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刘泽他们刚刚起身,令先便来请安。双方闲扯了几句,刘泽忽然道:“在下是中原来的贩马商人,此番来西域的目的便是贩运回中原一批好马,不知令总管能否将汗血马卖一批给在下,至于价钱好商量。”
令先略一皱眉,旋即道:“神使要多少汗血马只管开口就是了,至于价钱断不敢索要,神使大恩于大宛,虽先王有令不得使汗血马外流,但若非神使之力,大宛早被夷族,想必先王九泉之下也不会怪罪,只是……”
“令总管可是怕匈奴人挟恨报复?”
“不错,此番匈奴人为神使所败,想来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怕不日便会卷土重来,只怕到时……”说着令扑咚一声跪倒在地,“还请神使大发慈悲,救大宛族人于水火之中。”
刘泽连忙将他扶起来,道:“令总管放心,但我刘泽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大宛百姓惨遭屠戮。”
令总管颤巍巍地站起来,道:“倘若匈奴再来犯之,那绝不会只是这一两千人,若数万大军亲至,神使又当如何应对?”
刘泽所辖人马,不过二三百人而已,虽打败了上千人的匈奴骑兵,但若数万匈奴大军前来,就算这二三百人再骁勇善战,恐怕也不是匈奴人的对手。
对于这个问题,刘泽当然清楚地很,依靠自己的这几百人,真想要打败匈奴数万人马,真得是白日做梦,看来想要对抗匈奴,还得另外想辙。他道:“这白羚上谷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四壁皆是万仞悬崖,只有两条小路通往谷外,昨天我已看过地形,此两个隘口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能调集些人手,修筑欣御工事,就算匈奴再多也很难再攻进来。”
令先大喜,道:“全仰神使安排。”
刘泽问道:“不知贵族现在还有多少人?”
“惭愧,想我大宛国当初人口号称百万,就算是十年前被匈奴灭国,在下带出来的人也有十几万,辗转流离,饥寒交迫,大多人已死于非命,现在人口不足四万。”
“那十五岁以上的青壮男子又有多少?”
“这十年来,匈奴不断追击,卫队伤亡惨重,现在十五岁以上的青壮男子恐不足三分之一了。”令先叹息着,神情之情不免有些落寞。
三分之一,那就差不多有一万多人了,若能合理地组织起来,抵抗匈奴的进攻还是有一定把握的。刘泽点点头,道:“贵族男子大多能骑马善射,只是缺乏战斗的经验和统一的指挥,在下不才,愿为贵族重组一支军队,用于防御匈奴人的进攻应该是足够了。”
令先大喜过望,道:“全仰神使洪福,在下在此谢过了。”
“事不宜迟,请令总管将全部十五岁到四十五岁的男子集合起来。”
令先匆匆地下去召集人手。
剔除掉一些老弱病残,差不多能有五六千人,刘泽将他们分成五个千人队,分别由自己、关羽、张飞、潘凤、武安国各领一队,并从中选出了一些头目担任队长和小队长。至于武器,刚刚缴获的一千多件匈奴兵的武器便派上了用场,加上大宛族人自有的一部分刀枪弓箭,倒也能满足大部分的需求。
西域各族大多以游牧为主,但凡成年都练就了一身精湛的骑术和射术,下一步的训练,主要是围绕骑兵战阵和攻防战术来进行。论单兵的能力,这些大宛兵一点也不比匈奴兵差,他们所欠缺的只是战斗的经验技巧而已,正是这方面的软肋,才使得大宛人及西域各族人在久经战阵的匈奴兵面前不堪一击的根本原因。刘泽相信,只要经过短时间的集训,这些大宛兵便可以很快形成战斗力,依仗险峻的地形,对抗匈奴人的二次进攻应该问题不大。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情报消息,刘泽迫切地需要知道匈奴人何时会来?会派多少兵来?西域大漠极为浩瀚,匈奴人的主力现在何方?幸好带来了潘凤的天之队,这些训练出来的特工人员正好可以派上用场。接到主公的命令,潘凤挑选了十几名最擅长侦察的队员带了几名大宛向导立刻出发了。
贾诩现在可是无所事事,令先通晓汉语,刘泽和大宛人的交流没有任何障碍,自然把贾诩这个翻译官给搁在一旁了。贾诩多次提出何时返回阳关,刘泽总是笑而不语,按照契约,贾诩是不能自己返回阳关的,更何况有两小兵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离左右,名为保护实为监视,贾诩自然心知肚明,不过他心里哑然失笑,就算刘泽不监视,以自己的一人之力想要穿过浩瀚沙漠,那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太阳神使打败匈奴人救下大宛人的“神话”不胫而走,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传遍了葱岭及南山地区,被匈奴灭掉的西域二十五国中尚有**个国家象大宛一样逃离到了南山一带,此时纷纷派使者携带着奇珍异宝前来谒见神使。这其中不乏有旷世奇珍,于真国使者献上的是一块价值连城的和田玉璧,乌孙国献上的是一颗硕大如鸭蛋的夜明珠,刘泽这次老实不客气地照单全收,他心里明白,这些流亡的国君或王子既然送这么重的礼,必定是有求于人,何况这些日子来自己又有了些想法。
刘泽将来谒见的八大部族的使者妥为安顿,详细地询问了各部族目前的状况,人口的多寡以及各族能出战的兵力情况。葱岭及南山地区属于青藏-帕米尔高原的边缘,自然条件恶劣,各部族可谓是生活在死亡线上,每年的严寒饥馑时时刻刻都能夺走族人的生命,而匈奴骑兵的不时劫掠更是让他们雪上加霜。每个部族手中都有二三千到五六千不等的队伍,但长年和匈奴作战,士兵的伤亡很大,士气也是极端地低迷。
匈奴人在南疆的兵力,不过是于鲜所统率的三千骑兵而已,前些日子的战斗中,包括于鲜在内的一千多人命丧白羚上谷,残余的部队现在龟缩在和田城内,等待匈奴单于派大军前来。刘泽一针见血的指出,造成西域二十五国先后被匈奴所灭的根本原因就是各国各自为战,互不相助。
“唇亡齿寒呐!区区三千匈奴兵,在长达数年的时间内,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烧杀掳掠,他们凭借什么?难不成你们部族中就没有些热血勇士与之抗衡吗?其实道理很简单,正是由于你们各大部族之间各自为战,才给了匈奴人各个击破的可能。只要你们各大部族将力量联合起来,才有打败匈奴人的可能,否则的话,你们的族群将会慢慢地被匈奴人蚕食,被残酷的环境湮灭。”
众使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面面相觑,这个问题不是没有人想过,但实施起来难度太大,西域各国尤其是相邻之国长年攻伐,都有着血海深仇,不但难以守望相助,落井下石之事多有发生,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被匈奴各个击破,比如楼兰等国,就连一个活口都不曾落下。
“比起与匈奴亡国灭种之祸来,你们之间的睚眦之怨又算得了什么,精诚团结,矛头一致对外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我的话到此为止,你们回去后可与你们家国王王子商议,鄙人在白羚上谷恭候大驾。”刘泽知道这些使者可是做不了主了。
言既于此,众使者纷纷起身告辞,毕竟他们是没有发言权的。
清闲了多日的贾诩今日可是忙得不乐乎,这么多的部族他的把刘泽的话逐个翻译过去,还得把他们的话再翻译给刘泽。刘泽看他忙得满头大汗,心中暗暗惊异,后世有人精通个三国五国语言便如何如何了不得,这贾诩居然能通晓如此之多的外语,可谓是天才中的天才,但这些才能也不过是贾诩才干的冰山一角,看来自己还需真得好好把握,别让人才从指缝中溜了。
对于西域诸事,刘泽自信还是用不到贾诩,凭借自己的能力也足以处理,权且把他当个翻译吧,用他做谋士,至少也是回中原以后的事。刘泽深知,这些名士身上的傲骨,使他们决不可能轻易地折服,要想让他们效忠一世,必须让他们看到自己主公强悍的一面,即使不能君临天下,至少也得雄霸一方,毕竟人家也是拿着身家性命去赌博,没有良好的政治前途又岂能让他们真心投效。
在众使者退下之后,令先摇头道:“难呐,让各大部族放下累世家仇,捐弃前嫌,携手合作,真得很难。”
刘泽微微一笑道:“各族头领都是聪明人,想必他们也早能想到此中的关节所在,只不过碍于情面,谁也不肯先提出来。这是西域诸国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了,错过之后,也许真得只有亡国灭族了,我相信他们定能审时度势,做出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