上市,名为《孤将》,以第一人称描写了李舜臣在鸣梁海战到露梁海战之间,这段李舜臣生命的最后时光里,他心中不断徘徊的各种孤独、绝望、悲伤、无奈、挣扎的纷乱思想。
而《窃明》的黄石,又何尝不是如此的孤独?他看到了鞑虏破关、神州陆沉的黑暗未来,想要改变这个噩梦,但却总是那么的力不从心。从皇帝到同僚,仿佛都在不停地帮倒忙。没有人理解他的忧虑,即使是最忠实的追随者,也不明白他的内心压力,但他最终还是踏上了战场,用鲜血和生命谱写出壮烈的篇章。
最后,当露梁海战爆发的时候,当时丰臣秀吉已经病死,日军其实是在准备撤退,甚至还愿意向李舜臣献上一大笔买路钱。就像《窃明》里黄石的最后一战,即使不打,抢够了的八旗兵也会撤军回师一样。但李舜臣拒绝妥协让路,也劝说明军将领不要妥协,无论如何也一定要给这些侵略者一个最惨痛的教训丨让他们不敢再踏上侵略异邦之路,否则一旦让他们食髓知味,谁知道现在走了,过几年会不会再卷土重来?
——在《窃明》一书的末尾,黄石大概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决然挥师冲向遵化城下的后金大军的吧。
于是,轰轰烈烈的露梁海战爆发了,两万精锐日军葬身大海。作为胜利的祭品,李舜臣也中弹壮烈战死,留下了那句“战方急,慎勿言我死,毋令惊军”的著名遗言,迄今每个韩国小学生都会背诵他的这句话。而他的灵魂则从此成了这片海域乃至于朝鲜半岛的守护神。在三百多年之后,日俄战争的最后一场大战役——对马海战前夕,日本联合舰队司令官东乡平八郎还祭奠过李舜臣这位抗日英雄,祈求他保佑自己赢得海战的胜利:按照当时日本人的宣传,日俄战争是黄种人对抗白种人的种族之战,任何黄种人都应该站在日本这一边,朝鲜人自然也不例外……不知李舜臣若是泉下有知,该会对此露出怎样一副固固有神的表情。
巴顿将军曾经说过,对一名战士而言最幸运的事,莫过于在最后一场战斗中被最后一颗子弹打死。对李舜臣来说,能够在最后的露梁海战时战死,未必不是一种幸运。否则的话,以他的耿直个性和朝鲜李朝的党争劣根性,假如活到了战争结束后,很难说最终下场如何。但随着他的战死,“李舜臣”这个名字却从此晋升神座,再也不容任何屑小之辈随意玷污了——所以说,一个天才,既要生而逢时,也要死而逢时。
同样的道理,一本好书不仅要在合适的地方开场,也应当在合适的时候结束,才能避免画蛇添足——《窃明》之所以在最壮烈的遵化战役戛然而止,结束在最璀璨的一幕,大概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