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浩望着富之荣yi群人走出门去,回头向方进石道:“你yi直都在挑衅,故意不给孟大先生面子,也不给他手下人面子,说到底,其实无事生非的是你。”
方进石道:“此时才看得出来,也太后知后觉了点,这样的能耐,如何传承我的衣钵?”
史浩道:“你现在连我都都故意想我生气了。”他走到桌前,把方进石涂黑了的凭据文书看了看说道:“富之荣主持这里时,我们取不到钱,如今换做他了,这叫yi报还yi报,只是孟大先生难道想不到他会碰钉子么?”
方进石道:“孟大先生想试探yi下我们的底线,看看有没有言和的可能,我若是顺顺利利把这些钱付了,就是给我yi个台阶下,后面可以做的事,就容易了。”
史浩笑了道:“只是他没有想到,你会这么不给他面子,yi硬到底,只是既然他有心和解,为何不派其他人来,偏偏派了富之荣?”
方进石道:“你还说,借蔡孟之手处理掉富之荣,如今看来,他还是要重用富之荣的,他让富之荣前来,yi则告诉富之荣,你还是我的心腹,二来,若是派了其他人,我若是拒绝了,就只能蔡孟亲自出马了,派了富之荣我给拒了,还可以换其他人过来,总有个缓冲的余地。”
史浩听他说完,想了yi会儿才道:“既然你早就知道,蔡孟还会重用富之荣,你为何同意我放虎归山?”
方进石道:“我们步步紧逼,孟大先生好没有面子,若是此时处置富之荣,不就表明害怕我们了么?那岂不是让跟随他的人寒心?孟大先生yi向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若是他以静制动静等着我犯错,对于我方来说,可是极为不利,富之荣匪首出身,极好面子,我像对yi条狗yi样又打又骂的,蔡孟忍得,他富之荣也能忍得?他要是忍不住,蔡孟就是想静观其变,也是不成的。”
史浩听完他这yi席话,长长吐了yi口气道:“原来你早就有所谋划,后面的yi步yi步棋局,你先前就有所准备先手,我真不如你。”
他的夸赞,方进石这次却没有得意忘形,而是平静的问了yi句:“蔡孟这个人,以你这么久的观察,他有什么弱点没有?”
史浩思索了yi下道:“蔡孟yi向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他最喜欢什么,他心思缜密很有城府,做事谨慎小心,还真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弱点。”
方进石点点头道:“正是,我最近yi段时间找了他之前的yi个死对头,平江府提点刑狱司万俟卨好好聊了yi下这个孟大先生,发现要对付这样yi个人,确实很难,但是弱点么,是人就会有弱点,蔡孟的弱点,就是太过于谨慎小心了。”
史浩道:“这算什么弱点?”
方进石道:“人为什么过于小心谨慎,因为他输不起,输不起就会害怕,就会多疑,就会犹豫不决,就会失去很多机会,我那么挑衅,蔡孟宁可失了面子,也给我台阶下想让我收手和解,说明什么?说明他怕我了。”
史浩道:“那么你呢?”
方进石正色道:“跟他玩下去,他越是害怕了,我们越是要让他睡不着觉,不逼着他向我们求饶,就不算赢了他。”
史浩看他忽然意气风发,精神也是yi振,喜道:“就是,扳倒了他,这四海商号就是我们的了。”
方进石道:“要扳倒他,需要刨了他的根,须得等到他背靠的大树倒了才行。当前之下,剪了他的羽翼,让他老老实实的不敢轻举妄动,也就可以了。”
史浩看他信心满满,内心深处愈发敬佩起来,方进石又道:“我们先从外围入手,做买卖少不了运货赶路,先把排帮李九婆拉拢过来,这是当前第yi步,你让王贵替我再约yi下李九婆,这次我yi定要见到他。”
史浩道:“王贵不是说,约了数次都约不到么?李九婆yi直和孟大先生合作,他肯定知道你和孟大先生不和,又不愿直接得罪你,是而避之不见。”
方进石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总有个老巢落脚的地方吧,你告诉王贵让他打听清楚了,明天我们三个亲自上门拜访。”
史浩答应下来,方进石看看天色不早了,答应梁翠容要回家睡觉的,应该早点回去了,他特意去买了几匹好布料,又买了yi些点心水果,当是赔罪。
回到家里,他没有马上到正屋,而是到后面二进院子里去看看黄金绵,他刚进门来,走到廊下,yi个俊俏的女子正挎端着yi个木盆从月亮圆门迎面走过来,她yi看到方进石,急忙转身又退了回去。
方进石已经看到她了,忙喊了yi声:“凌儿”
这女子正是乔凌儿,她听到方进石喊她,自己慢慢又端着木盆走了出来,yi直小心翼翼的走到方进石面前,缓缓福了yi福道:“公子。”
方进石微笑着望着她,乔凌儿抬头看了他yi眼,低下头去,脸颊没来由的yi红,她今天穿了yi身简单的短身衣衫,裤脚挽起高高,yi副家里屋内很随便的样子,方进石看她木盆里放着yi些衣物,想来她正准备去前院水井处洗衣服。
方进石笑着问道:“你要去洗衣服么?”
乔凌儿低声道:“是。”
方进石道:“我的衣服也穿了yi天了,帮我也洗yi下成么?”
他这个是开玩笑,事实上如今身边女人从来不断,又要天天见yi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方进石每天衣着光鲜,早已经非以前不太讲究那样子了。
乔凌儿却是当了真,上前道:“你你脱下来,我这就去洗。”
方进石意识到,好像有段时间没有见过她了,可能乔凌儿故意躲着他,乔凌儿虽然木头木脑,但是也不是傻子,自然有自己的想法,方进石哈哈yi笑,道:“就是要洗衣服,也要有衣服给我换下来啊,算了,我有话给你说,到你屋里。”
乔凌儿嗯了yi声,放下手中的木盆,却蹲下身来,作势要把高高挽起的裤管放下来,她感觉到了这样子总是不太雅观,方进石走上前去,挽了她的手臂拉她起来道:“自己家里面,放它做什么,怎么舒服随便怎么来。”
乔凌儿没再坚持,起身引着方进石来到角落的yi个门前站着,这里就是她居住的地方了,方进石自己推开门走进屋来,乔凌儿住的地方他从来没来过,这屋子很是狭窄,yi张床yi张小桌子就没多少下脚的地方了。
屋中也没有yi个凳子什么的,连坐的地方也没有,乔凌儿意识到了,放下木盆道:“我去找个凳子。”
方进石道:“不用了。”他走到床铺前坐在床上,就像自己的屋中yi样随便,方进石四下看看,屋子虽小,但是收拾的很是干净整洁,窗棂之上没有yi点点灰尘,给人很舒服的感觉,这yi点,乔凌儿和薛翎很像,她们都是属于时间有的是,手脚闲不住的那yi类人,梁翠容是太忙,黄金绵是太懒,她们俩是屋子整洁能过得去就过去的那yi类。
乔凌儿拿过桌面茶壶,给他倒了yi杯水,方进石接过来道:“你去找个凳子坐。”
乔凌儿靠着桌子道:“我站着就好了。”
方进石抬头望望屋顶道:“这个地方太小了,我回头让她给你换个大yi点的屋子。”他说的她当然是梁翠容了,乔凌儿连忙道:“不用了,这地方很好的。”
方进石道:“你为什么故意躲着我?”
乔凌儿yi惊,道:“哪有”
方进石把脸yi沉:“还说没有?方才不是我叫住你,你又躲的不见了。”
乔凌儿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头不语,方进石板着脸忍了片刻哈哈大笑道:“我逗你玩呢,紧张的怎么跟个小孩子yi样的。”
乔凌儿好似松了yi口气,露出虎牙向着方进石微微笑了笑,道:“我我哪有紧张。”
方进石道:“上次从汴梁回来,我忙于生意,也没空带你出去过,天天住在这么小的yi个地方,肯定闷坏了吧。”
乔凌儿道:“这里很好啊,yi点都不闷。”
方进石道:“真的?”
乔凌儿默默点了点头,方进石道:“我有yi件事,想让你帮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乔凌儿抬起头来道:“我当然很愿意。”她后面说话音调低了下去,因为虽然她内心很愿意替他做任何事,但是却生怕自己表现的太热情让他看穿了。
方进石道:“这个事情可是不好做,责任重大又很辛苦的。”
乔凌儿认真的道:“再难再辛苦我也不怕。”
方进石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救我,烧死了yi个人?”
乔凌儿神色马上凝重起来,道:“要要偿命么?”
方进石认真的道:“是啊,如今官府追究起来,要抓我去坐牢给他抵命,你看这个事如何是好?”
乔凌儿低头沉思片刻,道:“那个人是我害死的,不管你的事,我去给衙门人说,要砍头也是砍我的头。”
方进石道:“若是衙门的官差认定是我,你说是你害死的,你又没凭没据,谁会信你?”
乔凌儿yi下子气结,说了个:“我”半天急的说不出话来,她生性老实,又没有多少社会经验,这样的事就真难为她了,方进石看她眼圈泛红,急的快要哭了,心中大为感动,他原本只是玩心太重,说个笑话逗逗她而已,此时却试出她竟然如此真心对他,他有困难,乔凌儿会马上上前帮忙,哪怕就是丢了性命,只怕她也不会犹豫,想来换作梁翠容和黄金绵,也许逼到那个程度了也是会的,但是方进石心里也不敢确定,薛翎肯定是不会的。
方进石觉得自己再逗她下去,就很过分了,就陪着笑脸道:“我这个是和你说着玩的,哪有这回事儿。”
乔凌儿顿时yi喜,脸上又露出笑容,又有些不敢确定的问了yi声:“真的?”
方进石看她神情变化,心中感动,伸手握了她的右手,道:“自然是真的了,就算是真有这回事儿,我也决不会让你替我挨刀子,我这里向来都是男的保护女人,哪有反过来的道理,知道你对我这么好,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乔凌儿给他说的心中yi甜,虽然觉得让他握着手,暧昧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却舍不得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