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芷茹脸上随即露出羞赧之色,嘴上嗫嚅了几下,到底还是没有出声。
两个月前,她爹爹从浙江布政使的位置上,擢升到礼部侍郎,她跟着家人千里迢迢从江南,刚刚赶回京城。之里是什么情况,她还真没有摸得太透,只是前不久,她在妙峰山上碰到了吕若兰。
后来,因为好奇,从表弟口里听到一些有关师兄齐峻的传言。
想到这里,秦芷茹想亲口搞清一些事情,以自己的猜想。只见她故作疑惑地试探道:“吕姑娘跟师嫂的关系,原来很不错嘛!”
舒眉听闻后,脸上不由一僵,讪笑道:“还好,吕姑娘常到齐府来玩,又是大嫂娘家的表妹,我曾见过几回。”
“果然如此!”秦芷茹抿着嘴唇,笑道,“怪不得上次芷茹就觉得好奇,原来你们早就认识。我怎么听说,师嫂好像曾经失忆过的。”
这话一经问出,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不知她提些这碴儿,到底是何缘故。
不过当事人舒眉,倒没有觉得有多大惊讶。
她一直在旁细心观察,见秦芷茹问起这个,知道十有**是吕若兰,之前告诉对方的,心里感到果然如此。她不由暗想,吕若兰在她跟前,聊过齐峻跟自己哪些事儿呢?
吕若兰找上秦姑娘到底是为何?高氏所谋哪里呢?
拒她推断,高氏现在藏身幕后,最多只能让人挑起她的怒火,再逼她做出一些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来。诸如自残、离府和跟齐峻闹翻。
想到这里,舒眉深吸一口冷气,重新开口里,语气十分平静。
“是啊!之前的许多事,自我从马背上摔落下来,就记得不太清楚了,尤其是来京里之后的经历的事,见过的人。十件倒有七八件都忘记了。”舒眉忙解释道。“不过,后来经身边的人一些提醒,倒是记起过一部分。”
旁边的林秀涵,听好友聊起堕马失忆这等伤心之事,接过舒眉的话,对她说道:“你忘记别的不打紧。可千万别忘了咱们这一帮朋友。上次在宫里,竟然把我都给忘了,你知道我当时有多伤心吗?”
她一面说着,一面满脸含笑地携过好友的手。还在对方的掌心里,特意捏了两下,以示宽慰。
舒眉哪有不知道这举动其中含义的?!晓得对方这是在安慰自己,她不由朝林秀涵微微一笑,回了一放心的眼神。
“妹妹确实该打!后来不是认过错了吗?不说你了,我可是连身边亲人,都忘记长什么样了。就连相公他……我刚醒过来时,也是不记得他的样子的。”舒眉说着说着,不由笑了起来,连忙解释道。
听到这话,秦芷茹突然醒悟过来——原来吕若兰是欺负人家失忆,总爱往齐府跑的。也不知后来,又发生了些什么事,吕若兰如今连齐府都不敢再去了。
齐四夫人刚才提起的那话,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呢?
秦芷茹不由陷入沉思。
若自己处在那样位置上。见到相公以前议亲的对象,老往自己府里跑,还是妯娌的亲戚,心里怕是也不会好受!
对方竟然还敢公然邀请吕若兰来府里赴宴。
吕若兰那女人,到底在想起什么?!
想到这里,秦芷茹心里几乎有些明了。
那天她到妙峰山敬香,偶然听到高氏姐妹在对话。当时她在无意中听了几句,对这位四夫人印象不是太好——人家吕姑娘不过在及笄前,跟师兄早认识了两年。总不能因为这个。连亲戚家里都因避忌,不能再去走动?!
况且。师兄在路上救起她,就是感恩,也没理由将人拒之门外。
至于将疫病传到齐府的事,人家也不是故意要那样做的。
只是没过多久,她竟然收到师嫂文氏,亲笔书给她写的请帖。不仅邀请了自己,听说吕若兰也请上了,说一同前来府里赴宴。谁知,最后结果是,吕若兰自己没有来。
舒眉她们之间的谈话,把旁边其他几位,给听得云里雾里,唐三奶奶岑氏不由问道:“之前也听相公提过,难道你现在还有许多事没想起来?”
舒眉不奈地点了点头,说道:“从马背上摔下来的原因,至少我是不清楚的。”
岑氏跟林秀涵对望一眼,面上不觉露出同情之色。
秦芷茹见到此等情状,心里感到几分不妥,难道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回去之后,定要再去打听打听。
舒眉见她若有所思,知道刚才的谈话有了效果,心里便松快了许多。
要知道,她在齐府势单力薄,在京城里更是如此。
秦姑娘是京中贵女,又是出身书香门第,舒眉自然不愿再别人对她有误会。让大儒的外甥女,成了吕若兰手里的枪,无辜地当了炮灰。
见好友神态间松快不少,林秀涵忙转移话题,起哄要舒眉跟众人聊起在外面游山玩水的事迹。
秦芷茹不由叹道:“得亏师嫂还记得,以前跟曦裕先生身边长大的事,不然,芷茹这回算是白来了。舅舅其实很想知道,令尊那些年都过得怎么样。很可惜的是,四年前曦裕先生来京里时,他老人家正好去了江南,没有遇上他。”
原来,竹述先生要她来打听父亲之事的,舒眉对秦芷茹顿生好感,朝她解释道:“原本成亲之后,是要陪着相公,上门去拜访先生的,只可惜前几年,我们齐府在孝期,去年跟今年前几个月,府里又发生太多事情。等这次及冠的事了结后,舒儿定会陪着相公,到先生府上去拜访。”
秦芷茹听了这样说,不由高兴起来,说道:“不知师嫂手头可有曦裕先生的诗作?舅舅见到定会高兴的。”
听她提到父亲的作品,舒眉眼色一暗,连忙掩饰道:“本来是带了几幅画的,只可惜当年进京的途中,在瓜洲沉了船,所有东西都丢了。”
秦芷茹见状,忙上前安慰她:“东西丢了可以再画再写,只要人没事就行了。”
舒眉听闻,欣然地朝她望了好几眼:“秦姑娘是真善解人意,没早日认识你,还是真是颇为遣憾的。”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席间,在那帮女宾们要求下,作为女主人舒眉应要求,少不得跟在家众家女眷,聊起岭南的一些趣事。
一番天南地北下来,舒眉跟来做客的女客们,算是混得有些熟了。尤其是秦芷茹,不仅对她改变了印象,还极力邀请师嫂,到秦府去做客。舒眉欣然应喏。
将客人都送出垂花门后,竹韵苑的主仆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终于,此次宴请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舒眉带着一身疲惫,到霁月堂跟婆母请安时,见到齐淑娆跟齐淑娉姐妹俩,陪在郑氏身边说话。让人没想到的是,连久不出现的高氏,也出现在了那儿。
郑氏见到小儿媳来了,满脸是笑地招呼她过去。
舒眉朝郑氏行了一礼,又朝高氏欠了欠身,坐到郑氏下首的杌子上。
“人都送走了?”郑氏随口问道,“辛苦你了!”
“都送走了,没有多少客人,算不得有多辛苦!”舒眉忙答道,“就不知客人还称不称心。”
高氏在旁边笑道:“弟妹头次办宴请,能做这样不错了,府里以后有什么宴请,就弟妹来操持?!”
舒眉连连摇手:“承蒙大嫂看得起,舒儿可不敢当,弟妹过来正是要提这件事的。如今大嫂的病也好了,相公的及冠礼也完成了。这主持中馈之事,还是大嫂接过去为好……”
高氏脸上微僵,心里暗道不好。昨日她才派人送信,跟四姑奶奶齐淑娉打过招呼,要她配合引齐淑娆发飚,从那女人手中夺回管家权,没曾想到,她自己倒先提出来了。
齐淑娉也是一慌,朝大嫂望了过来。
高氏倒不慌不忙,敛容正色道:“弟妹管得好好的,为何要交回?嫂子想多得几日清闲都不能……”
舒眉望了郑氏一眼,然后轻笑道:“大嫂可别折杀弟妹了,大嫂病着时,让我代劳几天是可行的。如今大嫂都好了,再攥着管家大权的话,岂不是鸠占鹊巢?!”
齐淑娆听了,鼻子里轻哼一声,说道:“知道就好!算某些人识趣!”
舒眉朝那两姑奶奶望了过去,齐淑娆一脸戾色,而齐淑娉则不安地挪了挪脚步,垂下眼帘不敢出声。
郑氏见这阵势,忙出来帮舒眉圆场:“好了!你是该歇段日子,这不,大房马上有新人进门了,这事你一隔房的妯娌,确实不太适合出面。”
齐淑娆听后,噌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朝母亲问道:“什么进新人,母亲,您到底在说谁?”
郑氏望着大儿媳说道:“之前,为娘跟你大嫂说过了。”